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各奔前程

6月30日，穆亦漾回到學校。今天，是她的正式的畢業典禮。沒錯，從今天開始，穆亦漾正式畢業，也是她正式踏上社會工作的第一天。

回到離開一個來月的學校，坐在自己熟悉的座位上，穆亦漾沒有感到什麼變化。彷彿，之前在星球酒店實習的一個來月，都與在學校里上課無異。

因為是畢業典禮，大家都來到了學校禮堂。台上，文質彬彬的校長激情澎湃地抒發着自己對畢業生的祝福，台下，百無聊賴無精打採的學生們仍與平時開會無異，紛紛在東開西望，交頭接耳，白白辜負了校長的諄諄教導。

熬過了校長的陳詞，接着是頒獎典禮。作為今年的榮譽畢業生，穆亦漾很榮幸地從校長手裏接過證書和獎品。臉上露著與平時的職業笑容不一樣的微笑，穆亦漾是很一珍惜這最後一次與同學們的相聚。因為大家也知道，畢業之後，再想將這麼多人湊在一起，就像孫大聖永遠翻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一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趁著現在大家還能聚在一起，有話說話，有架就吵，有怨就罵，有仇就報。畢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除了穆亦漾之外，還有部分同學已經找到工作或暫時找到實習單位，當然了，沒找到工作的同學也有不少數。只要看着她們的面部表情，就知道她們哪些是畢業後有着落的，而哪些是仍然雖要奮鬥的。

在學校里，一直流傳著一句名言。「只要是前五名的學生，畢業后都是沒用的」。就是說，在學校里，成績排在前五名的，畢業之後，全部都從學習精英變為社會上平庸之輩。反而，在學校里成績差到令老師搖頭嘆氣的，畢業之後，往往都能來個鹹魚翻身，最後混個人模人樣。

這個傳言是有事實根據的，自從師範生畢業后不包分配這個政策落實后，好多學校里的優秀學生，畢業后全成了大海里一滴不起眼的小水滴；而學校里排名靠後的落後生，踏入社會後，好多人都混得風生水起。這麼多年來，每一年的畢業生都參照着這個樣式步入自己的人生社會，這個反轉百分百的魔咒，令學校的老師們感慨到懷疑人生。

這句傳言，在今天的畢業典禮上，有的同學和老師們也提到了。作為班裏最優異的優秀畢業生，穆亦漾自然而然地成為眾人打趣的對象。

班裏一位平時一直都很眼紅穆亦漾的敏玲故意說起這個話題：「都說畢業后前五名都沒用，所以啊，往後，這五個人可要注意哦，別落入俗套。」

大家聽到這話都樂了，因為嘛，這句話，平時大家也都聽過，甚至平時自己都在打趣這句話，所以，現在又聽到這話，而且是在自己的畢業典禮上，好多人都當是笑話，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玩笑而已嘛，平時自己不也這樣說過嘛，更何況說的又不是自己。

只是，這句話對於排名前五的女生們來說，就不是笑話，而是譏笑了。

這不，馬上有位矮矮的性格潑辣的女生開始耍嘴皮子架了：「對啊，現在開始，該輪到你風光了。」

一開始，大家也都在笑。但是慢慢的，有些頭腦靈敏的人反映過來，就笑得不是滋味，尤其是首先挑事的敏玲，用反應慢半拍的腦子想想，原來自己是被人反諷。

試想一下，排名前五位的人要注意，不要混得不成樣子。也就是說，至少目前，人家是優秀的。只是，從現在開始輪到你風光，這名話的前提是你現在就是個排位靠後的學渣，以後才有可能混個模樣。但是目前而言，你就是一塊渣。

怎樣，這話，罵人罵得有水平吧。所以說，肚子裏有點墨水的人，罵人都喜歡不帶髒字的。

由於是自己起的頭，而且對方也是趁著笑話里說笑話，反而讓敏玲不知如何反駁，只能嚼下這根自己親手遞上的黃蓮。

畢竟，就目前而言，學霸還是學霸，學渣還是學渣。至於以後，大家發展如何，是要拼爹，還是靠自己，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大家分開了這麼一段時間，覺得再次相見，差距還是出來的。看看那些臉上黑黑的，那是每日外出找工作找實習單位的人，見天的風吹日晒，和以往在學校里的安逸地念書的日子是不可比擬的，那個苦、那個累，誰經歷過誰知道。

