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一代興亡成昨夢（六）

朱厚照道：「徐正，朕之前承諾，此事辦完之後，你就重掌錦衣衛，今特賜綉春刀，飛魚服與你。」徐正道：「徐正謝皇上。」這時候一個太監拿着綉春刀，另一個太監則是手捧飛魚服，他們來到了徐正的面前，說道：「徐大人，佩刀穿衣吧。」

徐正穿上了飛魚服，拿着綉春刀，著飛魚服衣着光鮮，更顯得身材本就魁梧的徐正威風凜凜。朱厚照點頭道：「這樣才是我大明朝的錦衣衛指揮使的樣子。」

朱厚照見那朱宸濠手腳都帶着鐐銬，道：「這應該就是我大明朝的寧王朱宸濠了吧。」朱宸濠道：「沒錯，我就是朱宸濠。」朱厚照道：「朕有一件事情實在是不明白，你為何要造反？難道你不怕牽連寧王一族么？」

朱宸濠道：「朱宸濠的家人全部在大戰中死去了，無一人生還，此時我還怕個什麼？朱厚照，可惜的是這並不是你親手做的。」朱厚照笑道：「看你你想的和朕一樣，你說的這個朕自己心裏也覺得，所以朕現在就給你朱宸濠一個機會。」

朱宸濠一臉霧水，問道：「皇上的意思莫不是要將我放了？」朱厚照道：「這到底要怎麼說呢，朕是打算將你放逐城西郊外，若是你能夠出了朕的重重包圍，那麼朕就放了你。」朱厚照對徐正問道：「徐正，你覺得如何？」

徐正沒有想到朱厚照會這般，苦笑道：「皇上要聽實話么？」朱厚照道：「難道你想欺君？」徐正無奈道：「徐正聞之，就如五雷轟頂一般，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皇上，要知道這朱宸濠武功不低，皇上這麼做，只會增加傷亡罷了。」

朱厚照一聽這朱宸濠武功不低，反而更來興緻了，道：「朕早就這麼想的，張公公也是這麼認為，朕看此事大家就沒有必要討論了。」

朱厚照說着對朱宸濠道：「剛才徐正說你武功不低，那麼朕也正好看看，寧王的後人到底有着怎樣的厲害本事。」

徐正看向張永，滿臉的疑惑，張永知道徐正心中不解，便小聲對徐正道：「我若不是這樣，恐怕皇上就真的要到江西去了，這樣怎麼說都比皇上帶着大軍前去江西要好。」徐正覺得也是，皇上這樣做，的確比前去江西要好得多。

朱厚照讓人叫江彬前來。一刻鐘的時間，那江彬就前來道：「皇上，一切事情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前去江西了。」話說完看見了手腳靠着鐐鏈的朱宸濠，他不敢直視，目光看往了別處。

朱厚照道：「朕現在不去江西了，你立刻把朱宸濠帶到城西的空地去，安排千人圍堵，只要朱宸濠能夠突出重圍，朕就放了他。」

白俊和羅顯原看着徐正，徐正知道這兩人要問什麼，小聲說道：「江彬雖然與朱宸濠有勾結，但是此時他不敢如何。」白俊道：「萬一江彬助朱宸濠逃離怎麼辦？」

徐正道：「許夢存的仇沒有報，我不會讓他走的，這個朱宸濠，他之所以當時不與我打鬥，而放在今日，他早就料到會有今日的情況。」此時江彬就要帶走朱宸濠，那朱宸濠對徐正道：「徐正，你我之事就今日了結了吧。」

說完就被江彬帶下去了。那朱宸濠被押在了囚車裏，一直送往城西的郊外，江彬就在囚車的一邊騎馬慢行。

江彬小聲說道：「朱宸濠，這事情發展的也太突然，你怎麼就被王守仁給打敗了。」朱宸濠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情幾是如此。現在危險的是你。你和我的事情，徐正他們其實是知道的，只是他們不願意說罷了。」

江彬道：「他們為什麼不跟皇上說？」朱宸濠道：「因為這件事是你的把柄。」江彬不屑道：「把柄，只要皇上不信，那麼這個把柄就可以說是不存在的。」

朱宸濠道：「是么，你當真沒有如鯁在喉的感覺，皇上現在信任你，以後呢？沒有聽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話么？」

