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此恨綿綿無絕期(一)

且說在聖泉山上，聖西女陸續得知了派出前去辦事之人的飛鴿傳書，不過得到的都是失敗的消息，事情無一辦成，她心下已經十分鬱悶。原本以為至少王守仁不會出問題，不想這天，又有藍輕竹的飛鴿傳書來到。

聖西女本在屋子裏飲茶，一婢女將飛鴿帶來給聖西女，聖西女興沖沖地拿出並打開鴿足上的捲紙，本以為得到的是王守仁被擒住的消息，不想看到的卻是王守仁在郇青衣的相救走的情況，聖西女心下大怒，罵道：「那王守仁本就不會武功，

按理藍輕竹輕易便可以將其擒住，想不到你這個郇青衣卻來插手我們的事情，是想要破壞我真金教的事情么？」聖西女大怒之下拔出了桌子上的長劍，那婢女急忙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地發顫，道：「還請恕罪。」話語之間滿是惶恐。

聖西女知道自己的怒氣嚇著了婢女，她聽了婢女的哀求，心下的怒氣也消去了一般，她安慰婢女道：「這裏沒有你的事情，對不起，是我的樣子嚇着你了，你起來退下吧！」那婢女諾諾而去。聖西女暗道：「郇青衣，待騰出手來，我一定會將你斬殺，現在無暇顧及你。」

聖西女來到流水邊，在一邊的平大巨石上習練著劍法。流水邊是嶙峋崎嶇的山石，旭日初升，好一副天然美景。聖西女平時閑來無事都會在此習練劍法，當年她便是執意將自己的居所選取在此，之所以會選在這裏與那朱宸濠不無關係。

然而事情實在不順，徐正，張水牛，武小尤，伍文定，王守仁五人竟然沒有一人被擒住，這是何等的天意弄人，聖西女此時哪有心情欣賞此處的美景，她只是一心地施展着劍法，以此抒解心中的愁苦鬱悶之情。

聖西女將百餘劍招打完之後，方才停了下來，她望着潺潺的流水，心裏不由得回想起當年與朱宸濠再見面時的情景來。當時聖西女從西川出發，前去打算與朱宸濠的再見面，這一次她出川，並沒有什麼任務，也不知道為何會執意出川。

聖西女來到南昌后，便休息了三日，在三日後的早上，她來到寧王府，讓看門人去告知朱宸濠，說他在西北小山上的山間瀑布等候。那裏的景色和聖西女現在所居住的地方相似。在山間的一流水邊，有一涼亭，聖西女在其中坐候朱宸濠。

當時聖西女從早上一直等到了正午，也不見朱宸濠前來，聖西女漸漸失去了耐心，自嘲道：「人家可是寧王，是帝室之胄，你聖西女這是何苦呢？」然就在她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朱宸濠的聲音傳來道：「沒有等到我來赴約，你真的甘心離去么？」

朱宸濠來到聖西女跟前，笑道：「你來此匆匆，讓我好是忙碌，整整一個早上，方才將所有事情佈置安排妥當，好是累人。」聖西女心下大喜，面上仍是十分平靜，她沒有想到朱宸濠真的會放掉諸事而前來相見。

聖西女道：「我以為你會因為實在太忙碌了，會派人來告訴我說你不來赴約了。」朱宸濠來到涼亭里坐下，道：「佳人有約，我為何會不來，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你西川千里迢迢而來的艱苦，」說着看向聖西女，「不知道你為何會這麼想呢？」

聖西女道：「那是因為我讓人給你寧王傳話的時候，特意說了今日在此，說並無重要的事情，所以我才會這般念想。」朱宸濠道：「其實對我來說，佳人約見，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在傳話的時候，

讓傳話之人特意說你來此並沒有其他重要事情，你可知道當時我聽了之後，心下十分高興，覺得這般是最好不過了。」聖西女不解道：「這是為何？」朱宸濠笑道：「這個並不難懂，畢竟對我來說，難得忙裏偷閒，你說不是么？」

聖西女道：「原來寧王也會感到勞累。」朱宸濠道：「世人那一個不會感到疲累？」說着笑道，「聖西女，你來此，是要與我說甚作甚呢？」聖西女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被朱宸濠這麼一問，登時在心裏快速地想了幾想。

