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忽聞水上琵琶聲（二）

拜炎帖木兒哈哈一笑，道：「你我也不用再戰了，看起來你或是不敵我，然我總是很難將你打敗，看來我還需多想想怎麼取對付像你這樣的人了。」徐正道：「多謝教主手下留情。」拜炎帖木兒道：「真金教之人聽令，撤退。」

夕陽西下，此戰也就此結束。此戰真金教之人戰死五分之二，九合幫之人則戰死過半，許廷光的官兵戰死三分有一，乍看起來，彷彿是許廷光的手下士兵們死傷最少的，然其手下士兵有三萬人，按照人數來算，真金教和九合幫之人加起來也不過四千人。

此戰官兵死傷的總數當為最多。文瑞淵和唐錦楚回見許廷光，兩人跪地而道：「大人，此戰我們不力，請大人治罪。」許廷光嘆氣道：「此事並非你們出戰不力，而是事情變化突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說着返回了軍營。

且說在許廷光的軍營里。許廷光、康百亢等人在營帳里坐着，神情皆是垂頭喪氣。拜炎帖木兒走了進來，道：「各位，若是再戰，我們就可以拿下屠蛟幫的總府。」許廷光道：「不可，萬萬不可了，此戰已經連續三天，所有人都士氣低下，需要時間調整一番。」

拜炎帖木兒對康百亢道：「康幫主，你也是這個意思么？」康百亢道：「我們就會被也是這個意思。」拜炎帖木兒道：「眼下是我們最艱難的時刻，同是也是我們最好的機會，我們艱難，對方也艱難，就看誰人能夠堅持下去了。」

許廷光道：「士氣全無，已經無法再戰，我看還是歇息時日再說吧。」拜炎帖木兒鍵許廷光言語堅定，只好說道：「既然如此，我宣佈，半個月內，不得再戰，讓傷者得以恢復，死者得以安葬。」許廷光道：「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死者對你們來說倒是簡單了，但我這方不是，我這可沒有那麼容易就將這些事情處置好。」

拜炎帖木兒道：「由許大人自己安辦吧。」拜炎帖木兒這般其實大有心機，他自然知道三方之人的士氣此時已經竭盡，但這麼一說，到時候不管結果如何，真金教都不會理虧，若是其後取勝則好說，若是不勝，拜炎帖木兒就可以那今日之事說話。

康百亢道：「我覺得許大人說的是，那現在就這樣吧，我們此後一個月內與屠蛟幫停戰，只將他們圍困住，別讓他們跑了就好，大家各自趕快進行修整吧！」說着便離開了營帳。許廷光對康百亢道：「我們各回各家，先將各自的麻煩事處理好了再戰。」

拜炎帖木兒道：「許大人，今日我們當真眼睜睜地看則會一個機會就這麼離去？」許廷光道：「現在的情況我怎麼會不知道，教主，三萬之人死傷一萬，這個可不是玩笑，萬一處理不好，那些士兵暴動反叛了，又該怎麼辦？」拜炎帖木兒淺笑道：「許大人說的是，我並非行陣之人，所以對此考慮沒有許大人那麼多。」

康百亢等人回到了九合幫的營帳中。康百亢對身後的扶棱、程獷道：「九合幫今日一戰，死去了三個堂主，我做了一個決定，便取消所謂的堂主，九合幫之人暫時由你們一併負責，關於人馬的調度，我自會進行安排。」

扶棱、程獷拱手道：「是，我二人完全聽從幫主的安排。」扶棱道：「幫主，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康百亢道：「什麼問題？」程獷道：「剛才我們二人都有想過，便是許廷光有可能是有意在讓我們三大幫派交斗，而從中得利。」

康百亢道：「要知道此戰官兵可損失了不少人。」扶棱道：「幫主，這死去的一萬人，對於官府來說根本不是大事。自古以來，黑白兩道就是難以兼容的，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許廷光佈下的局。幫主對此不可不防。」康百亢想了想，沉聲道：「有點道理，此後再戰，我們有必要藏着掖着一些了。」

其後拜炎帖木兒讓常興前去與屠蛟幫、連雲幫之人約戰。常興一人來到了護城河前，道：「屠蛟幫的幫主，可干下來一敘？」屠八荒道：「你也是一人，我也是一人，有何不敢。」說着讓城門打開，屠八荒一人來到了護城河邊，兩人隔着護城河對視。

常興道：「此戰雙方都死傷慘重，屠蛟幫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了。」常興雖然是來約戰，但還是想勸降一番。屠八荒道：「即使是強弩之末，也不會投降。你來這就是為了此事？」常興道：「當然不是，我是來約戰的，我三方之人將約定一個月後在此再戰。」

