第37章 不情願的傾聽者
今天輪到穆亦漾上夜班，上班之前，她特意在背包里裝了各種各校的零食，包括話梅、餅乾、糖果、瓜子還有幾個水果。她晚上沒有吃宵夜的習慣，上夜班的時候也不覺得餓。為了打發時間還有提神，她喜歡邊吃零嘴邊幹活。
她來到員工打卡處刷上班卡，那個帥保安見到是她，跟她說了聲：「上夜班啊？」
穆亦漾並不知道這個帥保安叫什麼名字，反正大家都算是同事，所以也笑着回答：「是啊。」
帥保安覺得這個女孩非常開朗，無論見了誰都是笑嘻嘻的，臉上都是那副樂天派的表情，永遠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愛笑的女孩，性格都很好。
她每次都背着一個大背包，這次，也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麼，他竟然聞到了很濃郁的香味。他用力地嗅了一下：「你包里裝着什麼東西？這麼香？」
聽他這麼說，她打開背包的拉鏈，拿出兩個番石榴遞給他：「這是我老家後院裏的那顆番石榴結的果，雖然長得丑，但是很甜，給您兩個。」
帥保安在穆亦漾打開背包的時候，無意中一瞄，好傢夥，裏面全部都是零食，應有盡有，如果數量再多一點，都可以開小賣部。除了零食，還有好幾種水果，包括那香香的確實長得不太好看的番石榴，還有蘋果、香蕉，以及龍眼。
他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身材苗條的她怎麼可以吃得下這麼多的東西？還是說，女生的胃就是個無底洞，只要是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全部都能消化？他不由得想起自己2歲的女兒，也和眼前這個穆亦漾一樣，小小的人兒，一天24小時，除了睡覺，其它時候，那張嘴巴從來沒有停過，除了吃還是吃，而且怎麼吃都不胖。自己老丈人還以為小孩子肚子裏有蛔蟲，帶着醫院檢查，醫生最後說，小孩只是喜歡吃，沒啥可擔心的。
這是人家小女生夜班的食零，自己一個大男人哪好意思拿人家的水果，他趕緊擺擺手：「謝謝，不用客氣，你留着晚上吃，我不太喜歡吃水果。」
說完之後，好像想到什麼，他走到消防監控室裏面，拿出一盒威化餅遞給她：「這威化餅挺好吃，你試一下。」
穆亦漾一看到威化餅，眼睛大亮，歡喜的表情溢於臉上。她喜歡吃威化餅，特別是草莓味的，幾乎是下意識地，她馬上伸手接過來，沒有半點推辭的意思：「我喜歡吃威化餅，那就不跟你客氣了。謝謝啊！」
帥保安看到她眼裏的歡喜雀躍，那看到好吃就開心得要上天的表情，真的與自己女兒一模一樣。不由得心裏好笑，笑得特別自然：「不需要客氣，你喜歡吃就好。」
接過餅乾的穆亦漾離開員工打卡處，起向更衣室。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帥保安心想，這女孩真的不錯，也不知肖廣龍能不能成功把人追到手。
穆亦漾換好衣服，拎着背包來到總機室。與她交接班的是Hellen和Lynn，她們看到穆亦漾大大的背包，不用說也知道裏面裝的是好吃的。與她交代一些工作注意事項，兩人就下班了。只是，不知為何，Hellen在離開總機里，似有若無的看有看穆亦漾，但是也沒有說什麼，而穆亦漾也沒有發現Hellen的異常。
穆亦漾先拿起總機的值班記錄本，看看今天總機發生哪些重要事情以及需要跟進哪些事件。其中，有一件事引起她的注意，因為，上面寫着937房電話免打擾。看到這，她馬上來到PABX顯示屏跟前，輸入指令，果不若然，顯示的信息是已經成功設置免打擾，也就是說，除了總機，誰的電話都打不進這個房間。
