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震驚的知府(上)

第263章 震驚的知府(上)

此時東平府上下已經如臨大敵,紅襖軍五路來攻的消息路人皆知,東平本來是山東重鎮,軍馬上萬,但是自從前年北方用兵以來,軍馬消耗十不存一,剩下的都是些老弱殘兵,器械也早已消耗一空,東平府變成了一塊不設防的肥肉,也難怪有這麼多人惦記着。

知府烏林答與急忙選調軍將,寫信求援,然後又是金朝臨戰前傳統的括粟、簽軍、徵發三板斧,紅襖軍先沒圍上來,東平府城內已經是哀鴻遍野。

東平畢竟是一個大府,不過是五六日的時間,已經簽了上萬人上牆守城,徵發的各項物資也堆積如山,看到這個情景,烏林答與略微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即,其他各地的態度又讓他既驚又怒。

按照金朝的官制,全國分為十九路,路的軍事長官稱為兵馬都總管,而這個職位一向由會府的知府兼任,東平府是山東西路的會府,知府烏林答與兼任山東西路兵馬都總管,按理來說,山東西路各地的節度使、防禦使、兵馬指揮使都應該聽其調遣。可是這次烏林答與發出徵求援軍的命令時,各地卻百般推諉,理由無非是本地兵力薄弱,守備尚且不足。

各地鎮防軍、射糧軍調不來,猛安謀克的軍戶又不歸他管,烏林答與又感覺到一絲不安,這個李全據說也是個厲害角色,萬一有什麼差池,自己怕是人頭不保。

一想到這裏,烏林答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紅襖軍對女真人的態度是極為嚴酷的,幾十年來的土地矛盾,使得雙方對立極為尖銳,根本不存在任何講和的可能,其他官員被俘后都有可能生還,甚至有可能受到紅襖軍的禮遇和招降,可是自己因為背後那兩條辮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活着的希望。

正在這位朝廷三品大員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名從己人力恭敬地稟報:「耿同知求見。」

「哦?」烏林答與坐直身子:「趕緊請人進來。」

同知東平府事耿端義,字忠嗣,博州博平人,大定二十八年進士。這個人的履歷可以說是金光閃閃,一路上順風順水的坐到如今的從四品同知,此時他才四十餘歲,日後大有希望出將入相,節鎮一方。只是此人身體也不算太好,此時的臉上就有一種病態的青色。

「耿同知蒞臨,有失訝迎。」烏林答與非常尊重眼前這位漢人同知,或者說不定哪日就能一飛衝天,而自己年歲已大,又不是進士入官,做到今天這個地位恐怕已經是極限了。

「見過知府。」兩個人都是官服在身,按照金代制度:官服則漢禮,私服則女真禮。

「同知為何來訪?」烏林答與有些好奇的詢問。

耿端義示意了一下,烏林答與屏退下人,此時客廳只剩下兩個人、兩杯茶、一扇屏風。

「府君,各州的援軍可有動靜?」

烏林答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紅襖賊行蹤莫測,官軍處處防不勝防,不能輕易調離啊。」

「紅襖賊確實行蹤詭異,而且早有陰謀。」耿端義從懷中掏出幾張信箋,遞給了烏林答與。「這是在下最近幾日剛剛截獲的信息,請府君一觀。」

烏林達與拿着紙信紙的手在微微顫抖,這些信都是高俊精心挑選出來的東平呂家和時全的對話,明確的表達了兩伙人沆瀣一氣的意思,但是唯獨漏掉時全想要投誠的一節。

「這些密信是從何而來?」

「這些是壽張縣主簿翟呈信給我的,前年我曾經去過壽張縣,和他相識,此人有君子之行,斷不會偽造騙人。」

「壽張縣主簿……」烏林答與默默念叨著這個名字,雖然壽張縣就是東平府屬縣,但是這位正三品知府對於那些正九品的主簿卻毫無印象。「一個小小的主簿,怎麼能拿到這些機密的東西?」

「在下原本也有所懷疑,但是拒翟呈信所說,截獲這些密信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高俊。」

「高俊!」烏林答與頗為驚訝。「竟然是這小子!」

高俊萬萬想不到,他來到山東一年多,一個上官也沒有去拜見,可是這些上官沒有記住那些上趕着求見的人,卻牢牢記住了這個胡作非為、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開始,這個高俊就在押剌百戶分地,好吧,這也是軍戶的傳統,按照女真舊俗,百戶本就是一家人,勃極烈就是族長,自己家的事自己說了算,任由他折騰。之後可就越發不像話了,先是兼并了壽張縣周圍不少的村子,之後又趁著紅襖賊之亂奪取壽張——一直有小道流言說,壽張知縣張通古並非是死於叛匪,而正是死於這個高俊之手。

之後這個傢伙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本事,做出來香皂這麼個極受市場歡迎的東西,就連烏林答與家的女眷都在用這種看上去乾乾淨淨、用起來滑滑膩膩、用完后香香嫩嫩的玩意兒。

這些問題只能證明高俊有礙官箴,但是智商基本在線,隨後北上勤王那就真是神作了——長期逗留在清州,等到黑韃來了之後且戰且退,護送數十萬百姓進山東避難,黑韃狂攻十餘日不克,由此而一戰成名。

而且這麼一個有花花心腸的人,此戰之後居然沒向災民要一點兒東西,反而準備種子和口食,把他們送回去了。

總而言之,這個高俊在山東西路都是個新聞人物,以至於烏林答與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這麼一個牛氣哄哄的人不拜見自己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消息來源可靠嗎?」烏林答與還是有些擔心:「你我都知道,呂家並不是一般門戶,這種人居然會通賊,實在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據我所知,高俊此人的品行雖然略有瑕疵,但是大節不虧,應該不會因為什麼個人恩怨而栽贓陷害,所以此事必是空穴來風,有所依據。」耿端義捋捋鬍鬚:「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是所謂有備無患,這些日子不妨盯緊呂家,以防出現什麼差池。」

「言之有理,本官這就吩咐人去安排人手。」烏林答與沒來由的又有一些煩躁,眼下大敵當前,卻要分派人手去守着可能是內奸的人。

「對了,翟呈信還說,高俊此人似乎有意要進城參見府君,準備帶兵入城協助。」

烏林答與一下子眼光炯炯:「果有此事?軍戶並不歸我管轄,此人何苦來趟這趟渾水?」

「他既然能夠救下百萬河北黎庶,自然不會對眼前的事視而不見,此人正好為助力。」

烏林答與下令監視呂家的人很快就就位了,可惜還是稍微晚了一步,就在他們到位之前,一個女人敲開了呂家的後門,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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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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