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人都是有兩面的

聽到這話，穆亦漾雙眼猛然一亮，有內幕啊，是誰？她內心激動了，懇請您老人家快點告訴我真相吧。

看着穆亦漾渴望的小眼神，Caroline把右手攏在唇邊，輕聲說：「這是Betty親自對Lisa說的。Paul的辦公室牆壁只是隔板，不是磚頭，所以，隔音幾乎為零。雖然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但是，兩人的對話，坐在外面的Betty聽得一清二楚。」

Betty是前廳部秘書，如果這話是她傳出來的，那可性度還是可以的。畢竟，她與Lisa的關係最好。而且，她的辦公桌就在Paul的旁邊。

若是Betty的話是真的，那麼，手下的人多少都會有點心寒。Mary這種倒打一耙的黑狀，人家老大都肯為她找上門來。而Jason只是說了句大家從所周知的事實而已，算什麼大錯？與Tim相比，Pual的做法真的讓人搖頭，也會動搖他自己號召的部門凝聚力。

穆亦漾臉色凝重的說：「以後，如果我們犯錯，是不能指望部門老大給我們撐腰啰。」

Caroline很滿意穆亦漾能理解自己的話，她拍拍穆亦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同志，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如果是一些小打小鬧，在總機里我們大家還能幫着點，但千萬別出什麼大錯，到時，我們想罩你也是有心無力。」

說的也有道理。穆亦漾將小輝子與經理Paul做下對比，覺得在這件事上，小輝子做的比Paul要圓滿一點。她對Caroline說：「那麼，在這件事情上，小輝子贏得的掌聲比經理Paul多啰？」

Caroline覺得這孩子還是涉世未深，因此，她決定再深入剖析給這個傻妞好好說道說道：「你以為小輝子就好到哪裏去嗎？還記得我說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天啊，穆亦漾不禁張大嘴巴，說話也結巴起來：「您說的，不，不會就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Caroline似笑非似地說：「你的哪個意思啊？」

穆亦漾咽了咽口水：「原來，這個上樑，竟是小輝子啊？」不會吧，小輝子之前在穆亦漾心中的形象是很光輝的，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雖然人長得不高，但是整體還過得去。這麼久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小輝子的負面評價。

小輝子在穆亦漾的心中，評價一直不錯。Caroline是知道的，所以，她沒有直接一口否定，而是反問：「我問你，Betty為何能聽到小輝子與經理Paul的談話？」

「您剛才不是說隔板牆不隔音的嘛。」

「對啊，既然不隔音，門外就坐着Betty，一個不注意，兩人的談話就被聽到。如果想讓人聽到，為何要關門？既然關門了，為何不控制音量，反而讓人家聽到呢？」

原來如果，穆亦漾恍然大悟：「原來，他存心讓Betty聽到？」

不錯，孺子可教也。Caroline滿意地點頭：「通過前廳部的秘書把前廳部老大的話傳出去，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手段，真是高明。」

「切，不就借刀殺人嘛，有什麼高明的。」穆亦漾向來不喜歡別人來陰的，所以覺得小輝子這一舉動，真的一點都不光輝。

但是，你不得不承認，這招真的很有效果。成功地讓前廳的人再一次對部門老大失望。也只有像經理Paul這種傻傻的人，才沒發現小輝子的意圖。除非，他是發現了這個意圖，只是懶得去理，或者說認為沒必要去理，甚至不屑去理。

這還沒完，Caroline還在猛地添料：「你知道嗎？Paul還埋怨Jason，說他處事不當。還說因為他，Tim都快與Leo打起來了。他與外人的恩怨還沒了結，自己部門卻內訌又起，這不是讓別人看笑話嗎？」

話這麼說就很過分的哦。穆亦漾不能理解：「這關Jason什麼事？他又沒有指示Tim去揍Leo。」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Tim是因為Jason才要揍Leo的沒錯吧？Tim又是Jason的徒弟，徒弟犯錯，師父還不得連坐嗎？」Caroline也是深表同情，卻愛莫能助。

穆亦漾實在忍不住：「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該罵的不罵，不該罵的亂罵一通。是不是Leo跑到Paul面前告狀？」

