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滿月

第298章 滿月

事實證明,任性的確不僅是女人的權利,男人任性起來,女人唯有甘敗下風。穆二伯當天晚上親自開車到院長家裏,說起阿洋要離職的事情。

看到老友過來,老楊拿出家裏珍藏的好茶招待穆二伯。當時他正端著茶壺倒茶,乍然聽到穆二伯這麼一說,茶壺的水倒偏了,濺到茶几上。

「老封,大晚上的說什麼胡話。阿洋為何要辭職?」

今天上午的時候,他聽到下面的人說昨晚阿洋打電話請假;沒想到,晚上人家老子就上門來,說阿洋要辭職。

穆二伯用紙巾拭去桌面上的茶水,苦笑着:「若是阿洋長進,我怎麼會讓他離開。」

阿洋是不長進,只是,也沒有混賬到無藥可救。難道,阿洋受不了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想回家過逍遙日子:「老封,阿洋想回家偷懶?」

一些事,穆二伯覺得沒有必要瞞着老友。再說,這些事,說不定人家一直知道,只不過,裝作不知道而已。他坦誠布公的樣子,有點像被警察抓住的嫌疑犯正在坦白從寬:「那小子沒有組織紀律性,眼皮子薄,耳根子軟。這段時間,我聽說他與一些人一起經商做生意。我想着,與其被組織抓到再開除,不如自己主動離職。至少這麼做,在離開單位的時候,會顯得體面一些。」

理由比較充分,阿洋經商這事嚴重違規違紀。這事由當事人的老子說出來,老楊對穆二伯刮目相看:「老封,這事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吧。我看阿洋的性子,不像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

看人說話,穆二伯深諳此道:「坦白跟您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讓阿洋接手我的生意,他的為人,您也了解,不是經商的料。只是,我也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包大,做些出格的事情。現在這小子已經被我扔到荒山野嶺修鍊,沒有一年半載,我不會放他出來。」

海門一個三面環海的小城市,哪來的荒山野嶺。最多,阿洋被老子流放到偏僻之地干農活。小子平時嬌生慣養,能受得這種苦?老楊一時間湧起對阿洋的同情:「老封,知道你是為了兒子好。只是,欲速則不達。阿洋不是三歲小孩子,你現在想拔苗助長?」

昨天他已經拜託村裏的親戚們,讓他們絕對不要照顧阿洋,好好地練練他。穆二伯在經歷過阿治的事情之後,性情已經有點改變,知道慈父慈母多敗兒的道理:「我只想讓他修身養性。他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建樹,我對他只有一個最低的要求,身體建康,平平安安過日子,不要惹麻煩。有姐姐妹妹在,他這輩子都不會餓死。但是如果他要自己找死,誰也救不了他。」

老封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變得這麼感性?老楊開始擔心起來:「老封,怎麼我感覺現在不是阿洋出事,出事的人反而是你。你是不是攤上事了?」

來自老友的關心讓穆二伯哭笑不得:「我能有什麼事。只是人比人氣死人,你看看我三個侄女,再看看我三個兒女,我心裏能沒有落差嗎?我們穆家,姑娘比兒子頂事。至少我還有一個姑娘讓我舒心,要不然,每天面對我弟弟,我感覺自己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說到穆三少的姑娘,老楊百分百同意穆二伯的說法。穆三少的三個姑娘,確實讓許多人眼紅。他想來想去,找不到安慰穆二伯的理由。最後,看在兩人交情深厚的份上,他只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比兒女,你是輸了。可是,在婚姻上,你贏了三少。至少你不是孤家寡人。」

