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山川悠遠路漫漫（一）

陸炳道：「大汗，與其對大明用兵，大動干戈，不如讓手下的將士們放下干戈，讓他們去耕耘土地，即便不與大明互市，也能夠做到自給自足。我不明白，為何漢人的子民能夠如此，而大汗的子民就不能夠如此么？」

格根道：「此言很對，但是我等所處之土地實在艱難也，即便是一番辛苦耕耘，也每有你們漢人的土地收穫得多，且你們皇帝實在是輕視於本大汗，本大汗不拿下居庸關，我這老臉要往哪裏放？明日一早，我們就會攻城。」

伍文定道：「這等事情都跟我們直說，大汗你也是個痛快人。」格根道：「並非痛快，這等事情，你們的皇帝早就料到，我說與不說其實都一樣。」陸炳道：「其實大汗早就料到了這件事情的結果，不然也不會集結這十萬大軍。」

格根道：「既然如此，我們就好好地打一仗吧。」陸炳道：「大汗，此戰打不得。」格根道：「為何打不得？」陸炳道：「理由有三，其一是大明的皇帝英明神武，如此之下，文武大臣各司其職，盡忠職守，大汗攻打居庸關討不到半點便宜。」

格根冷然道：「皇帝英明神武，跟作戰勝負有何關係。你們漢人尊崇至極的秦皇漢武，難道都是戰無不勝的君主么？」陸炳道：「其二，這互市之事本義就是買賣，何為買賣，便是你情我願，眼下大明不願互市，並無過錯，大汗如此，是為師出無名。」

格根道：「怎麼會師出無名，你大明的皇帝那般言語，便是輕視侮辱，這等還算不上師出有名么？」陸炳笑道：「其三，大汗遠道而來，而居庸關的守城將士則是以逸待勞，準備十分充分，大汗難有取勝的道理。」

伍文定忍不住道：「還有其四。」格根道：「其四，伍文定，你說來聽聽啊！」伍文定道：「其四便是居庸關距離京城很近，朝廷可以隨時調集百萬兵馬前來居庸關支援，而大汗只有十萬兵馬，到時候寡不敵眾的是大汗自己。」

格根舉杯，道：「陸炳，伍文定，任你們二人說的有根有據，本大汗也決定要攻打居庸關。」陸炳道：「是否攻打居庸關，這是大汗一人決定的，不過陸炳還請大汗三思而後行。一旦斗戰起來，便是血灑沙場，你死我活。」

格根道：「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過幾天我們就在居庸關城內相見吧。」陸炳道：「其四我倒是不希望在居庸關大汗相見。」格根哈哈一笑，再舉杯道：「大家都是爽快人，三日居庸關不破，我便是輸了，自覺無顏要求明朝皇帝互市。」

酒席過後，格根親自策馬送陸炳四人來到居庸關城下。格根喊道：「請打開城門，有大明的官員要入城。」守城一士兵看了看四人，道：「不可，因為你們身份不明，居庸關怎麼能讓身份不明的人亂入。」

格根道：「他們不讓，但看你們如何證明身份了。我當走了，不然他們還以為你們是細作。」陸炳道：「在下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奉命出使邊關，還是速速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那士兵道：「既然是奉命出使邊關，你身上可有令牌？」

其後一個筐子沖城頭滑了下來，那士兵道：「將令牌放入其中，我們自會弄清楚你的身份。」陸炳拿着朱厚熜所給的通關令牌，放在了筐子裏。那些士兵其實不認得什麼令牌，只是在照例行事。士兵將拿到了令牌之後，便立刻那去給居庸關的守將查看。

居庸關守將李鏞新見那是拿來了皇帝親賜的通關令牌，道：「確定是通管令牌。」那士兵道：「他們有四個人，就在城牆外。」李鏞新道：「我親自前去。」李鏞新來到了城頭上，立即讓士兵放下吊筐，將陸炳四人吊入了城牆之上。

陸炳四人來到城頭上，那李鏞新見了四人的穿着，當不是小人物，立刻恭敬地問道：「敢問四位是？」陸炳道：「我是錦衣衛指揮使陸炳，這是御醫公冶考，」其後指了指伍文定和孫語瑤，「這是朝廷大臣，這女子是其妻子。」

