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第581章

兩人一同朝弟弟閉關的地方而去,一路上南宮暖衣都在悄悄試探我們與東方家的關係,東方冥本不打算向他透漏自己的身份,對於自己來說萍水相逢沒有必要,何況若是說了真話還會惹來麻煩,因此對於她的詢問,東方冥皆巧妙避過,未曾正面回答。

途徑落日崖時,那姑娘探不到確切消息大概也有些不耐煩了,誰知此時身後竟響起弟弟的聲音,東方冥回頭看着那身着朱紅錦衣含笑向自己走來的男子,體弱之症好了許多,如今在離殤宮得到了更好的鍛煉,此時的他褪去陰鬱,顯露出精緻的眉眼,眉目如畫,身姿挺拔,那往日充滿死氣的少年彷彿被遺留在久遠的時光里,如今自信稍顯鋒芒的青年與自己更像雙生子,每次看見弟弟如今的模樣,總止不住的高興,眉目間滿是顯而易見的愉悅。

「哥哥未曾邀請南宮姑娘同去歷練,只是想起你與南宮姑娘相識,相見不易,如今恰逢你出關,便邀請她來與你見一見。」東方冥含笑看着向自己走來的青年

「這次閉關可有遇到什麼瓶頸?」看弟弟周身氣勢大漲,便照舊詢問一句,以防不能及時解決弟弟修鍊上的問題。

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子,這女子一直打聽弟弟的問題,大概是有什麼兩人之間的秘密,如今並不是挑破雙方身份的時候,便斂了笑意對女子道「南宮姑娘一直打聽舍弟的事,如今他已來了,你有什麼話便同他說吧,在下便先離開了。」

言罷,便離開此處。

且不說這女子修為並不是很高,而弟弟這幾年不斷修鍊,其修為在外門中早已是排的上名號的人,縱然發生了什麼事,不敵那位姑娘,逃跑總是沒問題的,更何況東方冥最近也一直鍛煉弟弟獨自處理問題,因此並不擔心弟弟有什麼危險,便率先離開了。

相識以來,他一直坦蕩磊落,表面的尊貴霸道下是一片未經人世的赤誠,何曾如此過。

「傻瓜。」東方懸壺咕噥著從他身上下來,整理衣衫,平躺在他身側,看頭頂古樹枝丫,蒼穹星辰,皓月清輝。

「你曾說過,你是玄獸,我也特意查訪過,傳說九轉以上的玄獸方能化為人形,之所以是傳說,是因為從未有人見過。所以,起初我以為你在與我做戲,故意誆我。」

她語氣似乎永遠那麼淡,姿態很懶,好像這並不是件十分重要的事,然而不自覺上揚的嘴角暴露了她此刻愉悅的心情,她繼續道:「後來,我看到你即使遇上大陸強者也不遑多讓,又聽你念叨了許多神荒山脈深處的故事,便覺得或許你真的是玄獸。也是從那時開始,我產生了修行長生的想法,因為,無論你是人是獸,我都想與你長長久久下去。」

說着,她揚手捏了一個訣,先前掉落地上的畫紙飛入手中,紙上墨跡一如既往鬼畫符,隱約看出兩個小人兒齊頭躺在一起,正如他們眼下這般,東方懸壺輕笑出聲,將畫紙捧在胸口,如捧珍寶。

「所以你明白嗎?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和你的身份沒有關係,若你是人,我便伴你朝朝暮暮,若你是玄獸,我便努力修行,然後伴你朝朝暮暮。」

聽到哥哥否認,東方明莫名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若是哥哥和南宮姑娘真的打算一起去歷練,便說明這五年來,兩人一直在聯繫,即便只是作為歷練的道友。若是不是……東方明又有些想同哥哥暖衣他們一同去歷練……

哥哥的聲音入耳,東方明擯棄亂七八糟的念頭,輕笑:「並沒有,還突破了往日的瓶頸,看來以後得多跟哥哥切磋切磋了。」

又聽哥哥說南宮姑娘在打聽自己的事,東方明呼吸停了一頓,一時間手足無措。

暖衣跟哥哥問了自己什麼?

哥哥不會說了自己小時候的蠢事吧?