屠八荒道：「好，我們會等着你們再來攻城。」常興道：「這一個月里，我們還會調集兵馬，而你們……」屠八荒道：「不必多說了，還是那句話，即便是強弩之末，我們也不會投降，其實從第一天起，我們就可以說是強弩之末，可是你們拿下了么？」

常興苦笑道：「確實沒有，卡那裏我也別想着花費心思讓你們投降了，但是我還是想勸一句，屠幫主，這一個月，對於雙方之人來說，都是一段修整的時間。到時候再戰，局面已經瞭然，還請屠幫主考慮。」常興說着便轉身而去。

屠蛟幫的總府內，這一戰讓連雲幫和屠蛟幫二者的死傷過半，死者達五分有二。屠八荒令人將眾位死去的兄弟的屍體排放在了一起，然後準備進行火葬。火葬的地方就在總府里的小溪下處，這小溪是總府的水源，眾屍體燒出的骨灰將溪流而逐漸化去。

寒千冰也令人將連雲幫戰死的兄弟們全都安置妥當以準備火葬。寒千冰看着戰死的心道：「若非總府不易防守，也不會到這般慘痛的田地，眼下少說也會多出幾百人的人手在此一道應對三方之人的攻城。」寒千冰想到這裏，心下後悔不迭，因為曾經有人建言連雲幫的總府要更換地方，就如屠蛟幫一般，可惜當時自己並沒有採納。

大火燒燃，連雲幫和屠蛟幫之人全都站立在那些屍體前，目視着屍體的火花而悶悶不言，氣氛極為壓抑。一旁的徐正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對身邊的師冬兒道：「我們到一邊去，有些話我要跟你說。」師冬兒跟着徐正一道離開了火葬之地。

兩人來到了距離火葬之地百米外的地方停了下來，師冬兒道：「徐大哥，你有什麼事情么？」徐正道：「師冬兒，我需要你們蒼竹宮之人幫我一個忙。」師冬兒道：「什麼忙，徐大哥直說便是了。」徐正道：「王大人還在真金教的手中，你么蒼竹宮之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探到此時，輕功自有獨到之處。」

師冬兒皺眉道：「徐大哥，你我之間就不要客氣了。」徐正道：「好，我即直說了，我想讓你們蒼竹宮之人十日之後去打探王大人的情況。哎，王大人被真金教之人所挾持，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這也是不得已之事。。」

師冬兒不解道：「徐大哥，為何要等十日之後，而不是現在呢？」徐正道：「真金教之人也不是傻子，他們見不到我們前來相救王大人，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會對王大人嚴加看守。我們想要救出王大人，可是沒有那麼容易。」

師冬兒道：「說的也是，」說着一愣，道，「徐大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哪！」徐正笑道：「我不是已經說了嗎？」徐正接着說道：「只要時間一久，他們對王大人的看守多少會鬆懈一些，所以我才讓你蒼竹宮之人十日後再去打探。」

師冬兒道：「明白了，明白了！」徐正道：「總之這鬆懈的情況會越來越甚，蒼竹宮之人一旦發現了看守王大人的那些人有了鬆懈的跡象，就是我們快速出擊，救回王大人的時候。」師冬兒道：「沒問題，此時交給我蒼竹宮之人去辦沒有問題。」

師冬兒道：「不過徐大哥的輕功比我蒼竹宮之人高得多，為何徐大哥卻相信我們蒼竹宮之人呢？」徐正道：「這也是不得已，這也是我的自私，若是蒼竹宮之人被擒住了，只要得知是蒼竹宮之人，就不會覺得是去營救王大人的，他們還是會鬆懈。我這麼說，師冬兒你是不是會生氣？」師冬兒搖頭道：「不會，徐大哥想得確實周全。」

兩人正說着話，忽然聽見清脆而悲傷的琵琶聲傳來，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那小溪邊安坐着一個女子，那女子便是屠八荒的夫人，習得一手琵琶技藝，但見其手撫琵琶，彈出了一段段憂傷的曲調。眾人聽了，更是苦痛無言。

徐正聽者琵琶曲，想起了當時平定朱宸濠之亂時，在敵陣之中血戰的情景，說道：「這樣的情景，我等之前就經歷過了，本以為現在能夠坦然接受，不想心下想起來，還是覺得十分難受。」但聽屠八荒大聲說道：「各位兄弟，此曲便是讓各位能夠安心上路，來世我等還是好兄弟，還是好兄弟喲！」「還是好兄弟喲……」眾人一道喊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