其他那些工作有着落的人，因為已經有後路了，沒有那麼大的負擔，所以，臉上的表情很輕鬆。但是，畢竟是剛開始步入社會，職業生活的開端沒有想像當中那麼順利，所以，就沒有在那些仍在苦苦尋找工作的同學面前吹噓。

另外少數幾個，平時成績不見拔尖，但是因為家裏有關係的原因，已經在學校里找了一份工作，成為一名教師。於是，覺得自己已經揣著一個鐵飯碗了，覺得有底氣，開始在其他同學面前得意起來。

而像穆亦漾這種，是企業直接來學校應聘的，雖說當時一共有三人一起到酒店實習，但是經過實習和試用之後，最後只留下她一個人。因為是全球知名品牌的企業，所以，就算只是招了一個小小的文員，但是，相對於其他同學而言，除了那幾個自稱將會正式入編成為老師的人之外，穆亦漾才是那個找到最好出路的人。

穆亦漾與同學們的關係，總體來說，還不錯。但是穆亦漾從來不對別人敞開自己的心扉，或把自己的心事向他人訴說。能夠令穆亦漾掏心置腹的，只有家人。同學們有困難或問題時，都喜歡找穆亦漾幫忙，因為穆亦漾經常有好點子能幫得上忙，而且穆亦漾也會盡全力幫助她們。沒事的時候，大家談談心聊聊天，好朋友嘛。一句話，在班裏面，忌妒穆亦漾的同學，一抓一大把；但是，與穆亦漾結怨的小夥伴，一個都沒有。

看吧，這就是穆亦漾的本事。

蘇菲菲拉住穆亦漾往一旁說悄悄話：「第一穆，我告訴你，我畢業后就馬上去秦州，就在經濟開發區裏面。」

聽到蘇菲菲要離開海門，穆亦漾有點好奇：「你媽能同意嗎？」。

蘇媽媽是一名老師，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兒也能夠像自己一樣，執起教鞭，教書育人。現在聽到蘇菲菲畢業后，沒有順從蘇媽媽的意願，遠離海門跑到別的城市去工作，不知蘇媽媽有何反應。要知道，蘇媽媽非常要強，也很固執，自己決定的事情，不允許她女兒有半點反對。

蘇菲菲翻著白眼：「她肯同意才怪。我就是要脫離我媽的魔爪才去的秦州，到現在，我都沒敢對她說實話呢。」

黎海林此時也擠到兩人身旁，把手搭在蘇菲菲肩膀，同情無比：「你決定出逃路線了嗎？要不要我幫你規劃？」

黎海林平時與兩人的關係也不錯，對於蘇菲菲的決定，她是一早就知道的，只是，她當時只以為蘇菲菲最多是在嘴上逞強，沒想到她竟然來真的，看來是要違背蘇媽媽給女兒規劃的路線。

穆亦漾也不好說什麼，她即不能直接慫恿蘇菲菲做自己已做好的決定，又不想勸蘇菲菲乖乖回家聽從媽媽的話做個執教鞭的老師。可是，做為蘇菲菲的同學兼朋友，穆亦漾決定還是先問一些比較實際的問題：「去秦州，你的衣食住行都解決了沒有？」

這是最現實也是最實際的問題，因為，衣食住行，是生存的基本條件。

蘇菲菲點點頭：「我們公司包吃包住，宿舍就在工廠裏面，廠里有自己宿舍區的，跟學校差不多。」

好吧，吃住已經沒有問題了。穆亦漾追問：「那你現在有錢嗎？有沒有帶錢在身上？你去秦州，總不能身無分文，就這麼輕輕揮一揮衣袖就去吧。」

黎海林也不放心地說：「是呀，畢竟去到外地，身上沒錢可不行。你別告訴我，你現在是兩袖輕風吧。」

還好蘇菲菲是做足了充分準備之後才決定外走的，她兩條胳膊一右一右地將黎海林和穆亦漾攬住，笑嘻嘻地說：「放心吧，錢我身上有點。不多，是這幾年我在學校里拿的獎學金。我告訴你們，我在學校里拿的獎學金，我一個字都沒跟我媽提過，所以我媽奪根就不知道我拿到獎學金的事情。這幾年，我的獎學金我是一個子兒也啥不得花，所以，這些錢應付我一兩個月的生活是沒有問題的。」