然而,哥哥並未提示,直接告辭。

「哎……哥!」東方明試圖挽留,然而月白色身影已拂袖而去。

留下東方明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廣袖下五指緊張的蜷縮,東方明默了一瞬后,便調整了狀態,換上平日裏溫潤從容的模樣儘管面對暖衣時,心中漣漪圈圈擴散,東方明卻已不像五年前那般羞窘。

「暖衣。」唇角輕揚,聲線柔軟,東方明聽暖衣解釋,明白暖衣是關心自己傷勢后,眸光似春日湖水,「我早便痊癒了,如今修為還精盡了不少,這還要多謝暖衣當年的照料。」

手指摸了摸髮髻上的青玉簪,東方明心中有些不舍。

這隻青玉簪有清心之用,算是一件寶器,然而出身東方家的東方明並不缺這個。

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自得到這隻青玉簪后,他便一直以青玉簪束髮,再也不曾換過……

「我……」正欲說什麼,便聽暖衣道。

[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東方家的人,阿明你知道我最討厭欺騙了。]

「……」

驀然愣住,東方明眨了眨眸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碰觸青玉簪的手緩緩滑下,東方明猛的回首,向著哥哥的方向望去。

等等,哥,你對暖衣說了什麼?

然而青崖綠水之間,已無月白色身影。

哥哥,走了……

並丟下了一個爛攤子。

雖然當初是哥哥先欺騙暖衣,東方明只是順着哥哥的話往下說,可是……

欺騙依舊是欺騙。

若是他一早便說出自己得身份,即便他救了暖衣,暖衣估計也不會待自己如此溫柔。

不會客棧留下相伴,不會共爬三千印證梯,不會留下青玉簪,不會有那失了禮數的額頭一吻……

「暖衣……」沉默了許久,東方明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如淺薄的霧氣,漂泊無依。他抿唇一笑,「好啊,我告訴你真相……不過,在此之前,你能陪我走走嗎?據說落日崖的落日之景極美,我在離殤宮修習了五年,還未見過呢。」

留下爛攤子的哥哥,拍一拍屁股就走了可以啊,阿明你想說我就聽,你說多久我陪你聽多久

離殤宮眾人只看到少年高高在上手握乾坤的樣子,卻看不到他如何從弱小變為強大,女子離少年越來越近,他自始至終眼底一片清明,直至女子停下,少年才開口道:"極北之行,便由你帶離殤宮眾人前往,你先下去準備吧。"少年並沒有說他亦會前往,少年素手揮了揮,之後便閉上了雙眸,直至女子離開,少年才睜開了雙眸,而後軟榻上便不見了少年的身影。其實今日讓女子前來本是想收她為徒,可不知為何少年並未開口,也許是他又失了收徒之心,也許是他還有其他事要做,所以才直接讓女子離去。

少年再次出現便是出現在南宮雪的身後,而眾人皆是沒有看到少年的到來,只因,少年在他身上設了一個陣法,他可以看到眾人,而眾人看不到他,少年就坐在女子身後,看着認真聽課的女子,女子經常逃課他不是不知,今日倒是難得如此認真的聽課,至於少年根本就沒有去聽上面之人在講什麼,只是靜靜的看着女子,她一襲紫衫仿若仙女下凡,美得令人窒息,少年自然看到了眾人之中有數人的目光一直在女子身上,而少年依舊不動聲色,卻是將那些目光在女子身上的人記在了心中。

殘暴的陽光普灑在遍眼的綠瓦紅牆,飛檐突兀橫出,商鋪招牌旗號在高高飄蕩,車馬粼粼而來,行人川流不息,或眉眼帶笑,或面露愁容,或開懷大笑,或殷殷切語,從中窺出一個泱泱盛世來。

然而,這是太鬧的了。

耳邊的人聲鼎沸,眼前的熙熙攘攘。他逐漸蹙起眉。真的,過於聒噪了。

這表現就好似一個卧病在床太久的老人,因為太久沒踏出他那孤寂的老院兒,初初被投入繁華的街市,總是會有那麼些無所適從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此前他印象中的環境,總是充滿著沉默,剋制,守禮,和疏離的。