李鏞新奇怪怎麼御醫也跟着來了，又不好多問，說道：「李鏞新請陸大人恕罪，實在不知陸大人前來此地，眼下兩軍已經開戰，所以不得不如此，還請陸大人見諒才是。」這兩日居庸關糧草突然增多許多，士兵也增加了一倍，李鏞新就此知道一場大戰難以避免，不然決不會如此，不久便得到朝廷的指令，說要做好迎戰的準備。

陸炳道：「職責所在，陸炳理解，聽你所言，是做好迎戰的準備了？」李鏞新道：「全都準備妥當，將士每日就是枕戈待旦，不敢有所放鬆。」陸炳道：「做得好，我們雖然是皇上派出的使者，但還是還命令我要在此督戰。」

李鏞新道：「陸大人在此督戰，是居庸關將士的榮幸。皇上實在是料事入神啊，居然知道湖人會對居庸關進攻。」陸炳道：「不錯，皇上英明，我等自然要戰勝敵寇，不然有辱皇上的聖明和威德。」李鏞新道：「大人說的極是。」

李鏞新的話語讓陸炳暗自覺得好笑，那天白音和吉仁太跟皇上說了格根大汗的集結地所在，自然知道格根會從哪裏進攻。李鏞新道：「居庸關是京城要塞，守軍三萬，前日便新來了兩萬，敵人就算是來了十萬人，我們也不會畏懼他。」

伍文定道：「你說對了，此番前來的敵人，正好是十萬人。而且他們在明日，就會對我居庸關發起進攻。」李鏞新略微驚訝，道：「原來今日與我們作戰的是敵人的先鋒部隊，好在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是現在攻城，我們也可以應對過來。」

陸炳道：「如此就好，若是沒有守住居庸關，可是天大的罪過，若是守住了，則是天大的功勞。」李鏞新道：「四位但去安心歇息吧，我們死守在此，敵人是攻不破居庸關。你們客棧的，這一天下來，我們不過傷了數十人，並未有戰死一人。」

陸炳道：「那是最好，萬萬讓士兵們做好準備，明日對方就會進攻了，明日的進攻可不同於今日。」李鏞新奇怪而問道：「陸大人，奇怪了，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難道是對方跟你直說的？」陸炳道：「這還真是對方的大汗親口跟我說的。」

李鏞新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故意放言。」陸炳道：「其是大汗，這等欺騙沒有什麼所得，既然沒有所得，他又何必騙人。」李鏞新道：「只是覺得這等事情也會說出來，也是古怪極了，也罷，總之不管怎樣，有備則無患。」

公冶考問道：「陸大人要獨督戰，這裏有沒有安全一些的地方。」李鏞新指著左邊的烽火台，道：「到時候那裏便是安全地方，陸大人你們四人但且在哪裏觀戰便是。」京城裏哪一個文武大臣會不曉得陸炳的名頭，萬萬不可在此地受了傷，那可不好向皇上交代。

如陸炳所言，格根並沒有欺騙，第二天黎明，格根就下令十萬大軍開始進攻。格根下令攻城，第一輪攻勢開始，五萬兵馬在己方強弓的協助之下，架著雲梯全力往居庸關城池而沖。強弓利箭紛紛落城頭上，李鏞新等人拿着盾牌在堅守。

在待格根大軍來到距離城門三百米處的時候，李鏞新下令道：「火炮，火炮。」城頭上的五門火炮全開，炮聲不斷，格根大軍的馬匹受驚，兵馬無法順利推進，騎兵們索性不要馬匹，騎兵變成了步兵，往城池而去。

守城的士兵不斷地往炮筒里放入炮果，怒吼而出的跑過想敵陣沖炸而去，所到之處盡皆糜爛。李鏞新見敵人以讓兇狠而來，暗道爾等難道都不怕死，心下火氣燃起，便親自點火，只覺如此方才解氣。

這五門齊發的火炮猶如一道堅固的屏障。格根親自上前，在隊伍的後面大喊道：「迅速攻城。」吉仁太和白音在左右跟着，心裏十分緊張，生怕格根衝動之下便親自上陣了，若是格根在此受傷，可是不好。五萬士兵咬緊牙關前去，穿過帶領火炮的射擊範圍，總算是來到了居庸關的城牆之下。

李鏞新道：「弓弩手快，弓弩手快。」城頭之上的弓弩兵不斷射箭，利箭密如驟雨地往攻城的士兵間落去，慘叫聲連連不斷。雲梯很難順利地架起來。這個時候格根下令己方的弓弩手靠近，利箭往城頭上射出，以讓自己的士兵能夠將雲梯架起來，迅速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