果然，Caroline很鄙視地說：「就是這個軟腳蝦，說Tim在大庭之下要揍他。還有，人力資源部老大找上Paul，說前廳部的員工在吃飯的時候發生口角，影響不好。」

先是餐飲老大，后是人力資源老大，這些人，怎麼這麼喜歡往前廳部老大辦公室跑，風水寶地嗎？

人力資源部老大，就是當初去學校把穆亦漾招聘過來的Lusia，穆亦漾覺得這人還挺不錯的。她對Caroline說：「當初就是Lusia去學校應聘我們的。」

Caroline聽了之後，露出玩味的表情，盯着穆亦漾：「你覺得她如何。」

「挺不錯的，很有內涵的女強人。」穆亦漾對Lusia的印象挺好的。可是當她看到Caroline的臉上那意味深長的表情，她心裏不由得咣當一響，不會吧，難道這又是另外一個很有事故的人？

看着穆亦漾一開始很斷定的樣子，慢慢就得猶豫、懷疑、懊惱、糾結，臉上的神色三秒鐘一換，實在太有趣了。Caroline忍不住開始大笑：「我說Linda，你真的要好好管理自己的表情，別什麼都寫在臉上，這樣太容易出賣你自己。」

穆亦漾只是傻笑，又實在忍不住，於是央求着：「您跟我說說，Lusia是個怎樣的人。」

好容易憋住笑，Caroline卻賣起關子：「你不是總說一千個人眼裏有一千個林黛玉嗎？這用在Lusia身上很適合。只是，你要記得，那些當領導的人，個個都有兩面，就看你碰到的是哪一面。」

「真那麼複雜嗎？」穆亦漾不知不覺地問出來。

「傻瓜。」Caroline拍了拍穆亦漾的腦袋，她很喜歡摸這孩子的腦袋，這孩子頭髮的發質特別好，烏黑亮麗，光滑柔順，都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了。「你且記得，沒有最複雜，只有更複雜。」

好吧，既然您這麼說，那我就記得了。這些話，一般員工不會輕易說出來，畢竟是關係上級領導的八卦。雖然不能當真，但是，作為一種參考意見，也是可以的。

兩人一邊說電話，一邊聊天。有電話的時候就工作，沒電話的時候就閑聊。聊著聊著，Caroline發現穆亦漾真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夥伴，不管是哪個話題，她都能跟上自己的思維。唯一可惜的，她對時尚不太了解。看來，以後自己得多培養培養她的時尚細胞。

話務台又響起來，Caroline一看，馬上叫起來：「哇，是香宮的電話。」同時，她開始接電話：「……，1125的客人是嗎？等一下我看看…...他簽單的金額是多少……，1352元？哦，可以的，你順便告訴一下客人，說他簽完這個單之後，授權所剩餘額不多，如果以後還要簽單的話，請客人到前台刷一下授權……。是的，沒錯，你就這樣告訴他就好了……。不客氣，拜拜。」

說完之後，她掛上電話。穆亦漾正興緻勃勃地看着她，看樣子是想知道剛才這個電話說些什麼內容。所以，她主動開口：「這是香宮的電話。問1125房的客人能不能簽房賬。」

穆亦漾進電腦一查看，嗯，這個客人入住時刷信用卡作擔保的，賬號沒鎖，可以直接入的。因此，她有點好奇：「這個客人的賬號沒鎖，可以直接入賬的。香宮怎會打電話問呢？」

「剛打電話來的是Miffy，她是個老員工。做事比較謹慎，入賬時，一般都會先問一下我們總機，確認之後才輸進去。」Caroline言語之間，難得的沒帶有厭惡的感情。

其實，不管哪個部門，都有好人，只是看你是否碰上而已。而Miffy就是這些好人的其中之一。只是，或許是人太過老實，這些年，沒有得到晉陞的機會。可是，在總機的眼裏，她是為數不多的做事靠譜的那個餐飲部的人。

這會，又是香宮的來電，只是這回，跳到穆亦漾的話務台上。穆亦漾接起電話，一聽聲音，馬上全神貫注，警惕性一下子高度集中。因為，真是冤家路窄，來電者又是Mary。

Mary卻是一開始沒聽出是穆亦漾的聲音，她客氣地說：「總機，幫我開一下海門國旅的賬號。」

穆亦漾認真地聽着Mary的說話，同時在電腦里查海門國旅的資料。一看，上面寫着房費里包含免費早餐，會務組已用信用卡擔保，但是晚餐費用和會議費用，由會務組每天晚上到前台用現金信用卡現場支付。