還別說,由於黑牡丹將穆三少休了,現在大把的妙齡女子全部都盯着穆三少,恨不得嫁給他這個風流倜儻的帥大叔,吃香的喝辣的。

老楊說完這話之後,自己都笑了:「老封,你說三少若娶了個十八歲的姑娘回家,你那三個侄女有什麼反應?」

沒反應,穆二伯面無表情地反駁著:「不會有這事發生。我弟弟現在是個真正的窮光蛋,一分錢都沒有。」

不會吧,怎麼說,三少也是風光一輩子的人,你說他沒錢,誰會信。至少,老楊就是那個不相信的人:「或許沒你錢多,但是錢還是有的。」

「真沒有。」穆二伯搖了搖頭,「離婚的時候,他和我弟妹兩人把家裏所有的東西,全部都分給我三個侄女,兩人一分錢都沒有留。我弟弟平時花起錢來,大手大腳,手裏哪有什麼私房錢。再說,他根本就沒想過找什麼女人,每天都忙着帶雙胞胎外孫;明年初夏,我大侄女的雙胞胎也出世。到時,光是帶孩子,都佔去他所有時間。」

人家都已經離婚了,你怎麼還管人家黑牡丹弟叫弟妹?老楊現在的八卦心猛起:「老封,不是我說你。你現在對老伴,多多巴結,好好奉承人家。要不然,萬一人家向黑牡丹看齊,把你也休掉。到時,你與三少,難兄難弟。」

現在的二伯母,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女兒和外孫女的身上,穆二伯在她眼裏,幾乎成為一個透明人。穆二伯心酸和苦澀,無人訴說。被老友這麼一調侃,他有點惱羞成怒:「半斤說八兩,依我看,嫂子眼裏只有你孫子,你被忽略,心理不平衡。」

呵呵,還真被你說中了。老楊也不否認這點:「我孫子是家裏的大寶貝,你外孫女不也是掌中寶嗎?」

孩子是每個家庭的命根子,這對於每個有孩子的家庭來說,是恆古不變的真理。

很快就到了雙胞胎的滿月,能夠從月子的牢籠里解脫出來,阿漪特別高興。短短一個月,她感覺自己苦苦煎熬了十年。

早上七點鐘,穆亦漾開了法拉利載着大衛和穆爸爸,慕容俊浩開着悍馬載着阿漪和雙胞胞還有穆媽媽媽,賀高開了老爺車載着阿漣還有小姥爺,三輛車浩浩蕩蕩地回穆家村祭祖。

穆家村裏面,穆八公和大伯母準備了紅雞蛋、花生、紅棗還有桂圓,分發給村民。祭祖的祭品已經準備好,祠堂的大門早已打開,一些族裏的老人們已經坐在裏面聊天,大家都在等著穆爸爸一家回來。

其中,一些尚未生子的夫妻也來到祠堂湊熱鬧。大家都知道,穆三少的二姑娘生了雙胞胎,現在大姑娘也懷上雙胞胎。所以,這些人想來這裏沾沾喜氣,說不定日後自己家裏也很快會懷上小孩子,甚至懷雙胞胎的可能也有。

穆八公在祠堂里與其他長輩在那裏聊天,只見旺旺飛快地跑進來,對着他說:「五太爺,姨姨的車車已經開進家裏的院子裏。」

這麼快就到了,穆八公趕緊起身:「諸位,我先去三少那裏看看。」

祖屋主宅一樓客廳,阿霞湊近二伯母身邊,一雙花痴眼冒着大大的紅心盯着她懷裏的嘉文:「怎麼有這麼可愛帥氣的寶寶。長得和小妹真像,尤其是那雙大眼睛,一模一樣。」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寶寶的眼睛這麼大,她一直都羨慕穆亦漾的葡萄眼。烏黑閃亮,圓溜溜的,就像漫畫里那些主人公的眼睛一下。如今,阿漪的雙胞胎兒子也遺傳了那雙一模一樣的葡萄眼。

大伯母抱着嘉武嘖嘖嘖個不停:「我的小乖,想死大姥姥了。」

她抱着嘉武,喜笑顏開,不停地與穆媽媽嘮叨:「孫孫長得太像九斤,和九斤小時候,一模一樣。」

阿富的老婆正在逗著嘉文,她至今為止一直沒有生下孩子,心裏正着急呢。如今看到這對年畫一般的娃娃,喜歡得不得了:「兩個小表弟,分不清哪個是哥,哪個是弟。」

雙胞胎的外貌,就連自己和慕容俊浩也分不清。阿漪有點苦腦:「看來以後我還是不要買同樣的衣服給他們穿,免得弄混。」

現在他們小,抱着才知道重一點的是哥哥,輕一點的是弟弟。只是,日後他們長大之後,到了她抱不動他們的時候,怎麼分哪大哪個小?

