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一）

伍文定道：「徐大哥你等一會，伍文定有些事情要跟白俊兄弟說清楚了。」說伍文定對白俊道：「白俊兄弟，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文定言語不恭，多有得罪兄弟你了。」

白俊一笑，道：「這些事情你之前並不明了，所以也算不得是得罪，我倒是覺得文定兄弟為人真誠。」伍文定道：「那好，我們現在就先要告辭了。」

徐正伍文定等人回到了大營之後，那些士兵立時振奮不已，紛紛言說這王守仁大人實在厲害，居然連皇上的命令也敢不從。其後伍文定等人來到了王守仁所在營中，對王守仁告知了白俊之事，王守仁道：「看來這朝中是有忠義之人的。」

此時一個跑來，道：「報大人，我們打探回來之時，那朱宸濠已經祭天，此時相比準備出發了。」王守仁道：「明日一戰絕無可能避免，第一戰必定是水戰。」

張水牛道：「王大人，此戰就由我紅門之人率先出戰，只要兩艘戰船即可。」王守仁道：「畢竟這是水戰，你們紅門之人又不熟悉，再說你們已經屢屢大戰，儘力很多，所以我想此刻你們就不必再擔當先鋒了，不然你門下之人恐怕會有不滿之意。」

張水牛道：「王大人，張水牛是紅門的掌門，此事由張水牛去辦就好。」徐正道：「水牛兄弟，你們也不是孤軍奮戰，我跟你一道去，我另乘一船，與你呼應。」

伍文定也道：「徐大哥，我也與你一道去。」徐正道：「好明日就讓我們一道上陣，人生能夠得到幾回痛快事？」王守仁對那汪冕道：「汪冕，你立刻給我準備一些葡萄酒來和兩個精緻酒杯，我要有大用。」

徐正道：「王大人，這可是行軍打仗，汪大人從哪裏弄來這些東西？」汪冕笑道：「這王大人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知道我有這些東西，這個人，連我藏這東西都知道。」王守仁也笑道：「快去吧，我用着東西是真的有用。」

張水牛、伍文定和徐正準備要離開了營帳，而那汪冕正要問王守仁咬着美酒和就被作甚，就在這個時候，武小尤前來上報軍情，道：「王大人，大事不好了。」王守仁道：「快說？出了什麼大事？」

武小尤道：「朱宸濠派黃綸帶領了萬人士兵屯於十里之外的一個山頭上。」王守仁道：「然後呢？」武小尤道：「然而那黃綸似乎並不是想要立刻進攻我們，而是按兵不動，似乎在歇息，等待着時機。」

伍文定生氣道：「真沒想到，此人居然還敢來？我們去會會他。今日決不可再放過此人了。」王守仁道：「這是朱宸濠的計策，他自恃人手眾多，便想要兩方夾擊我們罷了，不過那黃綸顯然是害怕了，此時他定是在觀察局勢，不敢貿然行動。」

徐正道：「王大人，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王守仁道：「按計劃進行，先不考慮那黃綸，但是要派出探子時刻察看着此人的動靜。」

此時武小尤又道：「王大人，事情恐怕比這還要糟糕，因為還有兩件事情，王大人聽了會更煩惱。」王守仁道：「到底何事？你直說就是了。」

武小尤道：「一事是那朱宸濠不僅僅是派了黃綸前來，他還派來了李士實，其也是帶領萬人在我們的南面，守住了我們南下的要道。」眾人大驚，這朱宸濠看來是要堵死王守仁的退路，決一死戰了。徐正道：「現在我們只能夠背水一戰了。

王守仁問道：「那第二件事情呢？」那士兵道：「營中的士兵都知道了此事，此時他們的士氣極為低落。」張水牛道：「王大人放心，為了能夠激發士兵的鬥志，我紅門之人明日擔當先鋒，張水牛這就去準備。」

王守仁對武小尤道：「這些情況我知道了，你我這就去大營中看看。」徐正和伍文定道：「我們跟王大人一道去。」王守仁在大營中走了走，看見那些士兵臉上都是落寞之色。王守仁對徐正和伍文定問道：「當年韓信背水一戰，士兵們士氣大振，拚死奮殺。