然後，她又拿起叫醒服務表，要求叫醒的房間並不多，只有20來間房。其中，還包括一個8間房的小團隊。看看時間，已經到凌晨的00:02，於是，她把大堂背景音樂關閉，再拿起遙控器，將每個頻道都轉換一遍，確認所有的頻道都能夠正常播放。等到確認所有的事情都正常進行時，她才來到靠窗邊的桌子坐下。
晚上的時候，她從來不坐在與預定部只有一扇透明玻璃窗的那邊。因為開燈時，預訂部那邊是黑的，她怕黑，而且還老感覺到鏡子那邊好像有什麼在偷窺自己似的，很不舒服。
坐在桌子那裏，喝了一杯剛泡好的普洱，穆亦漾查看電腦，一看，今天的住房率才70%而已，不高，那麼今天應該不會很忙。想到這，她的心裏輕鬆多了。
禮賓部今晚上大夜的人是大嘴Ben，他知道總機是自己的師妹上夜班，所以，他一吃完宵夜馬上就竄到總機，端著一個托盤上來。總機夜班的宵夜與別人不一樣，別人是要到員工餐廳去吃的，但是總機的宵夜是由禮賓部打好宵夜再送到總機，然後下班的時候，總機再將托盤放回員工餐廳。
穆亦漾看到Ben手上的托盤，碟子裏裝着三大塊大大的豬蹄肉，那是他的最愛。別人看着他用托盤拿着豬蹄來總機，以為他是送宵夜給總機的美眉吃，但實際上，那是留給他自己吃的，他知道穆亦漾不吃酒店的宵夜，可是他喜歡吃啊。所以，他先挑好豬蹄肉拿上來，等會有空或者肚子餓的時候，就跑到總機來吃。
看着那油膩的豬蹄肉，穆亦漾皺了皺眉頭，再看瘦瘦的Ben，覺得，他與自己的一樣，都是浪費糧食的份。因為，不管吃多少，兩人都不會長肉。她好心地告知：「師兄，這豬蹄，涼了之後會特別油膩，不好吃的。」
Ben把托盤放在遠離穆亦漾的桌子，免得豬蹄味讓自己師妹聞着不舒服，他無所謂地說：「不要緊，到時候，如果有層油裹着，我用開水一衝就沒事。」
穆亦漾哭笑不得：「還用開水沖，那味道可就全沒了，怎麼吃？」
「沒關係，你看這豬蹄，外焦里嫩，火侯十足，入味三分，一口咬下去，可軟可脆了。」
好吧，反正是你吃的，你喜歡就好。Ben也是早就發現師妹的背包，他眼睛溜溜轉，打量著那個包，可是嘴裏並沒有說什麼。
看到他的眼饞樣，穆亦漾主動地說：「你看我包里，哪些是你喜歡吃的，你自己動手。」
就等着你這句話呢，於是Ben馬上拉開背包的鏈子，一看，還不錯，威化餅他也喜歡吃，香蕉也可以。不過，這醜醜的番石榴從哪來的？他拿起一個偏向橢圓形的番石榴問穆亦漾：「師妹，這哪來的？丑不拉嘰的。」
穆亦漾嫌棄的說：「什麼丑不拉嘰的，這是我老家後院的番石榴，野生的，還是紅心番石榴。別看它的長相不好，可是味道特別好吃。」
一聽說是野生的紅心番石榴，識貨的他馬上一口咬下去，哇，味道真不錯，香甜可口，香氣橫溢，甜而不膩。再一口咬下去，果肉柔滑，汁多肉嫩。再一口交下去，一個番石榴就這樣被他消滅掉。
因為是野生的紅心番石榴，果實並不大，大約只有乒乓球大小，所以，吃東西一向囫圇吞棗的Ben三口才搞定一個番石榴，也算得上細嘗慢咽。
親自品嘗味道的Ben對這不中看但很中吃的番石榴大加讚賞：「師妹，果真如你所言，真的很好吃。」
穆亦漾聽了之後，得意地說：「我都說好吃吧。這水果呀，就像我們南珠一樣，無瑕不成珠。長得好看的卻不好吃，反而這些長得醜醜的，那味道才叫好呢。」
也是一枚資深吃貨的Ben對穆亦漾說的話是極力贊同，因為他這個師妹，胃口不是一般的刁，別人覺得好吃的，她不一定認為好吃；但是她說好吃的，別人都覺得好吃。
他站起來，手裏還拿着另外一個番石榴揣在褲袋裏，說了聲：「我先下去幹活，待會再上來吃東西。」
穆亦漾對他揮手拜拜，等他離開總機后，馬上從背包里把番石榴先拿出兩個放在抽屜里，免得這個吃起來沒有節制的大嘴Ben把它們都給吃光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慢慢走流逝，對於穆亦漾來說，卻是度日如年。她很快就開始犯困，眼皮不斷地往下垂。此時，話務台尖銳地響起，這個鈴聲是穆亦漾特意調成的，就算自己精神散渙也可以聽到這種刺耳難聽的聲音。