朱宸濠見江彬不語，就知道自己說中了其心事，朱宸濠接着道：「這件事情怎麼說也是因為我連累了你，你想要活命，就必須按我說的去做，你才有一線生機。」

江彬道：「我該怎麼做？」朱宸濠道：「我本來是與瓦剌的大汗南北呼應的，時間大概在一個月之後，我帶領大軍進攻南京，瓦剌則帶兵進攻京師，眼下這個計劃實現不了了，可是到時候瓦剌還是會進攻大明邊境，進犯京師的。」

江彬心下大震，想不到朱宸濠還有如此驚天動地的陰謀，可惜的是沒有成功，說道：「你說說看，我具體要怎樣做，才能夠有一線生機。」

朱宸濠道：「只要聯合瓦剌，然後控制了京師，另立大明新君，這樣你還是可以掌控天下，除此之外，你最終都是必死無疑的下場。」

江彬半晌無語，思慮許久沉聲說道：「此事我自會謀划，不過江彬還是要謝過寧王，待會我自會想辦法讓你離開。」

朱宸濠道：「此事萬萬不可，那徐正可不是傻子，此時他一定在死死盯着我，他兄弟之仇還沒有報，是不會讓我輕易逃走的，再說這天下雖大，已經沒有我朱宸濠的立足之地了。你這樣做就等於自投羅網，將自己置於死地了。」

江彬道：「那待會你就好自為之了。」朱宸濠道：「那王守仁你還想要繼續對付他么？」江彬道：「如今還有很多時間，我就不信，那王守仁難道朕神仙保護不成。」

朱宸濠明白江彬的意思，道：「我有賬本交給他他，還有很多的金銀珠寶，被王守仁拿去了，他也沒有交給皇上，所以此事你可以做做文章了。」

這朱宸濠所有的金銀珠寶已經散去給各個朝廷大臣，那王守仁是不可能拿走的，賬本之事朱宸濠也知道王守仁已經燒掉，他這樣欺騙江彬，只是為了繼續去為難王守仁罷了。江彬道：「看來這王守仁並非沒有私心，這些東西估計都被他貪去了。」

朱宸濠道：「現在你我終於兩清了。不過，你還欠我一件事情。」江彬奇怪道：「不知道欠你什麼？」朱宸濠道：「你派去的敗軍等人居然幫着王守仁，要不是他們在關鍵時候反戈一擊，恐怕我今日不會如此。」江彬聽罷一時愣住了。

眾人逐漸到了城西的郊外，就在那一大塊空地之上，朱厚照等人策馬而到，眾人都已經來齊了。江彬一聲令下，眾士兵團團圍在這空地上，朱厚照道：「給我放開朱宸濠。」江彬命人將朱宸濠手腳上的鐐鏈解開。

江彬道：「皇上有令，只要你能夠突出重圍，你就可以安然離開。」朱宸濠手足恢復了自由，道：「朱厚照，你說話可算話？」張永道：「大膽朱宸濠，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諱。」朱厚照道：「罷了罷了，朱宸濠，朕一言九鼎，只要你突出了重圍，那你就自由了，朕不為難你。」

接着對士兵下令道：「斬殺朱宸濠者，朕立刻給其封公爵位。」封侯制度自古有之，明朝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五等分是，后革子、男，只留公、侯、伯三等，

並定下制度：「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爵分兩種，一是只授終身，不世襲，二是可以世襲，世與不世，以軍功大小而定，均給誥券。

除有軍功者外，可得爵號的還有曲阜孔子後裔衍聖公及駙馬都尉、外戚等因恩澤受封者，但只是給誥而不給券。與前朝不同的是，明朝的公、侯、伯只有爵號和食祿，井無封邑。

且很大臣一般都極難獲得爵位，就連開國功臣劉基也只是被朱元璋封了誠意伯，乃伯爵之位，距離公爵還有兩等，可見要得到公爵是多難的事。

可如今朱厚照這樣來激勵眾位士兵，那是有明以來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眾士兵聽了躍躍欲試，都想親手殺死朱宸濠。

朱宸濠聽罷大笑起來。朱厚照道：「我說你個朱宸濠，自己都要死到臨頭了，卻還笑得出來。」朱宸濠道：「看來朱宸濠的身價不低啊，居然能夠有封公爵的代價，朱宸濠此生足矣。」

朱宸濠活動活動了筋骨，對朱厚照道：「朱厚照，記着你說的話，朱宸濠來矣。」說罷就往一處猛然攻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