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折戟沉沙鐵未銷（一）
朱宸濠的水軍先鋒是越來越近了，王守仁放眼看去，那徐正和潘海等人所在的那兩艘戰船已經出動，這兩隻戰船擔任先鋒，其餘的幾十艘戰船由汪冕率領，在其後約兩百米之處。汪冕沒有王守仁出動的指令，所以此時他還在岸上。
並萬瑞和鍾三地兩人見只有王守仁只是派出兩個戰船來擔任先鋒，在這兩隻戰船距離岸邊有些遠的時候，萬、鍾二人才立刻下令收下其中的十餘艘戰船火炮備足，全速出動。
因為這萬瑞和鍾三地兩人之前被劉養正警告過，說這王守仁在岸邊設有火炮和拋石機，一旦戰船靠得太近，小心會進入了王守仁佈置好的伏擊圈內。
所以這萬、鍾兩人也不敢貿然靠近岸邊太多，只等徐正、潘海兩人所在的戰船距離岸邊遠一些才下令戰船出動。此時白俊等人就在一邊乘船觀戰，羅顯原道：「就要開戰了，眼下這王守仁的水軍沒有優勢，白俊，你說這水戰王守仁他要怎麼去打啊。」
白俊道：「我也不知道這王守仁要怎麼去應對，我們看着就是了，難不成他們這是去送死的。」
那朱宸濠正在「功成號」上觀瞻，看見了這白俊的船上有三旗幟，想起了江彬讓閔年思兩人帶的話，對劉養正說道：「這定是派來的人，他們定是在看我們如何對付王守仁的？這個江彬，難道對我們就那麼沒有信心么？」
劉養正道：「不對我們沒有相信，他一定是想知道我們與王守仁的戰況的進展而已。」
那張水牛在負責操控戰船船帆，徐正負責號令紅門之人，而朱厚澤觀察戰局，指揮眾人的行動，紅門之人對於張水牛親自負責操帆議論紛紛，都不知道這張水牛是操帆的好手。朱厚澤道：「敵人準備開炮，準備左拐彎。」
朱厚澤話音剛落，此時忽然風雲變色，天氣驟變。烏雲遮天蔽日，其後狂風暴雨傾襲而來，整個水面上波濤洶湧，水面的戰船搖晃欲傾。
這場狂風暴雨可謂是說來就來，之前居然沒有一點徵兆，這罕見的天氣雖陡然發生，然在王守仁一方的士兵看來，卻是上天顯靈的徵兆。
此時滿天烏雲，大雨如斷珠傾注，整個水面波濤林立，如群山不平，朱宸濠一方的一些戰船因為老舊的緣故，被這暴風雨弄得檣傾楫摧，整個戰船已經已無法如意駕駛。幸好那王守仁建造的戰船十分堅固，此時並無一船損失。
那朱宸濠所在的「功成號」因為船體極大，船體堅固，倒是不怕這一陣狂風暴雨。朱厚澤氣聚丹田，大聲下令道：「我們衝過去？」饒是風雨之中，這朱厚澤的聲音依然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潘海。
代充兩人立刻讓人揚帆起航，因為船操帆之人並不如張水牛那般熟悉，所以行進起來也沒有張水牛所操作的船快。徐正見距離已經差不多，立刻下令眾人射箭。
這紅門之中習練《道衍兵術》的熟度、進度、類別個有不同，一些人正好是學其中的箭術，朱厚澤對那些習練箭術的人說道：「此時天氣環境不同，紅門中習練箭術者不可擅自而為。」此時眾人一齊射箭，利箭滿天飛蝗似的向敵船射去。
此時敵人火炮瘋狂射來，因為狂風暴雨的緣故，這火炮皆落在船邊的水裏。朱厚澤道：「立刻闖入敵人敵陣中。」張水牛操縱船帆，一個藉著風力加速，整隻戰船切入了敵人的先鋒戰艦之中。對方那好幾艘戰艦立刻拋出勾索，死死貼著和圍住了這闖入死陣的戰船。
遠處觀戰的朱宸濠說道：「這麼一來，不就是等於找死么？我看只是火炮的伺候就可以幹掉這兩艘戰船了。」
劉養正道：「寧王不要小看了這些人，我想這是他們的戰法，此刻他們是有意而為之的。」朱宸濠和劉養正繼續放眼看去，雖然徐正所在的船被四艘敵船緊密圍着，可是徐正等人並不慌亂，從他們站立的行列章法就可以看出，只見他們拔出刀劍，
往敵船跳去和繼而對着那些敵兵砍殺而去。此時張水牛也棄帆而下，登上了一隻敵船與眾人一道拼殺起來。這四隻戰船緊緊圍着這隻船，並炮而射，這戰船立刻被擊沉了。
