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是龍是蛇
得知阿漪生下雙胞胎之後，各路親戚輪番過去探望她和雙胞胎。大家送的禮品和補品協堆得滿滿的，都可以開商店了。
生產之後的阿漪恢復得很好，除了半夜起來給雙胞胎餵奶之外，其它時間，寶寶們很少哭鬧。因此，她和慕容俊浩都得到充足的休息。
穆家大小都已經做好了隨時承受嬰兒哭聲轟炸的準備，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雙胞胎除了肚子餓了之外，幾乎從來不哭，而且還時不時地裂開嘴笑。
小天使般純真無邪的笑容，暖化一家老小的心。
天公作美，天氣炎熱的9月，這幾天竟然也降了溫，而且還沒有什麼風。於是，每天早晨，小姥爺打開二樓的窗戶，讓陽光射進房間。大人們抱着寶寶背對陽光，餘光溫柔地撫摸過兩個小天使的臉盆，小天使還不會認人，只是瞪着葡萄眼轉來轉去，時不時咧嘴一笑。
穆爸爸和穆媽媽每天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抱外孫，照顧女兒。阿漪可能因為餵奶的原因，每天竟然吃兩隻大公雞，第五天的時間，家裏養的10個大雞已經被吃完了。穆八公從村裏的親戚家裏抓了五隻大公雞送過來，免得斷糧。
二伯母覺得阿漪有像吃得有點多，一般情況下，孕婦一天都吃不完一隻雞，怎麼阿漪吃兩隻還覺得不夠飽？
大伯母卻覺得阿漪的飯量大是正常的：「阿漪要餵奶，而且還是雙胞胎，吃的當然比一般的產婦要多。這在我們農村來說，有的產婦一餐吃一隻雞也是正常。」
一餐一隻雞，這是產婦還是母豬？想想阿溪，她一天半隻雞也吃不下。二伯母結舌：「吃這麼多，消化得了嗎？」
正在吃雞的阿漪回答了：「能消化，我除了一天三餐，還有下午茶和宵夜。老感覺吃不夠，填不飽。有時候，我都懷疑自己肚子裏是否有蛔蟲。」
一周之後，公雞吃完了，開始吃母雞，還有魚湯之類，總而言之，湯湯水水不能斷。此外，小姥爺也開始慢慢讓阿漪吃點蝦，量是有控制的，過了兩三天，看寶寶沒有什麼過敏的反應，這才放下心來，於是，蝦的份量，又適當地加了一點。
慕容俊浩這個時候，充分發揮他這個小蝦兵的作用。大人讓他作什麼，他就做什麼，用阿漪的話來說，一點主見也沒有。對此，慕容俊浩笑呵呵地說：「爸媽是過來人，他們說的，肯定是對的，我只要照作就行。」
外父外母肯定不可能做事害自己的女兒啊，一些事，即使阿漪不願意，可是外父外母還是讓她做，那也絕對是好的。
比如，因為有時晚上起來兩三次，阿漪睡不夠，白天就窩在床上不肯起床。外父外母叫阿漪在房間里走一走，甚至，到客廳以及內陽台、走廊里轉一下。說要適當的曬一下太陽的餘光，活動一下筋骨。
在父母的催促之下，百般不願的阿漪也只能半睜着眼半眯着眼意思意思轉了一下，在太陽餘光背影下晃了幾秒鐘。一直到大人說可以了，馬上趴到床上補睡，一直到她願意醒來才起床。
由於孩子的出生，大衛感覺到一家人的重點都已經圍着寶寶轉。讓他徹底地感覺到中國式家庭的特別。那就是寶寶第一，老人第二，大人第三。
就連阿漣和穆亦漾兩人，有事沒事就往二樓跑，一窩峰的圍住兩個寶寶，半天都不離開。這讓賀高和大衛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賀高主動打着大衛湊一起商量：「不能再這麼下去，否則的話，等將來孩子出世，在老婆的眼裏，更加不會有我們的地位。」
深有同感的大衛是絕對贊成，他想出一個好主意：「姐夫，你帶着大姐回賀家住一段時間。我自有辦法纏住天使。」
當天晚上，賀高拚命在阿漣枕邊吹耳邊風：「寶貝姐姐，我看爸媽這段時間很忙，即要照顧雙胞胎又要照顧二妹。不如，我們先回家住一段時間，待二妹坐完月子，我們再回家。既然我們在家裏幫不上爸媽的忙，至少不要給老人家增加負擔。」
阿漣想想，有道理，爸媽每天忙着買菜做飯煮飯之類的，確實忙得不可開交：「說的沒錯，明天我們去舅舅家住。」