獨孤家的二公子,剛剛感受到城池繁華的時候,好似個走不出戶的黃花大閨女似的。好在沒人見着,見着的也是些陌生的行人,頂多會好奇這白衣公子是哪裏來的外鄉人罷了。

然而,若你見了昨夜,這又彷彿是換了一個人樣。

那是夜籠長巷,高檐低牆悄悄隱匿於夜幕之中,石板路映着月光閃著銀白的露光向遠方延伸。青樓紅燈高懸,熱鬧異常,尋着女子或軟糯或清脆的吟笑聲,眼前豁然一亮,樓上樓下香艷嫵媚,男來女往摟摟抱抱,看那紅粉綠絹,慢歌艷舞,燕瘦環肥,短襟長裙,一縷縷幽香伴着糜音散播開去,煙花之地繁景恍惚。

他點頭應下了東方冥的建議,今日不回去,就在此待着,看着朗朗的月色,拉長了東方冥的身影,襯得身旁那相貌卓絕的少年,更加美妙。他真想,就一直這樣。

隨手接過了青玉色茶杯,放在唇邊,先聞了聞那沁人心脾的茶香味,一如身旁人般的溫暖的味道,接着泯了一口,讓茶香在嘴中迴旋,久久不絕,回味無窮。靈茶更是能滋潤身體,強健體魄。

「那就各取我們倆名字中的一個字,叫冥澤,如何?」

他思襯了片刻,他不擅取名,也覺得這聽起來似乎有些彆扭,他只是想把這當做他們之間的記憶而已。想到這還是東方冥給他準備的禮物,他不禁覺得很高興,也不禁思考到了,他是不是也該給東方冥準備些什麼。

貌似,他還沒贈送過東方冥什麼東西。

他席地躺下,與東方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聲音不大,但在這樣安靜的夜色中尤為清晰。明日一醒來就會見着東方冥,想想便高興。

次日陽光攝入眼瞼,他微微睜開眼睛,適應了片刻刺眼的光線后,看到了東方冥已經先醒了過來,看着東方冥一直在看着,他下意識的乾咳了兩聲。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總之他伸手按上了眉心,彷彿在喝什麼做鬥爭似的,看來還很艱難似的,愣是一點一點慢慢撫平了眉頭。

要讓、讓姐姐看到。。。定是會不高興的吧。。。?

忽然間,一陣尖銳的風聲破空呼嘯而來。

旁人卻似乎並沒有聽到。

他閃身進了一條青石板的巷間,風聲划空而過,一道黑色的影子突然在空中一抖,斜斜地落了下來,安穩的落到他面前來。

是。。。姐姐的信鷹嗎?

他驚喜的想。忙取下黑鷹腳上的信筒來。

這猛禽當然不可能是怯的,也看不出多少溫順來,瞪着眼睛,尖喙勾著,轉了轉頭,盯着四周的動靜,也沒有主動進攻。

極北平原,神器煉妖壺。

姐姐來了信,他自然應該去走上那麼一遭。

「維持本心……?」東方明喃喃重複這四個字,聲音極輕,宛如夢囈。

維持本心,談何容易?

若人人都能如此,世間哪裏會有執念?會生出心魔?

能說出如此話的人,不是堪破彌障,便是不入魔障,隔岸觀火,或者心如赤子之人。

東方明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承認,卻明白自己的心魔是哥哥。

雙生之子,一活潑康健,為眾人看重,一纏綿病榻,被生父輕鄙。

他被困在方寸之地整整十七了,如井底之蛙,只能看到眼前之物,只能看到哥哥同自己有着一模一樣容顏的哥哥。

心底偶爾閃過的嫉妒羨慕不斷醞釀,可是那是對他最好的哥哥,他不能如此……便不斷加深依賴。

直至如今,先天不足帶來的痼疾隨着修為增長而變得微不足道,過分的依賴與複雜的情緒融合,卻成心魔,幾乎病態。

他知道自己不該的……

曾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和哥哥穿一樣款式顏色的衣裳,佩戴同樣的飾物,甚至連吃食都一模一樣……他在長久的時光里,將月白色的衣裳改成了硃紅色,甚至不在吃哥哥愛吃的任何東西,一丁點一丁點讓兩人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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