電腦上的關於海門國旅的資料寫得一清二楚穆亦漾認真的看了兩遍，然後問道：「您要入哪些費用？」因為是Mary，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她必須要問清楚，免得下一個折在餐飲部的手裏就是自己。

Mary口氣還是客客氣氣地：「入晚餐費用，這個團隊今晚在香宮用餐的。」

入晚餐費用？電腦上寫的，晚餐和會議費用由會務組到前台再結的呀。所以，穆亦漾拒絕Mary的要求：「它的晚餐費用，不是在你們那邊結賬的，是會務組到前台現付。」

一聽到不用自己結賬，Mary反而高興起來，聲音里都聽得出她的開心：「不用我們結賬？」

「是的，電腦上寫着由會務組每天到前台結賬。」穆亦漾第二次強調這點。

那就沒自己什麼事啦，Mary直接掛斷電話：「好的，謝謝，拜拜。」

在穆亦漾聽電話的時候，Caroline也在電腦里查詢海門國旅的資料。她知道穆亦漾說的是正確的，因此，也不用擔心她會中招。反而穆亦漾掛了電話之後對Caroline說：「這個Mary，與昨天相比，她的說話語氣，好客氣哦，讓我有點不習慣。」

反正只要一聽說是Mary，Caroline就覺得煩，特別不想提起這個人，自然話里話外都是對她的排斥和諷刺：「估計是被Jason罵清醒一點了唄。」

其實，Mary也沒有Caroline說得那麼討厭，嚴格說來，只要不是在犯錯時找替死鬼的時候，作為資深員工的Mary，服務態度還是可以的。

中班確實很難熬，即使電話很多，穆亦漾照樣提不起神。每當到了晚上10鍾時，一向精神抖擻的她馬上由一條龍變成一條蟲，蔫蔫的，看上去特別可憐。還有，那佈滿血絲的通紅的雙眼，如果把總機里的燈光調暗一點，看上去特別像吸血蝙蝠的眼睛，恐怖恐怖的。

Caroline看到穆亦漾這犯困的樣子就覺得可笑，因為，除了第一個月不用上中班之外，這三個多月以來，按理說，穆亦漾應該已經習慣上中班的。可是，沒有，只要一到晚上十點，她準時到令人髮指的生物鐘馬上出現，沒精神，紅眼睛，霜打的茄子病蔫蔫。於是，總機的Hellen開玩笑說，就算不用看手錶，只要看她們家Linda眼睛就知道是不是晚上十點到了。

她好心地提醒穆亦漾：「真的不喝杯咖啡提神？」

Caroline今晚喝的咖啡，聽說是某個知名品牌的意大利咖啡，還是她男朋友的朋友從意大利旅遊時專門帶回來給她的，貴身貨。穆亦漾從不喝咖啡，她搖搖頭：「不用，謝謝。我向來不喝咖啡，再說，你的咖啡太貴、太正宗，別被我這種不識貨的人糟蹋浪費了。」

聽到穆亦漾這俏皮話，Caroline嬌嗔道：「什麼話，咖啡本來就是給人喝的。再好的咖啡，如果沒人喝，那它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Caroline平時雖然喜歡耍點小性子，喜歡鬧點小脾氣，但是女生嘛，特別是那些有些小情調的女生，這樣的舉動也是正常的。除此之外，倒沒有別的缺點。她人挺很大方，經常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與總機的人一起分享，也不在乎那東西的價格。

反倒是總機的美眉，大家都很會做人，一看到那些真正的貴身貨，都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委拒她，同時還會說些好聽話哄Caroline開心，完全不讓她感覺到大家因為價格才拒絕她。

穆亦漾不喝咖啡，她也知道。只是，對於喜歡咖啡的她來說，她能想到的提神方法就只有來杯咖啡而已。她只能對穆亦漾投以同情的目光，忽然，兩眼一亮，拿起遙控器遞給穆亦漾：「要不，你看下那個ESPN的體育節目。」

對哦，自己怎麼就忘了這碴。這下子，穆亦漾也稍微來點精神，與Caroline換了個位置，來到那台尺寸大點的電視機那邊坐下，轉個頻道，一看，好傢夥，刺激啊，竟然轉播足球賽事。

