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忽聞水上琵琶聲（三）

那張水牛和武小尤從城牆上走了下來，兩人來到徐正身邊。那張水牛對徐正道：「徐正大哥，我們是否現在就去王大人給救出來？」徐正道：「王大人是要救的，但是現在還不是救出王大人的時候。」

張水牛不解道：「現在不是，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武小尤也是不解，問道：「徐正兄弟，不知道此話怎說？」師冬兒道：「剛才徐大哥就在跟我說此事。」說着將此事細說給武小尤和張水牛聽。武小尤聽罷，再問道：「徐正兄弟，此事你確定可行，看守王守仁之人當真會鬆懈？」張水牛道：「這聽起來有些玄虛。」

徐正道：「是有些玄虛，畢竟無根無據的，全憑我自己的猜測。其實你們有所不知，當年我當過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每一次我安排手下人進行值夜，總是會出現一個相似的問題，便是開始前一段時間，我的那些總旗總是可以按時地去完成任務。

但是過上一段時間后，且只要這段時間裏總是平安無事的話，那麼此後我但凡去檢查，就會發現有人在偷懶，或是不按時，或是在這個過程中不夠盡心，由此，我想真金教之人也應該會是如此吧。」

武小尤聽了哈哈一笑道：「徐正兄弟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們就這麼辦吧。」張水牛道：「我也聽明白了，這樣才能夠出其不意，若是現在，就在對方的意料之內了。」武小尤道：「不愧是做過錦衣衛指揮使的人，所想的就是與常人不同。」

武小尤說完看着不遠的火葬之地，忍不住感嘆道：「人死了，就如流水一般而去了。」張水牛道：「一個月後，也不知道伍文定能不能搬來救兵，否則待他們修整完畢，這裏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的。」張水牛所言，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不過他們都誓死不降罷了。徐正道：「生死自有天意，但我相信伍文定一定不會誤了大事的。」

且說伍文定雖然儘快趕往京城，然而他所走的路並非官道，所以這一路上免不了走走停停，想要快速一些卻很難得。而珊玉蟾則是拿着官文從官道一路疾行，直去京城。饒是伍文定比珊玉蟾先走了數日，珊玉蟾仍比伍文定早兩日到達了京城。

這天，珊玉蟾照拜炎帖木兒所言，一路打聽，總算是找到了姜完淳的住處，姜完淳是已經是朝廷的巡城御史，其本是前朝遺民之後，同時也是真金教之人，本名妥妥帖木兒，其改了姓名，偽造了身份，通過了朝廷的武舉。

之後姜完淳通過各種拉攏和逢迎，最終成為了朝廷的得力武臣，成為朝廷的巡城御史。不過這些事情是真金教前任幫主在位時所發生。那姜完淳聽見下人說有一個叫做珊玉蟾的女子來找，其對下人回道：「此人是我朋友，立刻讓其進來。」那下人立刻帶着珊玉蟾進府。

原來拜炎帖木兒之前就飛鴿傳書給了姜完淳，說真金教將有一個叫做珊玉蟾的女子前來，姜完淳方才如此。姜完淳打量了珊玉蟾一眼，道：「看你風塵僕僕的樣子，想來是一路十分辛苦了。」珊玉蟾道：「教主說事情緊急，我這一路上可不敢多歇息一時半刻的。」

姜完淳道：「你走的是官道，伍文定走的是顛簸的山水路途，計算他比你走早十日，也未必比你快，你不要着急。」說着讓女婢將珊玉蟾帶下去，道：「你跟女婢千秋，先好好地洗漱一番，換上身衣服。」

珊玉蟾跟着兩名女婢而去，半個時辰后便返回，姜完淳道：「如此一來，可比剛才好看多了。」珊玉蟾之前趕路，面容塵土，姿色被掩，此時方才顯露出來。珊玉蟾有些不好意思，轉道：「想不到姜大人的府邸居然這麼氣派豪華。」

姜完淳哼了一聲，道：「你不在京城裏，怎麼會知道京城裏的水深著呢，我若非如此，怎麼和那些達官貴人來往，若是弄得寒酸，別人看都不看你一眼，別人看都不看你，試問如何在京城立足啊！」珊玉蟾不想談論這些事情，說道：「姜大人，關於伍文定之事，想必教主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也就不在這裏細說，現在我只想知道伍文定到了京城沒有？」