這是個外線電話。來電者是一個楚楚動聽的溫柔聲音：「轉電話到937房間。」
937房間，這不是那個要求設置電話免打擾的房間嗎？穆亦漾禮貌地拒絕：「對不起，女士，客房電話設置免打擾，所以，電話轉不進去。」
那溫柔動聽的聲音很驚訝：「什麼，電話轉不進去？怎麼會呢？我下午的時候還能轉進去，也是你們總機幫我轉進去的。」
下午還能通電話？也對，那條電話免打擾的信息記錄是下午4點才設置的。難道說，在轉了這通電話之後，客人才要求免打擾？
但是，即使之前電話能進去，但現在，電話是轉不進去。因此，穆亦漾只能對客人表示愛莫能助：「女士，我們現在接到的指令是禁止轉接電話。」
那女士聽上去特別委屈，甚至嗚咽著說：「真的嗎？真的不能幫我轉進去嗎？可是我有急事要找老師啊。」
聽到她管937的客人叫老師，看來這是那位喜歡從外面打電話來要求服務員上去收洗衣的包先生的學生啰。但是，就算你有急事找，我也不能擅自轉電話進去。因為，免打擾是客人要求的，所以，我只能按照客人的要求行事。
穆亦漾再一次地委婉地拒絕那溫柔的聲音：「對不起，電話免打擾是客人的要求。」
如若真有急事找，你只能通過其它的方式自己聯繫客人。
聽到是自己老師要求的禁止轉接電話，那邊的女生哇的一聲直接哭出來。她這一哭，把穆亦漾給愣住了，她不知所措，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自己也不過是說電話無法轉進去，可沒有欺負她。她怎麼說哭就哭？
因為電話那頭一直傳來哭聲，很委屈，很傷心，聽起來肝腸寸斷讓人撕心裂肺的。穆亦漾只有乖乖的聽着那邊的哭聲，因為她覺得，無論自己說什麼或做什麼，都無法安慰那女生，讓她停止哭泣，還不如，讓她好好地哭一場，哭出來之後，人也會好受一點。再說，現在也沒有電話打進來，自己不着急掛電話。
可是，穆亦漾很快就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電話那頭的林妹妹哭起來沒完沒了，都哭了快一分鐘了，也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因此，她只能試着出聲：「女士，你還好嗎？需要我做什麼？」
真的是嘴巴賤，話一出口，穆亦漾就知道自己說錯話。沒見電話那頭，正在哭得梨花帶雨的女生竟然馬上說：「我需要你把電話轉到937房間。」
感情你一直在等著說這句話啊？抱歉，那您還是繼續哭吧。穆亦漾溫柔地說：「抱歉，這個要求我無法做到。」
聽到穆亦漾的話后，那女生第二次哇地一聲再次哭起來。這次的哭泣可是升級版的，邊哭邊抽泣，這讓穆亦漾覺得彷彿耳邊有無數個烏鴉在叫，眼前一片黑。
穆亦漾最不耐煩別人哭，特別是女人哭。穆媽媽哭的時候很少會出聲音，幾乎都是默默垂淚，可是那殺傷力卻比陶然大哭更甚百倍。如果這不是客人的電話，穆亦漾真想直接掛斷電話。
好吧，現在自己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只是自己最不擅長的就是安慰人。沒折的穆亦漾乾脆只能採取沉默是金的方式，讓電話那頭的林妹妹哭個夠。
好像過了大概兩分鐘，不僅穆亦漾聽累了，而且那個林妹妹也哭累了。她嗚咽兩聲，用那帶着濃重鼻音的不再動聽的聲音說：「你在聽嗎？」
在啊，我一直都在，是你哭泣時最忠實的唯一的聽眾。穆亦漾無奈地用比較溫婉的聲音說：「我在聽着呢，女士。」所以啊女士，能不能請您別再哭了，我的耳朵累著呢。
大哭一場之後的女士心情沒有那麼抑鬱，此時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好意思，還有一絲傷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哭的，只是你控制不住你自個兒。穆亦漾只能安慰：「沒關係，哭出來會舒服一點。」
