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師有遠慮學生無近憂

19:00下班后，仍然可以看到美輪美奐的晚霞鑲嵌在淡藍色的天空中。夾帶着絲絲熱氣的微風拂過行人的臉龐，因為天氣的炎熱，微風吹拂也無法讓行人感覺它的涼意。

回家和穆爸爸一起吃完晚餐后，穆亦漾就給自己的班主任打電話。因為，自己都已經上兩天班了，有些事情想和老師聊一下。

穆亦漾的班主任吳老師接到學生的電話，也很高興。她不停地問穆亦漾上班的感覺如何，習不習慣，工作環境怎麼樣啊。她與穆爸爸不一樣，沒有問同事們好不好相處。作為班主任，她比較了解自己的學生，看問題的角度也比較中肯。

在她心裏，穆亦漾天生就是個社交好手。為人處世，與人相處那皆不是問題。她只關心，從一個學生到上班族的角色轉變，自己的學生能不能習慣。

吳老師與穆亦漾聊著聊著，口氣也慢慢開始哀嘆：「唉，你們這幾個我是不用擔心的。但是你的同學們，我還是放心不下。因為他們現在大多數還沒有找到實習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們想找什麼樣的職業。」

除了穆亦漾，還有兩個同學與她一起進入星球酒店，但是她們三個不在同一部門。一個女同學去了客房部，另外一個男同學則去餐飲部。當時星球酒店的人力資源總監和前廳部經理去穆亦漾學校他們那裏招聘，只要了這麼三個人。

在穆亦漾她們三個被星球酒店招聘之後，公安局來學校里招人，說要招8個人做臨時工。於是又有8個人在畢業後有了去向。至於其他同學們，目前暫無去處，未來何去何從，也沒見她們有什麼打算。

作為班主任的吳老師，肯定會為自己的學生着急了。

可是穆亦漾覺得，那些同學們一點都不着急。因為學校沒有硬性規定必須要找到實習單位，然後在實習期滿結束后再回學校辦理畢業之類的。由於沒有這個規定，目前離畢業尚且有2個月的時間，所以大部分的同學都抱着一種無所謂的態度。

可憐的吳老師，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監。

穆亦漾瞬間覺得作為一個老師，尤其是作班主任，特別是作為畢業班的班主任，一般會比同齡人老得快一點。為啥呢？因為操心給累的呀。

所以，雖然穆亦漾是師範畢業的，但是她一點也不想作老師。

她又接着和吳老師在聊，其實大部份時間都是她在彙報這兩天自己的情況，然後吳老師成了傾聽對象。主要的話題就是新的工作，新的身份的轉換，以及新的人生道路的開始。

對於這個老師眼中的優秀學生，吳老師覺得穆亦漾唯一比較令人擔心的就是她的馬大哈。

是的，每個老師都覺得穆亦漾唯一的一個缺點就是馬大哈。最奇迹的就是，這個馬大哈在關鍵的時候從來沒有發作過，比如考試或者比賽的時候。至於其它方面嘛，唉，不說也罷。至少該值得幸運的是，在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候，穆亦漾從不會掉鏈子。吳老師也只能在這樣安慰自己。然而讓人抓狂的是，作為當事人的穆亦漾，壓根就不覺得自己馬大哈罷了。

穆亦漾向來是個優秀的傾聽者，只有在自己親近的人面前，她才會變成滔滔不絕的傾訴者。事無世細，好的壞的，她一一跟吳老師說了。在煲電話粥差不多1個小時后，她才捨得掛斷電話。

由於明天是五一，放假，不用上班。於是她又和幾個同學約好明天去逛街。

雖然是尚未正式畢業且沒有經濟能力的四個女生，但是記得千萬不要忽視她們逛街時的消費能力。還沒逛完一商場的一圈，穆亦漾已經覺得頭暈腦漲了。

她的同學們個個神采奕奕，只有穆亦漾一樣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看着同學們猶如打了雞血一樣精神亢奮，左手挎著兩袋，右手還拎着兩袋，平時拿着一本書在手上都覺得重的女生們，現在竟然爆發出與大力水手一般的力氣，難道今天早上學校飯堂提供波菜了嗎？還是女生在逛街的時候，武力值瞬間爆表。

跟她們一起逛街，是穆亦漾此刻最後悔的事情。

在休閑廳里，四個拎滿著戰利品的女生終於結束購物，不管是桌子上，還是地上，全都還放着大大小小的紙袋。

穆亦漾用力地吸著吸管，那冰冷的果汁可以讓她眩暈的腦袋暫時冷卻下來，提提神。

阿莫伸了伸懶腰，兩個手臂盡量向上伸展，嘴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唉呀，還是伸個懶腰舒服。」