蘇菲菲的成績也不錯，雖然比不上穆亦漾，但也是排在前五名的學霸。所以，能拿到獎學金，這也是正常的。

自己年年拿第一名的獎學金，所以，穆亦漾也知道，單憑着這幾年的獎學金，確實是可以在短期內可以對付著過。因此，蘇菲菲在經濟上，短時間內並無後顧之憂。

因為這是蘇菲菲已經決定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這是她第一個自己做出重大決定，再說，這也不是什麼糟糕的決定，至少目前沒看到它的危害性。所以穆亦漾只有送上自己的祝福：「那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小心一點。有事沒事，多打我們幾個的電話，跟我們聊聊。」

黎海林也是同樣的意思，而且還挺貼心地說：「對啊，多打電話，多聯繫，不要吝嗇和擔心手機話費問題。如果真的沒話費的，告訴我，我幫你異地充話費。」

聽到兩位好友這麼說，蘇菲菲心裏暖暖的，因為她深信，自己的好友肯定會支持她並站在她這邊，所以，她才會第一個告訴她們自己的決定。

至於何時再讓蘇媽媽知道自己的決定，蘇菲菲覺得，還等她到了秦州后再說。來個先斬後奏，只有這樣，才相對保險一點。如果提前和蘇媽媽說了，她就別想再離開家門一步了。

「好了，不說我了，你呢？」蘇菲菲扯著穆亦漾的一縷烏黑亮麗的長發，「你的兩個姐姐都是羊城，你要不要也考慮一下，去羊城發展？還是說，你決定留在海門，待在那個五星級大酒店。」

離開海門去外地發展，對穆亦漾而言，這是個想都不要要想的念頭。因為穆爸穆媽不可能讓自己的小女兒離開，再說，穆亦漾也不放心兩個老人留在海門。

穆亦漾搶回自己的頭髮，同時報復性地在蘇菲菲的臉上狠狠一掐：「我就留在家裏，哪也不去。」

蘇菲菲摸著被穆亦漾掐過的臉頰在喊痛：「唉呀我說你，一個女生不能那麼暴力，也不應該那麼有力，你吃波菜長大的？手勁這麼大，小心我的臉都被你掐出瘀傷了。」

黎海林惡作劇地在蘇菲菲的左臉上又一掐：「這樣剛好，一左一右，對稱。」

蘇菲菲這回不幹了，追着黎海林打：「你就欺負我是吧，看我不扁你。」

黎海林靈活在鑽到穆亦漾背後，以穆亦漾165cm的高挑身材完全可以將150cm的黎海林擋得嚴嚴實實的。有了穆亦漾這顆參天大樹在自己面前作擋箭牌，黎海林不怕死地沖着蘇菲菲得意地叫囂：「來啊，來打我啊，打到我算你走運，打不到我你也活該。」

蘇菲菲也是150cm的矮小身材，所以，165cm的穆亦漾站在自己的面前，蘇菲菲能越過穆亦漾打到黎海林，確實是走運，至於打不到人嘛，呵呵，真的是活該。

你聽聽這話，真是氣人。有本事別躲到穆亦漾的身後，直接光明正大地站着蘇菲菲面前說啊。

看着兩人在自己前後張牙舞爪，只是由於身高這個硬傷，蘇菲菲怎麼也越不過自己去揍黎海林，而黎海林呢，因為有穆亦漾給自己擋着，所以也不用擔心自己被蘇菲菲海扁，所以，她卯足了勁在穆亦漾身後挑釁：「來啊來啊，來打我啊。我等着你揍我呢。嘿嘿，手太短，腿太粗，夠不到，打不著。」

時間就在你打我鬧中過去，很快的，畢業典禮快結束了。

只是，在大家準備分開前，穆亦漾突然心血來潮，提議：「要不，我們這五位沒用的，來個合影吧。五年後再看看，我們混到了何種渣度。」

大家都知道穆亦漾口中的「五位沒用的」指的是誰，一聽穆亦漾這麼一說，蘇菲菲馬上招呼著另外三位「沒用的」女孩上前：「來來來，我們五個沒用的拍個照。」

班主任此時也樂了，主動拿起相機：「來，我給你們拍，我就等着你們破咒。」

穆亦漾伸同右後，豎起大拇指向前，對着鏡頭，自信和霸氣傾泄而出。蘇菲菲和其他女孩，也學着穆亦漾的姿勢，全部對着鏡頭，隨着班主任的「一、二、三」，咔擦一聲，五人全都心有靈犀地沒有喊「茄子」，但是，這五位成績排名前五位的青春陽光女孩們的臉蛋上全部掛着自信的微笑。

五年之約，雖然大家都沒有明說，但是，這句話，穆亦漾相信，已經牢牢地刻在蘇菲菲和其它三名女孩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