聽到這聲安慰，那頭的聲音更加委屈和傷心：「為什麼你一個素味平生的人都能安慰我，可是他卻不肯接我的電話？為什麼會這樣？我那麼愛他。」此刻她的情緒再一次爆發，幸好這一次，她沒有第三次哭泣。
她難得一次說這麼長的話，穆亦漾的注意力卻全部都集中在最後一句「我那麼愛他」。
如果沒弄錯的話，穆亦漾記得，937的包先生的妻子可不是這個聲音，而且她一直管自己的先生叫「包子」。那可是豪爽的東北妹子，說話聲音中氣十足，聲音可比這個溫婉的女士好聽着呢。
那麼，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小三在糾纏渣男？我暈，這渣男聽說是某個高等學府的知名教授呢，可是呢，如今有一個稱呼他「老師」的年輕女士在這哭哭啼啼地要找他，就差要死要活啦。
感情糾葛，外人本來就不好勸說，更何況是一段有違道德的感情，再說，是不是感情，還說不上呢，誰來保證，在這段關係中，談的就是情？說不定是性，或者利益。
穆亦漾向來不喜歡感情的第三者，所以，此刻她不想與來電者深入談心，聲音自然也就沒有那種溫柔，只是比較公式化道：「電話無法轉接，要不，您通過其它方式與客人取得聯繫。」
「如果我能聯繫到他本人，我還會打酒店的電話，讓總機幫忙轉接嗎？」來電者幽幽說着，聲音透露出絕望。可是，再可憐的聲音也無法打動穆亦漾。
就算你打電話來酒店，可照樣轉不進，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裏哭，還不如另想法子聯繫上你的情人。實在不行，或者你本人夠瘋狂的話，直接殺來酒店不就了事？反正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在酒店發生。穆亦漾懶得再與她打交道，所以，這一次，她沒有接話。
她不想說話，可是電話那那頭的美女卻有一肚子的話要找人傾訴。更無奈的是，話務台上竟然一直沒有顯示「CallWaiting」，要知道在平時，即使是凌晨，住房率再低，電話基本上是不停過的。可是，今天卻例外，真是讓人鬱悶。所以，穆亦漾只能被動地聽着那兩人的故事。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他，從我上他的課開始的第一天，我就一直深愛着他。」
是嗎？一見鍾情?他長得即不高，又不帥，顏值不夠，才華來湊？
「我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我只要一直站他身邊就好，只要看到他，我就心滿意足。」
真要那樣，你還會打今晚的這能電話？如果真的是看着就滿足，那這段地下情從哪發展來的？
「我愛他，愛他所有的一切，我甚至愛他的太太，愛他的小孩。」
這句話有點過分，他太太不需要你愛，更不屑你的愛，如果你真的愛他，就直接離他和他的家庭遠遠地，把你的愛藏起來，別讓他知道。
「他現在不理我了，為什麼，我們一直好好的，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麼，可是，為何他不再見我，不再說我電話，切斷了我們所有的聯繫。」
原因很簡單，他不要你了。或許是玩膩了，或許是被老婆知道，或許有了別的更年輕更漂亮的女孩。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只是不想承認自己被踹飛而已。
突然，畫風一轉，她認真地問著穆亦漾：「你是不是特別看不起我？只因為我愛上自己的老師，一個擁有幸福家庭的男人？」
說實話，我是真的看不起你，可是，我又不會這樣對你說。穆亦漾委婉地說：「這是您的個人私事，我沒有評價的權利。」