大寶說：「我的腳板好像腫了，現有覺得有點痛。」

小團說：「還好我們在商場里逛，現在外面太陽那麼曬，如果在外面玩，肯定被晒黑了。」

穆亦漾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再繼續逛下去，我的臉，不用曬，一樣可以黑過包公。」

大寶她們幾個都笑前俯後仰的，其實她們都知道，讓穆亦漾陪着她們買衣服逛了一個上午，已經突破她的極限了。大家都知道她不愛逛街買衣服，全因她一看到那麼多的衣服，就自動頭暈眼花，好像得了衣服選擇恐懼症之類的。所以今天她們三個可是串通一氣，哄著穆亦漾說只是純粹逛街，才把她給騙來的。

不知情的穆亦漾就這樣被騙來陪逛街買衣服，等察覺到她們的目標是服裝店時，想下這條賊船已經來不及了。

阿莫很是好奇：「不一樣，你這麼討厭逛服裝店，你平時怎麼買的衣服啊？」

不一樣，這是穆亦漾的綽號。從小大到，她的綽號很多，什麼不一樣，木頭一樣，木易楊等等。穆亦漾這個名字，是穆媽媽起的，為什麼叫穆亦漾這個名字，她媽媽一直都不肯說，而穆亦漾本人也懶得問。所以，別人怎麼叫她的名字，有什麼樣的綽號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反正就一稱呼。

穆亦漾大咧咧地說：「我的衣服都是爸爸和姐姐幫我挑的。」

阿莫仍是覺得好奇：「買衣服的時候你沒去現場嗎？」

「去啊，怎麼可能沒去。」

小團追問：「那個時候你就覺得煩嗎？」

穆亦漾把背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說：「買衣服的時候，姐姐她們幫我挑，她們看上眼后，再叫我試穿。我呢，什麼也不用干。一進服裝店，就直接找張椅子坐下來，慢慢等。等需要我試衣服時，我再試穿給她們看。她們覺得合適了，就交錢買單。」

阿團她們幾個覺得這簡直是令她們難以接受的事情：「衣服是你穿還是別人穿？你就沒發表點意見什麼的？」

穆亦漾這個甩手掌柜接着說了：「沒意見。我姐覺得好的東西從來不會差，她覺得難看的東西從來沒人說過好。她的眼光，我們一家都相信。」

論眼光，穆大姐隨她爸，穆二姐和穆亦漾就很不幸地隨了媽。穆二姐和穆亦漾都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在衣服上，都是以穆大姐的意見為準。

阿莫羨慕地說：「好羨慕你們這些有姐姐的人啊，什麼事都有人給你們操心。」

話說回來，穆亦漾的同齡人，城市裏的幾乎都是獨生子，而農村裏的，或許是地域的緣故，計劃生育抓得沒那麼嚴，所以農村娃大部分還是有兄弟姐妹的。而穆亦漾的同學們，幾乎都是農村的多，在家裏也大多是排行老大，像穆亦漾這種排行老么的，全班也只有3個人。

穆亦漾很拽很酷地說：「是啊，有姐姐就是好。我光是姐姐就有兩個。不要太羨慕我哦，誰叫我命好呢。」

每次聽到穆亦漾這種拽上天的語調，她的同學們總想把她揍趴扒在地上。只要逮著機會，她總是在同學面前吹噓自己的兩個姐姐怎麼怎麼好，自己在家裏又是怎麼怎麼受寵，活像祥林嫂只會重複自己的兒子阿毛那樣。聽得人家的耳朵都起繭了，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兩個姐姐似的。看她吹噓時那顯擺得瑟的神情，特別招人記恨。有姐姐就了不起啊，誰家沒有個兄弟姐妹的。

穆亦漾就喜歡在同學們面前炫耀自己的兩個姐姐，因為她有炫耀的資本，兩個姐姐拿出手，一下就可以壓倒一群人。不像她的同學們，想炫耀自己的兄弟姐妹時，有時候拼盡腦汁都編不出一個優點。

阿莫有兩個弟弟，大寶也有兩個弟弟，而小團更是兄弟姐妹俱全，大家從小就不是孤單的孩子，吵架打架那是家常便飯。提起兄弟姐妹時小嘴都是癟癟的，可真要有旁人說自家兄弟姐妹的一句不是，他們馬上跟你翻臉的。俗話說，打斷骨頭連着筋呢，自家兄弟姐妹的好賴，容不得別人家說三道四。