又是看這一大群人追着一個球並且半天都進不了一個球的比賽，Caroline看了就犯困，於是，她馬上將自己這邊的電視換到了HBO，如果說CCTV5和ESPN是穆亦漾的固定頻道，那麼她的固定頻道就是HBO。

因為看着自己喜歡的體育節目，穆亦漾好不容易地死撐著。忽然，耳邊傳來一段熟悉的用語，是Caroline毫不客氣硬梆梆地說：「不好意思先生，我們的電話既能看到來電顯示又有自動錄音功能，你再這樣說話，我們會報警的。」

這段話，不正是當初自己第一次接到騷擾電話時說的嗎？從那以後，這段話就成為總機應對騷擾電話的範本，大家都這麼說，而且，每當總機這麼說的時候，來電者馬上就會掛斷電話，無一例外。

掛完電話之後，怒氣沖沖的Caroline說：「這年頭，真是活久見，什麼人都有。聽這聲音都七老八十的，還想騷擾人。」

穆亦漾覺得這語句有毛病，因此挑出來：「那如果他是二三十、或者四五十的，就可以騷擾別人了？」

Caroline也發覺自己說錯話，不好意思地辯解：「我這不是被氣到了嘛，這神經說話太露骨、太變態。我男朋友都不敢這麼跟我說。」

或許覺得穆亦漾太單純，所以她沒有把具體內容說出來。因為，總機的美眉們一開始在穆亦漾面前說些葷段子的時候，她們大家都在笑得不可開支，卻發現穆亦漾的反應根本就是人如其名，木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起初大家以為是她害羞，不好意思像她們一樣放是開，但是，慢慢的大家才發現，原來她是真的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這個新發現不亞於哥倫布發現新大陸那般，讓她們覺得驚奇。於是，她們就不在穆亦漾面前說那些葷段子，或者比較兩性的語言及話題。因為，那樣會讓她們有負罪感，覺得會把穆亦漾這頭小白羊帶壞。

特別是CC，她男朋友比她大好多歲，她知道的段子在總機來說是比較多的。她在穆亦漾面前特別控制好自己，免得一個小不心又說齣兒童不宜的話。但是真的不小心說漏嘴也沒甚關係，反正穆亦漾聽不懂它的真正意思。即使那樣，CC也很注意自己的說詞，最多也只是不小心說出一兩個字的粗話。

終於敖到Rena來接班。Rena拿着兩大杯奶茶進來，穆亦漾看到這兩杯奶茶，懷疑人生地問：「Rena，你打算今晚就一直蹲在廁所里？」

Caroline接着開涮：「還是你和今晚上夜班的禮賓部的Tom有仇，打算讓他不停地跑來跑去替你接電話。」

總機晚上只有一個人上夜班，每當上廁所的時候，就打電話給禮賓部，讓他們暫時來接替，然後才能去方便方便。

Rena無可奈何地說：「這奶茶本來有一杯是我男朋友的，可是，他喝醉了，我只能送他回家，又不想浪費，所以帶過來。你倆誰要喝？」

盯着那杯超級大杯的奶茶，Caroline和穆亦漾兩人同時搖頭，這個點喝那麼多的水，晚上憑想睡覺，光跑廁所得了。

看到自己的奶茶銷不出去，Rena想了想：「要不，我留給前台或禮賓部的人喝。」

誰喝都可以，反正不是自己喝就行。穆亦漾把手上要交代的事情跟Rena交代清楚，然後馬上收拾一下，準備下班。

抬頭看到Caroline還悠閑地坐在那裏，屁股都不挪一下，穆亦漾好奇地問；「Caroline，您不走嗎？」

Caroline一臉甜蜜地說：「我在等男朋友過來接我。」

Rena此時曖昧地說：「小孩子，不懂事，自己乖乖回家吧。路上注意慢點踩車。」

什麼小孩子不懂事，看Caroline那樣子，應該是今晚去男朋友那裏過夜，你們也太小看我了，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嗎？穆亦漾心裏嘀咕著。於是，說聲拜拜，穆亦漾猛地打開總機門，緊接着，又是呯地一聲，她再次華麗麗地被撞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