二伯母輕輕地拍著小侄孫,她關切地問起:「小名取好了沒?」

「哥哥叫大大,弟弟叫小小。」

一話惹起鬨堂笑,大大小小,這是什麼小名?是爸媽懶,還是父母懶,懶得花心思取小名?

穆八公走進來,聽到這小名也皺起了眉頭,既然叫大大小小,為何不叫健健康康,或者平平安安?三少取的小名,也太隨意了些。

他環顧一下,沒有看到阿漣的身影:「三少,大姑娘呢?」

穆爸爸笑着指了指餐廳那邊的方向:「她餓了,正在那裏喝粥。」

阿漣的飯量比當時懷孕的阿漪還恐怖,見了東西就吃,除了睡覺的時候,嘴巴沒停過。甚至瑤姨也忍不住檢查了她的腸胃,發現一切指標都正常,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陪她一起吃東西的還有阿溪,她抱着女兒坐在阿漣的對面。堂妹吃嘛嘛香的樣子令她吃笑:「阿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胃口竟然這麼大。」

「我發現不單是寶寶想吃,我也想吃。」阿漣無所謂地聳聳肩,「現在就算別人說我胖成豬,那也是有正當理由。」

阿溪不相信她的話,關於阿漣的體重問題,她自己雖然不在乎,卻不允許別人當着她面說她胖。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姐,你不喝粥嗎?雞粥很好喝。」

阿溪的臉色並不是特別好,估計在害喜。她搖了搖頭:「我好像害喜,沒胃口。」

這幾天,她吃得不太好,奶水自然就少。宛婷又不肯喝奶粉,經常餓得哇哇大哭。只得宛婷一哭,她這個當媽的和二伯母也跟着掉眼淚。一家子的女人們,個個都哭哭涕涕的。

此時,穆亦漾拉着大衛蹦蹦跳跳走了進來。看到她,阿溪有點來氣:「聖子口,幹嘛呢這是。」

小堂妹這張嘴,她是徹底地服了。連她本人都否定的事情,卻被她說了個准。

穆亦漾知道阿溪因為害喜而心情不好,所以她不與阿溪計較:「阿溪姐姐,懷孕是喜事。你生氣幹什麼嘛。」

大衛給她盛了一碗海鮮粥,放在她面前,與她一唱一喝:「阿溪姐姐現在沒口福,看到我們有胃口,心裏不平衡。」

敗給這對活寶,阿溪有點堵氣地將懷裏的宛婷硬塞給穆亦漾:「給你,我也要喝粥。」

嚇得阿文趕緊搶過去,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裏:「小妹在喝粥,我來吧。」

他可不敢讓這個小姨子抱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一回,他無意中看到,這個小魔王竟然抱着女兒坐過山車,女兒被兩隻單薄的胳膊就這麼一抱一扶,然後一上一下,一高一低的快速晃動。

女兒高興地咯咯大笑,他可是嚇得魂都沒了。在場的外父外母不但沒阻止小堂妹的舉動,反而也在一旁笑。

從那之後起,只要他在現場,絕對不肯把女兒給這個小姨子抱。萬一不小心摔到女兒怎麼辦?

