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燕子觀師徒
林祈年說：「你笑起來便更像了。」
女道姑聽清了他的下一句話，皺了皺眉頭退到了一邊，女觀主走進了客舍，對這道姑說道:「余薇，退下吧。」
「是。」道姑輕聲應了一聲，低頭退出了客舍。
原來叫余薇，真是個好名字。林祈年感覺索然無味，她的離去彷彿整個房間都失去了色彩。他把頭扭到另一側，看到了女觀主。
女觀主頭戴蓮花冠，穿着一襲青色道袍，從進門到現在，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變化，彷彿是一尊泥塑木雕。
林祈年這才設身處地想到自己的狀態，聲音緩慢地說:「感謝救命之恩，這裏是什麼地方?」
「燕子觀。」女觀主說:「你一身的殺伐戾氣，自從有了你，連鳥兒都不願意來這觀中了。」
林祈年說:「我可以收斂一下，盡量不讓你感覺到殺氣。」
女觀主優雅地轉身，聲線中有說不出的高貴淡然:「你儘快醫治好身體，等治好以後就儘快離開這裏。」
林祈年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你感到為難的。」
自從林祈年會說話以後，女觀主就不讓弟子余薇過來看他了，即使每天過來喂飯，也是這位冷冰冰的觀主親自操勞。
林祈年身心徹底放鬆下來，仇恨的刺激，還有那一場廝殺，讓他整個人的身心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以前的他焦躁而急功近利，心沒有一刻能靜下來過。現在他突然發現，他報仇的事業，是需要把整個人沉下去，收斂了焦躁，像狼一樣沉默地等待。
真正的野獸並不總是凶光溢出，呲起獠牙。相反那些能活得長的獵手，只在捕獵的一瞬間陡現猙獰。
他終於能夠活動自己的筋骨，挪動着身體爬到房門口，把竹簾的一角掀起，觀察院子外面的春光。
道姑余薇蹲在院子裏喂鴿子，她口中發出咕咕的聲音，引得這些鴿子飛到身邊，撲棱著翅膀大膽地在手上啄食著。
林祈年看得入神，索性就用手支撐著門檻，也不知是在看漂亮的鴿子還是在看漂亮的人。
余薇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扭過頭來看到了林祈年，她立刻瞪視了林祈年一眼，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林祈年心情依然不錯，他從碗中用手指挑出殘存的米粒，對着鴿子們咕咕地叫着，可這些鴿子聽見他的聲音，哄然而散飛得到處都是。
他遺憾地收回帘子，卻看見余薇站在屋中的窗戶中，投來一抹笑意，彷彿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這個女子沒有竇雲嫣的國色天香，沒有弓小婉的英姿紅顏，也沒有卓依的溫婉動人，但她整個人給他的感覺很舒服，何況她隱約有他前世那一絲紅塵奢戀的影子。
林祈年努力地要從門檻上爬出去，想在牆根下晒晒太陽，也想更多地看看她。不過他受得傷很重，全身上下有多處裂口，猛一用力傷口扯動疼得他呲牙咧嘴。
余薇連忙從屋子裏跑出來，把他從門口攙扶回去，口中一邊數落道:「傷口還未好，就要往外跑，你不覺得太心急了嗎?」
林祈年呲牙笑笑:「我想儘快恢復，好離開這兒，反正你師父也不歡迎我。」
她叉著腰惱道:「這是和救命恩人說話的口氣嗎?」
林祈年落寞地搖搖頭，隨後又問道:「那天，是你從河水中把我救上來的。」
「是我發現的你，和師父一起把你抬回了客舍。你要感激師父她老人家，她的醫術很高明，不然你是活不過來的。」
林祈年說:「我知道，我不止感激她，更感激你。」
余薇翹嘴笑道:「還算有點良心。」
「時余薇。」女觀主站在院子裏，叫出了她的全名，這表明她很不高興，臉上但著離索的冷意。
余薇轉身離開了林祈年，臉上沒有一絲的不樂意。
女觀主走到他的面前，冷淡地說道:「我們師徒二人生活在這裏，不喜歡有人打擾，你很快就會離開，不要在我們中間留下影子。」
林祈年盤膝坐着，支撐著下巴含笑說道:「你會武，而且還是個高手，為什麼不傳給自己的弟子?」
「她不需要，而且，這也不該是你問的。」
林祈年閉上了嘴巴，隔了半晌，突然又開口說道:「世事紛繁，沒有一處地方是凈土，也沒有一處地方是世外桃源，任何人，都是無法躲避世事的。」
女觀主冷笑一聲：「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嘴裏說出來的話倒是不簡單，我們師徒隱居在這雲都城裏，不是為了躲避什麼世事，而是為了躲避像你這樣的人。」
尼姑所說的話很是誅心，讓林祈年感覺自己罪孽深重，他苦澀地歪起嘴角笑了笑：「畢竟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要報答恩情，你可以向我要求三件事情，我都可以滿足你。」
女觀主冷漠笑道：「你好大的口氣。」
「我林祈年雖然只有這七尺身軀，但從不敢忘恩負義，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向我提。」
「你是林祈年？」
女觀主吃了一驚，語氣中帶着幾分玩味。
「如假包換，怎麼，我在雲都城已經這麼有名了嗎？」
她不由得多看了林祈年幾眼，點點頭說道：「看來傳言確實不可信，你身為江太師的心腹愛將，怎麼會受傷到這個地步？」
林祈年自嘲地笑了一聲，女觀主眉眼死死地盯着他，神色變幻了一瞬間，才笑着點頭說道：「既然你是林祈年，那我倒是可以珍惜你的這份報恩之心，將來會向你提出要求，希望到時候林大將軍不要推諉。」
林祈年哼笑：「說的什麼話，我豈是那種言而無信之人。」
女觀主掀開門簾走出去，低頭看見躲在門邊偷聽的弟子時余薇，雨薇連忙瑟縮起身子，深怕師父責罰。
誰料師父這次居然沒有生氣，只是抿嘴笑了笑吩咐道：「好好照顧這個人。」
師父的反應實在是大出她的意料，她回過頭來驚疑地看着她飄過的身影，才小心地躲到林祈年的客舍中。
剛才兩人的對話她倒是偷聽到一點，不過對世事不太清楚的她，不知道那段談話的含義。她走到林祈年的面前，低聲地問道：「你是一個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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