如今我們也是背水一戰的格局，為什麼我們的士兵的士氣卻這般低落。」徐、伍二人被問住了，連王守仁都想不明白的問題，徐、伍兩人怎麼能夠想得明白。

此時倒是武小尤一語驚醒夢中人，他說道：「王大人，現在這情形可不是背水一戰，這可是三面圍攻之局面。」眾人聽罷，一時間再無言語。

且說那張水牛早已回到紅門之人所在的大營中，說起了明日將戰之事，正如王守仁所料，一些人並不願意再去進行首戰。

代充道：「掌門，我們紅門之人這幾日也為王守仁出了不少力，明日又是水戰，我們紅門之人對此可不熟悉啊。」代充這麼說，眾人也嚷嚷如此。張水牛正色說道：「大家說說看，當年曾爺爺創下了紅門，是為為何？」

眾人默默不語。張水牛見狀心裏頓時來氣，道：「你們若是怕死，那就不去，我張水牛便也不當這個掌門，明日你們全部離開這裏就是。」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張水牛這樣生氣，代充道：「掌門，我們也不是這個意思。」

張水牛道：「你們這樣做，明明就是在畏懼敵人，難道還有個其他的意思么？」潘海道：「掌門人，我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門下之人的意思是我們征戰已經太多，可否休息一下。先不當這先鋒，要知道紅門之人已經三分有一戰死沙場了，

明日又是水戰，大夥的心裏都沒有底。若是到了陸戰之局，我們紅門之人哪一個也不會退縮的。」此時朱厚澤說道：「敵人已經前來了，水戰不可避免，不是別人上，就是我們上，非要分出個先後做什麼？這樣於事情有何作用？

難道水上的敵人就不是敵人，陸地上的敵人才是么？大家心裏若是不想去的，那就留下來。或者離開，我朱厚澤將會跟隨掌門一道。我只想再說一句，各位可不要忘記了紅門之人的責任。」

潘海想了想，長嘆一聲道：「紅門之人的責任就是寧王家族的人一旦有所不軌，就全力對付之，各位，我們生是紅門之人，死是紅門之鬼，明日與那朱宸濠一戰，先不先鋒有何可計較的。」

代充也道：「師父生前說過，身為紅門之人，就是為了對付那寧王家族的，師父所說的事情他是看不見了，然而你我可不能讓師父的話語在我們這些人的手中落空了，那我們就跟隨掌門一道前去，與那朱宸濠一決高下。」

眾人聽罷，紛紛在說着什麼，最後終於是匯聚成一句話：「我們都願跟隨掌門前去。」張水牛道：「我張水牛在此盟誓，到時寧願戰死，也不後退。」

卻說此時的王守仁在自己的營帳之中來回踱步，汪冕一看便王守仁的心中十分憂悶，汪冕說道：「王大人為何要如此憂慮啊？事情我都準備好了。王大人不要煩悶，一些事情其實很容易解決。」

王守仁微微笑着問道：「你準備好了？難道你知道我心中所想？」汪冕笑道：「這些事情很好猜，王大人之憂莫過於如何振作士兵們的士氣罷了。」

見王守仁無奈苦笑，汪冕知道自己猜對了，聽王守仁說道：「你說的沒錯，眼下和朱宸濠的決戰，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刻，各自的實力雙方都心知肚明，眼下我軍士兵遠遠少於朱宸濠，南康一戰，雖然打敗了朱宸濠，然而那一戰也只是動了朱宸濠的皮毛而已，

並沒有傷及朱宸濠的筋骨。夫戰，勇氣也，當一鼓作氣才是。眼下汪冕士兵士氣皆無，汪冕，你說此時我該怎辦才好？」汪冕道：「王大人要我的那些東西，不就是想好了要祭祀天地么？」

王守仁苦笑道：「我確實是想這麼做，但是祭祀只是一個儀式，如何能夠提起士兵的士氣來。剛才我去看軍營里士兵們的樣子，他們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喪氣，這樣下去，明日如何與朱宸濠展開大戰？」

汪冕道：「古人云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如今看來的確不假。」王守仁聽汪冕這麼說，就知道這汪冕定有辦法，道：「汪冕，你有話就快說，別賣關子了。」

汪冕道：「王大人自幼熟讀百書，可知道《史記》中《陳涉世家》的內容否？」王守仁豁然大悟道：「你說的是讓我陳涉吳廣他們那樣去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