太好了，陰謀得逞。賀高心裏得意地為自己豎起大拇指，只是，他不明白，自己可以把寶貝姐姐拐回家住，那麼大衛要用什麼方法來誆囡囡，總不至於將人誆回羅馬吧。
其實，不用大衛怎麼誆，因為，此刻的穆亦漾，正處於狂暴邊緣。
不為別的，還是工作上的事情。
星球酒店的冷卻塔要更換，這項工程開標之後，不知為何，採購部竟然將之前中標的供應商給換了，換上一家他自己聯繫的供應商。
他的操作，是非常不合情合理的。因為，這家供應商是後面突然加進來的。上午的時候，現場拆封三封標書，下午的時候，採購部又拿過來一封標書，說這份標書的價格最低。低價者中標，所以，這次的冷卻塔工程就由這家供應商來做。
如此明目張膽的暗箱操作，董工被徹底激怒。因為這項工程，本來是要交給酒店的常用供應商圓功公司進行。圓功公司是專門負責空調及製冷工程的，它是省內排名前列的行業龍頭老大。
這項工程，董工讓穆亦漾和金工負責。為此事，穆亦漾和圓功公司的工程師在樓頂塔頂在現場勘察，仔細商量產品參數，設計圖紙，吊裝方案等，一切都商量妥當，就當着開標。
大家都知道，這麼重要的工程，必須選擇那些優質供應商，因為這些大公司有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有技術。而且，酒店的製冷系統向來都是與圓功公司合作。所以，當接到工程部的通知時，圓功公司的人馬上派工程師過來。
在一切準備工作就緒，不過是走個過場的程序。誰知，採購經理拆了人家的標，利用人家準備好的工作方案、技術等，交給另外一家從來沒有聽說過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公司，讓人家在價格上低個五百塊錢，然後就讓人家中標。
簡直荒謬，說好的三家公司投標，怎麼就變成四家公司？而且，還是三家公司先拆標，完了之後下午又有一家公司送標過來。這哪叫投標？這明明是給人作嫁衣。不對，是嫁衣被人硬生生地搶走了。
董工知道后，他直接跑到採購部拍台拍凳地與採購經理對罵起來。第一次被指鼻子責罵的採購經理覺得很丟面子，也開始對罵起來。兩人說到激動之處，若不是採購部兩個男生死命拉住，兩人都已經打起來了。
採購部秘書見勢頭不對，馬上跑到工程部找穆亦漾：「大姐大，你們董工和我們安經理打起來了。」
辦公室里除了穆亦漾，還有金工、江工、盤工、潘工等人，一聽到自己的領導被人家欺負，個個跟着穆亦漾往採購部沖。
採購部辦公室里，可憐那兩個平時文質彬彬的採購部員工，使出吃奶的力氣都控制不住兩個想打架逞能的大男人。
在場面快要失控的時候，採購部大門被推開，穆亦漾帶着工程部的兄弟們闖了進來。不知為何，看到這麼多的工程部的兄弟，採購經理馬上慫了，不敢再往前沖，而是不著痕迹地往後躲。
小小的採購部辦公室擠進這麼多的人，穆亦漾掃了一眼安經理，走到董工面前，拉着他往外走：「回辦公室再說。」
自己兄弟面前，董工還是自我控制得很好，他怒氣沖沖地對着採購經理說了聲：「走着瞧。」
然後，帶着工程部的兄弟們離開採購部。
人都離開之後，安經理這才鬆了一口氣：「你跑過去叫他們上來幹嘛？」
採購部秘書可尼有點委屈，她還不是看你快被人揍了，這才叫能勸架的人上來。好心被人當驢肝肺，你以為她真的關心你的安危？她只是不想連累自己而已，免得事後被財務總監說她遇事不報。
她不冷不熱地說着：「光憑我們幾個，勸不了架，所以才去找勸架的人。」
勸架？哼，我打架都不怕你。採購經理不再啰嗦，轉身上去找財務總監。
工程部辦公室里，董工把這事對穆亦漾和金工說了，穆亦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說什麼？真的？」
要不是這樣，你以為我為什麼想打人？董工控制住自己的怒氣：「沒錯。採購部讓他的供應商來負責這項工程。」
那是個什麼樣的供應商？穆亦漾馬上翻起那份標書，奇怪，這標書的內容，與圓功公司標書內容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工程改造總價格少了500元，以及公司名稱不一樣。