姜完淳道：「你不用擔心，在整個京城裏，我想要查出來一個人的所在，其實並不難。況且還真的此人將會從南邊而來，事情就變得更簡單了。」說着讓一僕人前來，道：「你去告訴第五關，讓其馬上來我這裏，我有事情要問他。」

那僕人立刻前去。姜完淳道：「城南十里之地，都是那第五關所負責，我只要對他交代一聲就行了。」半個時辰之後，第五關立刻前來到姜完淳的府邸，其在下人的帶領下，快步進入了府邸中，拜見了等候着的姜完淳。

姜完淳道：「第五關我問你，陸炳府上最近可有什麼外人進出？」第五關囁嚅道：「姜大人，這外人所指如何？」姜完淳道：「我的意思是京城之外的人？」第五關細想了一下，道：「哦，這幾日都沒有外人，進出陸炳大人府上的，都是京城的一些達官貴人。」

第五關說完頓了頓，道：「姜大人突然問這問題為何？是不是陸炳大人有危險，需要我等加強保護。」姜完淳道：「陸炳大人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且還是皇上十分器重之人，誰人活的不耐煩了，想要去對付他？」

第五關拱手道：「是我失言多問了，還請姜大人恕罪。」姜完淳道：「你也是出於好心，我怎麼能夠治罪於你，好了，你先去忙吧，其他的我都已經知道了。」第五關離開后，姜完淳毒珊玉蟾道：「既然沒有到，那我們就有的是機會將其殺掉。你先去歇息，我自會安排。」

說着立刻走出了自己的府邸，來到城南兵馬司處，下令手下的兵馬司之人立刻向南十里之內的客棧進行細緻地巡查，務必細查每個客棧的住宿名冊，看到伍文定的名字之後李立科上報，不得打草驚蛇。兵馬司之人從未見姜完淳下過如此緊急的命令，領命立刻而去。

姜完淳其後便返回了自己的府邸，那珊玉蟾還未歇息，一直在大堂等候着。姜完淳對珊玉蟾道：「這事情需要一些時間，你沒日沒夜的趕路，抓緊時間好好歇息，一旦發現了伍文定的行蹤我會告訴你的。」珊玉蟾這才下去歇息了。

且說伍文定趕往京城，這一路上可謂山高水長，山水無盡，在其趕路了二十幾日後，方才來到了距離京城南十裏外的長榮客棧，打聽一問距離京城還有十里的距離，伍文定心下送了一口氣，此時距離傍晚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伍文定打算在長榮客棧住宿一晚，待休息好了再去找陸炳。伍文定交了房費，然後店小二便帶着他前房間。

伍文定剛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樓，就聽見有士兵前來喊道：「照例巡查，照例巡查。」伍文定不由得一愣，轉身望着那些士兵。那店小二道：「客官不必擔心，在京城裏，是不是總是會有人來巡查一番，我們都習慣了，希望客官你不要見怪才是。」伍文定方才道：「原來如此，是我少見多怪了。」說着便跟店小二到了自己的房間。

那些士兵查探著住宿名冊，看見了「伍文定」三個字，道：「掌柜的，這人可是剛來。」掌柜道：「正是，剛才上去，怎麼了兵爺？」那士兵道：「無事無事，就覺得這名字好看，僅此而已。」掌柜道：「兵爺真是會開玩笑。」這些士兵立刻將此事告知第五關。

而伍文定在長榮客棧歇息著，他還不知道此時已經有人得知了他的行程，得知了他的住處。第五關得知了此事，立刻前去姜完淳的府邸處，將此事報告給姜完淳。第五關彙報的時候，那醒來的珊玉蟾正好在一旁聽見。

珊玉蟾本就認生，所以很不習慣這裏的環境，她前去到了床榻處，不過是睡了一會醒行了過來，此後再難入睡，索性起身過來。她聽見了第五關和姜完淳的說話，道：「我要去會一會此人。」姜完淳問道：「你貿然行事，也不問過我。」

珊玉蟾道：「教主本就把此事交代給我了。」姜完淳道：「但是你可知道他前來京城的路徑？」珊玉蟾道：「姜大人是知道的，我是第一次來京城，對於京城一點都不熟悉，這個就要姜大人來幫忙了。」

姜完淳道：「你趕路多日，十分辛苦，此時不過歇息了幾個時辰，你的身子受得住么？」珊玉蟾笑道：「這就不用姜大人勞心了。」姜完淳道：「好吧，你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再京城南五里處，有一小山，其上有一涼亭，但凡趕路者，大多會在那裏歇息一會，我自派人會帶你去。不知道需要支援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