眼瞅著穆亦漾又想開始吹噓自家姐姐們，大家趕緊扯開話題，因為穆亦漾一旦開始吹噓，那就是沒完沒了的。阿莫說：「等下我們去女人街逛逛吧。」

穆亦漾又開始蔫了，那副剛因為自家優秀的姐姐們而興趣的神采，馬上消失殆盡：「還逛？你們不是說已經累了嗎？」

阿莫反駁：「我們休息了半個多小時，精神已經復原了。難得今天假期，我們去女人街買化妝品。」

阿寶好奇：「為什麼是買化妝品？」

阿莫恨鐵不成鋼：「我們不是準備上班了嗎？上班又不是上學，以後要開始化妝。」

阿莫、大寶、小團這三個當時已經被公安局招去做臨時工了，雖然是臨時工，但是目前來說，也算是找到實習的地方的。

化妝品？以後上班要化妝？這個問題大寶和穆亦漾都沒想過這點。

阿莫用胳膊頂了下穆亦漾的右手臂：「不一樣，難道你的主管沒有交代過要你化妝嗎？」

穆亦漾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這兩天我主管都沒和我說過。」

「怎麼可能呢？」阿莫尖聲大叫，好像聽到天方夜譚的話，「你們那裏可是知名國際酒店，對員工的儀容儀錶最注重。化妝這麼最基本的要求，沒人說過？」

穆亦漾再次肯定地點頭：「誰都沒有對我說過要化妝。」

「我的個天啊」，阿莫很誇張的用手掌撫著自己的腦袋，好像隨時會暈倒的感覺：「沒人跟你說，那我現在就和你說。你們酒店上班絕對要化妝的，不能素顏對人。所以，現在，馬上跟我走。我們來給你挑化妝品。」

阿莫推拉扯打地把穆亦漾拖到女人街，面對琳琅滿目的瓶瓶罐罐的東西，穆亦漾再一次覺得今天和這幾個女生一起逛街是個絕對的大錯誤。

大寶也與穆亦漾感同深受，只是不忍心掃阿莫和小團的興趣，於是默默地跟在大家的身邊，堅守一問搖頭三不知的原則，問她意見什麼的，全部都說：「你喜歡就好。」氣得小團直要掄起拳頭揍人。

阿莫認真地挑了一整套的化妝品，包括護膚水、粉底液，粉餅、BB霜、眼線液、眉夾、腮紅、口紅、辰膏、眉筆、潤膚露。邊挑邊對比，這個牌子不好用，那個顏色不稱自己膚色。

導購小組笑得眼睛都成了初一晚上的月亮，用心地向阿莫推薦各種產品，還鼓動阿莫不停地用這個產品看看效果，用那個產品對比一下。她專業毒辣的眼光看得出，在這群女生里，阿莫才是她的那頭待宰的大肥羊。

專業人士一出手，醜女都能參選世界小姐評比了。難怪有人說，女生美不美，把妝卸了才知道。阿莫的皮膚底子不錯，只是五官太過立體，顯得有點剛毅。經過導購小姐的一番揉搓后，顯得柔和漂亮多了。

阿莫滿懷期待的看着我們：「怎麼樣？評價一下。」

心直口快的阿寶直接射出重磅一箭，讓穆亦漾以為她在公報私仇：「非常好啊。化腐朽為神奇。」

小團和穆亦漾爆笑，就連導購小姐也忍不住撲哧一聲，掩著血紅的櫻桃小嘴在偷笑。

一顆玻璃心頓時被射成渣渣，阿莫氣得破口大罵：「大寶，你屬狗也沒必要這麼像狗吧，你吐一根象牙給我會死嗎？」

被罵的大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挨罵，只能認真地解釋：「沒有啊，我這是誇你好看啊。」

大寶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把阿莫氣得七竅生煙。那雙瞪到泛白的雙眼，把好不容易柔和的五官弄得扭曲起來。