這項工程的前期工作，穆亦漾從頭跟到尾，對標書的內容再熟悉不過。她驚訝地說：「為何這家公司的標書與圓功的標書一模一樣？」
「我懷疑，採購經理拿着圓功的標書，讓他的供應商照做一份，然後壓低價格中標。」
不用懷疑，根本就是這麼操作，否則，兩份標書的內容不可能會一樣的。董工氣得又在拍桌子：「這個混蛋，懂不懂投標的規矩。」
然而，五分鐘之後，總經理秘書打電話過來，讓董工帶人來三樓開會。
董工明白，採購經理和財務總監找上總經理投訴這件事情。也好，就算他們不找總經理，董工也會自己找上總經理。
他帶上穆亦漾與金工來到三樓會議室，果然如他所料，會議室里坐着總經理、財務總監和採購經理。
「關門，坐下說話。」
總經理Comber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太好過，工程部時不時與採購部發生矛盾，不是這事就是那事。之前還算小事，如今聽說快要打起來。這怎麼可以，於是，他馬上叫上這兩個部門的人過來，讓他們有事坐下來好好說。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望着穆亦漾手上拿着的厚厚的資料，Comber突然覺得將他們叫到一起協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坐在辦公室，大家誰敢沒說話，現場冷冷清清的，空氣都覺得尷尬。最後，總經理首先發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回，穆亦漾可不打算當個老好人。她搶行一步財務總監說話：「今天上午開標，當時有三家供應商。下行的時候，又冒出一家投標公司，採購經理這它的價格最低，就由這家公司投標。只是，下午的這家投標公司的標書，內容與上午開標的三家投標公司中價格最低的那家公司的標書，一模一樣。」
三言兩語，就將採購經理偷標的事情說清楚。財務總監急了，話都讓她說完了，他們還有什麼話可說的。
「這次的競標是四家公司競標，而不是三家。」
「既然是四家公司，為何這家公司偏偏在下午才送標；既然已經超過了標書送達的時間，這標書就是廢標。為何廢標還能參加投標。我覺得，安經理需要好好解釋一下，開標之後，採購經理為何沒有馬上將標書交到工程部？下午的時候，為何會有第四份與安經理手上的圓功標書一模一樣的標書出來？」
這話尖銳，就差直接說安經理將標書給人家照抄。財務總監一下子也說不上話，因為，他沒想到，工程部秘書竟然知道得如此詳細，什麼時候，她連標書的內容都看得如此清楚？
精明的總經理Comber先生聽到穆亦漾這麼一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覺得採購部也太不會辦事，既然你想讓你的人中標，你報你一點的價格注行，為何連標書內容都要抄襲別人？抄襲了就罷了，還原封不動的照抄，偷吃還不懂得抹嘴？
然而，財務總監還是用老生常談：「我們覺得，應該發展一些新的供應商。因為熟悉的供應商，時間長了，他們容易哄抬價格，這個發展勢頭並不好。新的供應商不一樣，他們為了打開市場，必然會提供以優惠的價格給我們，同樣的工程，同樣的技術，既然有更便宜的價格，為何我們不用呢？」
發展新的供應商沒問題，你倒是發展一些優質供應商，而不是三無山寨貨。
穆亦漾氣勢沖沖地吼著，一點也不覺得她的語氣有什麼問題：「五星級酒店和路邊大排檔是同一個等級的嗎？路邊大排檔銷售價格當然比五星級酒店的便宜。可是，你宴請大領導大人物的時候，是選擇路邊大排檔還是五星級酒店。工程是相同的，可是技術完全不一樣，它連標書都偷人家的，它哪來的技術，哪來的技術嫻熟的工人？」
說到最後，穆亦漾完全是質問的口吻，讓財務總監完全下不了台。想他堂堂一個財務總監，竟然被一個小秘書當堂質問，而且還是當着總經理和下屬的面。最可氣的是，他竟然反駁不出來。