那萬瑞和鍾三地兩人正在遠處的指揮船上觀戰，萬瑞道：「我明白了，他們這個打法就是想要來借雞生蛋，他們原本就沒有想過要與我們以戰船拼殺。而是以人力拚殺。」鍾三地道：「這也說明了他們的戰船不多，火炮不足，否則也不會如此。」
萬瑞苦笑道：「你還是忘記了一點，這也說明了這些人的武功遠勝我們。」鍾三弟笑了笑道：「還是你想得周到。」此時湖面喊殺聲成了一片，狂風暴雨也逐漸消去。
潘海和代充的船也被四肢敵船緊緊圍住。朱厚澤之前已經交代了兩人如何對敵，此時兩人一如徐正等人這般奮力拚殺着。
徐正等人同在一隻敵船拼殺着，剛才那戰船被敵船圍着而擊沉后，這四艘敵船就火炮無聲了。且聽朱厚澤大喊道：「火炮，火炮。」朱厚澤讓人去發射火炮，而要發射火炮就必須佔據火炮艙。
徐正抬頭看去，見朱厚澤等人抽不開身，自己只好一路往艙內殺去。那些負責射炮的士兵看見徐正闖入，便對徐正圍殺而去，此時張水牛等人也殺入了火炮艙內，這些人武功平平，一番簡單的拼殺，徐正等人就佔據了着火炮艙，徐正對張水牛道：「我們來開炮。」
徐正對這火炮並不陌生，之前擔任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時常出入邊塞，對這火炮的操作方式不僅是略有耳聞，還多次目睹那些士兵操作火炮禦敵。
徐正所在的戰船不斷開炮，立刻就擊沉了一艘，另外兩艘敵船也在猛烈還擊。徐正等人並不戀船，在戰船被擊沉之前立刻就登上了另一艘敵船，再行拼殺。如此三番，徐正和潘海等人不僅沒有損失，反而還擊沉了敵船十艘。
遠處的朱宸濠有些生氣，道：「這個鐘三地和萬瑞，這一戰居然打成了這樣，示意他們，此戰必須要拿下來。」
那士兵立刻揮旗示意，萬鍾二人得知了朱宸濠的命令，萬瑞道：「寧王已經跟李士實和黃綸約定好了，明日就是大決戰，所以今日我們必須拿下王守仁的水軍，不得有任何閃失。」萬瑞下令道：「傳令下去，我們要揚長避短，與之拼殺火炮，千萬不得讓他們靠近。」
說完只見又是十餘艘戰船衝出，往徐正潘海等人的兩艘戰船駛去。朱厚澤對潘海大聲說道：「潘海，你們的戰船與我們成八字形分開，繞到敵船前或后，不停地轉圈，轉圈。」
朱厚澤這一招其實就是打敵船的盲區，這戰船的火炮安放一般都是在船身兩邊，船的前後兩處一般沒有置放火炮。
在張水牛的操作之下，戰船倏地加速，靈活地飛駛了出去，敵人的戰船雖然也在不斷地調轉方向，然在張水牛的操作之下，己方戰船一直都不在敵人的設射擊區域內。
其實萬瑞派出的這十餘艘轉船面對這情況，只要彼此之間稍微溝通交流一下，即可擊沉張水牛操作的這艘船，等到明白過來的時候，那徐正等人已經開始射出火炮。
潘海等人也不甘落後，把所有炮彈一股腦地射出，只見好幾艘敵船上一時間是木屑碎飛，船身開始側沉，顯然是進了水，戰船上有許多人掉進了水裏。
且這十餘艘戰船是滿載炮果，此時被徐正和潘海等人的不斷射擊，又有好幾炮正中火炮艙里的這些炮果，這戰船就頓時進水沉覆。只見那張水牛和潘海等人的戰船在不斷繞圈射擊敵船，自己的戰船雖然也經受了幾炮，但是對於船體來說全然沒有影響。
萬瑞和鍾三地兩人知道此時不用再想，這寧王朱宸濠定是惱火異常，萬瑞道：「我們兩人親自上陣，如何？」鍾三地狠狠一拍大腿，道：「上就上吧，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麼辦法來應對。」
那萬瑞鍾三地兩人帶領其餘的幾十艘戰船一道進發，徐正對朱厚澤道：「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朱厚澤道：「此時已經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