賀高看了好笑,他知道這個堂姐夫不肯讓小姨子抱寶寶的原因,這還是阿文主動和他說起的。因為阿文想知道,小姨子對雙胞胎,是不是也是同樣的「照顧」。

然而,在得知雙胞胎不單坐過山車,而且還有坐飛機時,他嚇得臉都發白,更加堅定了不讓小姨子抱女兒的信心。

時間一長,後知後覺的穆亦漾這才起疑。她歪著小腦袋:「二姐夫,我怎麼感覺,你在故意隔離我和宛婷?」

打死他都不肯承認,他臉不紅氣地喘地撒謊:「哪有的事,你不是在喝粥嗎。」

我信你才有鬼,穆亦漾根本不買賬:「撤謊不用打草稿。你明明就是不肯讓我抱宛婷,為什麼?」

阿文覺得小姨子有好對付,又不能說出真正原因,他索性抱着女兒往外逃:「你們慢慢喝粥,我抱孩子去客廳去認認親戚。」

落荒而逃的他引來大家的鬨笑,阿溪代替他解釋:「他是個大驚小怪的人,你別理他。」

躲過小姨子的魔爪,然而,外面的親戚,卻讓阿文覺得,自己好像來錯地方。這些親戚,一個個抱着寶寶不停地晃動着,甚至還將她顛了顛,只差將她往天空拋一下再接住的那種。

我的媽媽啊,是不是穆家人抱孩子都這麼粗獷?親戚多,阿文又不好意思當着眾人的面搶回女兒,唯有繃緊神經,全神貫注地盯着這些人,以防有人不小心摔到宛婷。

看到他如臨大敵的樣子,二伯母在客廳里不厚道地偷笑着,她拉着阿霞問:「阿洋這幾天還習慣嗎?」

怎麼可能習慣,一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無法在短時間之內適應這種漁夫生活。這不,才幾天的功夫,就曬得跟包公一樣黑。

每天晚上回家的時候,累得他躺在床上嗷嗷叫,阿霞不是不心疼,可是,一聽到他說着想逃回家的話,她的心馬上又硬起來:「爸爸說的,你敢逃離穆家村,他就一個子兒都不留給你。」

那自己豈不成為窮光蛋?怎麼可以,現在累死累活的,至少有口飯吃。權衡對比之下,阿洋只有咬着牙留下來。

阿霞按著太陽穴:「媽,您就沒發現,才幾天的功夫,阿洋又黑又瘦。」

「村裏的人個個都黑得像包公一樣,他混在人群里,我哪裏認得出哪個是阿洋?」二伯母不以為然,「這可是海邊,風吹日晒,哪有不變黑的道理?」

「自從回來之後,阿洋過得可憐巴巴的,每天回家之後就跟我哭訴生活的艱辛,我感覺他快成為更年期的女人,啰里啰嗦。」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這麼能抱怨,像個長舌婦一樣喋喋不休,煩都煩死她。

他只想到自己辛苦,怎麼就沒想過他老婆的辛苦?她也是一個嬌嬌女,來到海邊農村生活,她也一樣不習慣的。幸好,村裏的親戚們對她都很熱情,還有,家裏吃的,除了海鮮就是海鮮。吃和住都比較舒適,這才讓她熬了過來。

阿洋現在白天跟着村裏人到灘塗地巡視,除淤泥,甚至挖螺敲牡蠣等,每天回到家,吃了飯就躺在那裏睡,累得他連親熱的心思都歇了。

二伯母看着兒媳,好像阿霞的膚色也深了一點。她覺得挺對不起兒媳的,好好的一個孩子,來這裏陪阿洋受苦:「阿霞,吃的還習慣嗎?」

阿霞吐了吐舌頭:「呵呵,我現在時間大把,跟着村裏的媳婦們學做飯。目前,我們暫時到大伯家還有叔爺爺家蹭飯吃。」

大家對她都挺好的,只是,為何她老覺得,與她比起來,阿洋就沒那麼受歡迎。她好奇地問:「媽,我覺得,他們對阿洋的要求好高。阿洋老是抱怨,說這裏的人對他太嚴厲。」

一聽這話,二伯母心裏的一口氣又抽到嗓子上,呼吸道好像被堵住一樣,呼吸不暢,腦袋有點脹脹的。

不用說,肯定是老封交代的。這個老封,那顆心,不是鐵柱的就是鉛灌的。二伯母努力地緩和自己的呼吸,笑得很勉強:「既然對外說阿洋是過來鍛煉,大家肯定嚴格要求他。沒事,過兩天就好。」

話是這麼說,可是,她兇狠的眼光早就掃向遠處正在和親戚的二伯,狠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她的異樣,落在兒媳的眼裏,很是不安。

穆媽媽也看到了,她走過來,加入這對婆媳的對話:「二嫂,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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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穆亦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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