「他既然已經中標，那他就負責將這項工程做好。你放心，若是他最後做的工程達不到標準，我們完全可以讓他改進，直到工程質量達到我們的標準為止。」
你真以為，你說他中標就是中標啊？做夢。穆亦漾冷笑着：「為什麼是他中標。開標的時候，明明沒有這家公司，所以，這是廢標，不能算。」
財務總監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快遞送達標書造成的時間延誤，不能成為廢標的理由。」這家公司是外地的，將標書的送達時間栽到快遞公司的頭上，說得過去。
又來這招，不管出了什麼差錯，全部都讓別人來背鍋。穆亦漾不氣反笑，不過，她燦爛明媚的笑容，愣是讓財務總監看了要個冷顫：「他要做這項工作是嗎，好啊。買不到冷卻塔，我看他要怎麼施工。」
威脅，絕對是明晃晃的威脅。由於她與財務總監說的都是英語，總經理聽得一清二楚。他心裏愕然，目不轉眼地盯着穆亦漾。有人竟然傻到當着總經理的面威脅財務總監，他該說她是傻呢還是傻呢？
好吧，不管她傻不傻，反正財務總監被怔住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到威脅的地步。買不到貨，莫非她以為冷卻塔是她家生產銷售的嗎？
扔下這句狠話之後，穆亦漾直接掏出手機打電話，一屋子的人，靜悄悄地，愣在那裏，看她打電話。
「姐夫，跟你兄弟說一聲，賣給我們海門星球酒店的冷卻塔，除了圓功公司之外，其它公司一律不發貨。」她轉動那份標書，看清楚那家公司的名稱，特彆強調著，「尤其是那個城大公司，任何一個地區的代理商都不能供貨給它......沒錯，就是它.....我被它氣死了，回家再說。」
打完了電話，出了心裏的惡氣，穆亦漾舒服了，坐下來，神清氣爽之餘還帶着明顯的耀武揚威：「一個無法提供冷卻塔的供應商，我看它怎麼做這項工程。」
失去自控能力的財務總監「啪」的一聲一拳砸在會議桌上，火冒三丈瞪着穆亦漾，用中文吼著：「你什麼意思？」
「不肯讓它做這項工程的意思。你敢動我的工程，我就斷你的貨。沒有貨，這項工程休想開工。」
從不做表面功夫的穆亦漾毫不示弱地站起來，怒氣沖沖吼回去，氣勢強悍、語氣霸道。她知道，這個供應商就是財務總監找過來的，只是不知道他和採購經理從中撈回多少錢。
整個會議室靜悄悄地，這番話，除了總經理之外，大家聽得一清二楚。採購經理也呆在那裏，買不到貨，怎麼可能：「廠子是你家開的？」
穆亦漾挺直了腰，嘲諷著：「我姐夫的結拜兄弟家裏開的。」
她之前也不知道的姐夫還認識這號人物，一直到了大姐的婚禮上，賀高的結拜兄弟過來當伴郎，賀高介紹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個胖胖的男人家裏有着數座金山銀山。
當個睜眼瞎的總經理咳嗽了一聲：「你們在說些什麼？」
「我打電話，讓廠家不肯發貨給採購經理的供應商。沒有新的冷卻塔，供應商根本無法進行這項工程。」
Comber的頭痛，好痛，快要炸裂。這小美女光明正大說出自己動手腳的事情，還能說得理直氣壯，她不是一般的傻啊。
把該說的話都說完，穆亦漾一雙溜溜轉的眼珠子望着總經理：「這裏沒我們的事，我們可以走了吧。」
事情都辦成這樣，話敢說到這個份上，把你們留在這裏，又能解決什麼問題。Comber機械化地點點頭：「散會。」
說完這話之後，他第一個離開現場。這件事，既然是財務總監和採購經理捅出的婁子，就讓他們解決好了。他這個總經理，又不是專門替他們兩人擦屁股的。更保況，一些事，他不好做，就藉由別人的手來解決。借力打力，他運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的。
然而，他還是有一些不明白。財務總監上面有人，Linda的上面沒人啊。她憑什麼和財務總監抗衡呢？難道說，強龍不壓地頭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