小團連接圓場：「好啦，大寶又不是故意的。她本意也是在贊你嘛。你這樣就很好看。」

穆亦漾也在一旁沒心沒肺地笑着，頭暈腦脹的感覺早就被大寶那句「化腐朽為神奇的」的金句給射飛了。

一人笑，一人勸，一人懵，看到這三個損友，無計可施只能生悶氣的阿莫只能嘴裏嘟囔著：「不用會成語就別濫用。」

偏偏大寶的聽力很好，聽到阿莫這麼說，她還一本正經在糾正：「這不是成語，成語只有四個字。」

怒火尚未平息的阿莫這回又開始火冒三丈：「不叫成語，叫什麼。」

穆亦漾興緻勃勃地在旁邊扇風點火：「俗。」

「俗就俗，我就是俗，怎麼着吧。」以為穆亦漾在說自己俗，阿莫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穆亦漾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沒說你俗，我是說『化腐朽為神奇』這句話是俗語而不是成語。」

阿莫啞口無言，她再也不想跟這兩個不搭調的人說話了，再往下說，生氣的也只是自己，憑白的給她們增添笑料。

導購小姐不敢笑了，再笑下去，生意可能就黃了。於是她適時地插話：「您看，這個妝很合適你啊。看這粉底，顏色很自然。就算靠近看，也看不出是上了粉底的。還有啊，這個眼影很襯你的，顯得人的眼睛明亮有神。這口紅，顏色亮麗又透明，水汪汪的，看着就想讓人咬一口。都說啊，漂亮都是打扮出來的，你看看鏡子，大美女一個呢，是不是啊？」

穆亦漾覺得這導購小姐的說話水平有待提高，既然是夸人家漂亮，好歹用一些修飾語裝飾一下嘛。這些大白話說出去，感覺這個誇獎沒有多大用處。

可是誰讓好話處處受用呢，特別是那些愛美的女生。因為剛才被兩個活寶給刺激得不輕，現在終於聽到一兩句好話，於是阿莫把好聽的話都記下來，剩下的詞語就過濾到溝溝里去。

阿莫心滿意足地將自己的化妝品全部結賬了。穆亦漾心想，終於可以結束了，於是準備往店門口挪。

眼尖的阿莫發現穆亦漾向著店門方向走，趕緊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你幹嘛去。」

穆亦漾無奈地說：「你不是都買完了嗎？既然買完了，那我們就向著下一目標出發唄。」

阿莫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的是買完了。現在該輪到你了，你乖乖坐下。我們三個人好好地給你參謀參謀，哪些化妝品適合你這個不一樣的穆亦漾。」

惟恐天下不亂的小團開始拚命地鼓吹：「就是就是，哪有在酒店上班的人不化妝的道理。就算你主管現在不說，可是以後肯定會跟你提到的。既然儘早都得買，就趁著現在一起買吧。正好有我們三個在給你出謀劃策，快點挑。」

阿寶是個實誠的孩子，她並沒有跟風起鬨，只是用「我可憐你，你逃不掉這一劫」的眼光望着穆亦漾。

穆亦漾最討厭的就是化妝，她受不了這些五顏六色的東西抹在自己那滿滿膠原蛋白的臉上。就算在學校里登台表演，她都是要求老師盡量化得淡妝一點。她認為，自然就是美。況且她這個年齡段，正是人生最美的時刻，無須用那些化妝品塗抹在自己的臉上。

可是看阿莫那明擺着公報私仇的架勢，她只能使出撒手鐧：「反正我是不會買的。如果你看中了哪款化妝品，你可以在我臉上化，但是，我不會買任何東西，錢我一分都不會花。」

導購小姐的臉色一僵，估計是心疼那些試用妝的化妝品。阿莫聽了這后，也愣了一下，再想想，穆亦漾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她不肯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她的主意，簡直比牛還犟。

阿團的眼珠子轉了轉，還是不肯放棄：「你可要想好哦。現在不買，以後你再約我們出來買化妝品，我們可不會給你參謀的。」

穆亦漾壓根就沒想過會約她們出來買化妝品，斬釘截鐵地說：「放心，絕對不會有這個機會的。」如果真要買化妝品，那也是直接叫姐姐們幫忙，怎麼可能找同學出主意。

阿莫眼看着公報私仇的機會就這麼沒了，不情不願地說：「算你走運。」

從化妝品店出來，小團又拖着隊伍逛了皮包店和服裝店。在穆亦漾又開始暈眩得快要缺氧時，終於離開了女人街。

一整天逛下來，穆亦漾和阿寶的錢都花在買好吃的了，都跑到肚子裏。阿莫和小團的錢主要用於服裝和化妝品，都用在身上。

那天之後，穆亦漾發誓，以後再也不陪女生逛街了，陪逛過程太可怕太痛苦，十台戰鬥機的精力也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