她卻堅持從穆亦漾的嘴裏聽到對自己的評價，或許她是只想有個人站在她自己的這邊，還是說，她需要一個人來點醒自己？
好吧，既然你堅持要聽，那麼這個要求，我還是能滿足您的。
「您真的要聽我的意見？即使我的意見不是您想聽到的答案？」
「我想聽你的真話，你就直吧，再難聽的話，我都能接受。」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再不說實話，止不是太對不起您的真心實意。
於是，穆亦漾第一次當起客人的感情諮詢專家，她毫不客氣，犀利地說：「如果我是你，我不會作這樣的選擇。我會離這個男人遠遠的。」
早就知道別人的意見不會如她所願，她痛苦的低吼著：「我也想要這樣做，我也曾試圖遠離他。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見不到他，我整個人都渾渾沌沌的，自己做些什麼都不知道，整個人都很空虛。我想他念他，眼裏心裏全是他，見不到他，我心裏怵得發慌，我不能沒有他。」
這些話，這腔調，這感情，怎麼感覺特別像某言情小說的台詞呢？
「可是，他不屬於你。」穆亦漾直接潑一盤冷水過去，她知道，這冷水是不可潑醒這個為「愛」瘋狂的女人。
果然，電話那邊，她一直重申著自己的無所求：「我不奢望能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只要能站在他身邊就好。為何這個要求都不再滿足我？我做錯了什麼？」
聽到這些自欺欺人的話，穆亦漾蹙著眉頭，很想把話說得再現實一點，可是又覺得，這又不是自己的親朋好友，沒必要把話說到那個程序。可是又覺得，這個愚蠢的女生，不應該繼續為一個渣男浪費自己的人生。
思索再三，穆亦漾輕輕在說：「如果我說一些過分的話，您會介意嗎？」
女孩的聲音還是那麼嗚咽，她說：「我覺得你是個好人，你肯一直聽我傾訴，我知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謝謝你。有什麼話你請說，我不會介意，相反，我真的是謝謝你。要知道，現在，能讓我這麼無所顧忌地把一切全盤托出，就只有你而已。」
是啊，因為我是一個陌生人，我們素不相識，所以，你才能說出一切。有時候，我們很多話，無法對身邊的親人訴說，那是我們有所顧忌，但是對於陌生人，倒不會有這個顧慮，因為，大家在生活中沒有任何交集。
穆亦漾深呼一口氣，語速緩慢，一字一句地說：「這個人不屬於你，所以，你應該早點放棄，不要把你的生命浪費在錯誤的人身上。」
「可是我做不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才讓我感到，什麼是愛情，什麼是生活。離開他我活不下去。」
穆亦漾火了：「沒認識他之前，你的世界可是很美好的。」這世人沒有誰離不開誰，就算是一生只認一個配偶的狼，在配偶死去后，自己都沒能存活。更何況是人？
「可那是在沒認識他之前啊，現在不一樣，我認識他，我的生活里就只有他。我回不去沒認識他之前的生活，回不去了。難道你沒聽說過嗎？曾經滄海難為水。」女孩一直在強調，他是她的全部，沒有他，這個世界就沒有任何意義。
我還知道這下一句就是「除卻烏山不是雲」，李商隱的詩歌，我比你清楚。
突然，女生的聲音開始高亢起來，因為她想起了一個好點子：「你說，我直接到酒店裏找他？這樣，我就能見到他了，對不對。」
眨那間，天雷滾滾，穆亦漾覺得自己好像被雷辟了，什麼時候，自己也開始烏鴉嘴？好像剛開始之前，她心裏不就嘀咕著，真有能耐的話，那女孩直接找上門來不就結了嗎？
現在，她聽到了什麼？哪個好心人能來告訴她，她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