好一會，聖西女忽然拔劍道：「我此番前來，便是想要與寧王在此間比試劍法。」朱宸濠啞然失笑，道：「如此美景，卻用來比試劍法，豈不可惜了。」聖西女啞口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心裏記掛朱宸濠，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但朱宸濠已經感覺到。

朱宸濠道：「你要在這裏比試劍法，為何不早說呢，這定是你臨時起意，對不對。」說着也不等聖西女回答，轉身去折斷了一旁的一根竹枝，握在手上掂量著，道：「不如這樣，我以竹枝取代長劍，你看這樣可好。」

朱宸濠頭轉回來，卻見聖西女飛身而下，來到了水邊。聖西女道：「聖西女就在此地領教寧王的劍法。」朱宸濠道：「好極了。」說着也飛身而下，落在了聖西女的跟前，道：「佳人先請！」兩人就在水邊比試着劍法，二人都是收著打鬥，越斗越往山上而去，來到一涼亭處，朱宸濠收回了手中柱子，道：「我們在此賞風景吧。」

聖西女收回了長劍，道：「想不到這裏也還有一個涼亭。」聖西女從不曉得男女之間的如何造就動人美幻之事，聽朱宸濠這麼說，心下不由得暗自喜然。兩人坐在涼亭之中，感受着山間涼風習習，撲面而來。

朱宸濠道道：「山間涼風，若是夏日則清爽，眼下已經入秋，你從西川前來，定沒有帶上禦寒的厚衣裳，再回去西川，恐怕會遇到寒涼天氣。」聖西女道：「你倒是想得周到，我可沒有想得這麼多。」

朱宸濠道：「我有一個東西要送給你。」聖西女驚訝道：「寧王要送我什麼東西？」朱宸濠拍手，聖西女看見一婢女拿來一套以綾羅綢緞製成的衣裳，放在朱宸濠的手中。朱宸濠拿給聖西女，道：「這衣裳是我送給你的。」

原來朱宸濠當天得知聖西女要來相見后，便立刻找來一個與聖西女身材相似的婢女，讓裁縫根據此婢女的衣服尺碼，快速地趕製了這一套衣服，完后立刻讓此婢女送到山上來。朱宸著起身就要離開，朱宸濠走了十步，停下腳步轉身說道：「他日我們再見，相信一定是我大功告成之時。」聖西女道：「我聖西女定當助力寧王。」

朱宸濠再沒有言語，轉身往山下走去，聖西女望着朱宸濠的離去背影，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朱宸濠。當時在朱宸濠走後，聖西女將衣裳穿在了身上，她驚訝這衣裳的合身，那一刻，朱宸濠的用心讓聖西女心裏很是感動。

朱宸濠那一句「他日我們再見，相信一定是我大功告成之時。」的話語時不時地響起在她耳畔，想不到天意弄人，讓朱宸濠龐大軍隊似乎在頃刻間便瓦解奔潰了。聖西女回憶到這裏，不由得看了看身上的衣裳。

聖西女暗道：「寧王，你還未見過我穿着這衣裳。」這衣裳這些年來她一直保留着，時不時便拿來穿着，不過她從未穿着這一套衣服去辦事見人，多是自己在閑暇時而穿，多年過去了，她總覺得穿着這件衣裳，就能夠陪伴在朱宸濠的身邊。

聖西女忽然感應到腳步聲，立時起身，說道：「是誰人？」這時候常興前來道：「是我。」常興一愣，驚訝於聖西女身上的這一件名貴綾羅綢緞。聖西女被常興看着，心裏感到很不自在，道：「來此有何事？」

常興道：「聖西女，教尊要前來與你相見，有事情需要跟你說。」聖西女道：「教尊現在在何處，我這就去見他。」拜炎帖木兒道：「不必了，我已經親自前來了。」聖西女急忙迎接上去，拱手躬身道：「有勞教尊親自前來，還請教尊原諒聖西女的罪過。」

拜炎帖木兒笑道：「聖西女，我看你這是話裏有話吧。」聖西女直言不諱：「一切事情都瞞不過教尊，我們的任務全部失敗了，哎，想不到沒有一個成功的，看來真是天意不從啊。」說完聖西女長嘆不已。

拜炎帖木兒示意聖西女不必躬身，道：「這是意料之外，卻也是意料之中，畢竟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結果的準備，要知道他們區區幾個人，當年可就讓朱宸濠的皇帝美夢破碎了，這一點我們真金教之人無人能及，所以這也怪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