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皓月千里煙一空（五）

郇青衣謝過了男主人，拱手道：「辛苦了，實在是萬分感謝。」男主人道：「待會你們用完了，說一聲，我來收拾。」郇青衣道：「待會我們用完之後，會自行收拾，今日借宿，已是打擾，不好再勞煩了。」那男主人道：「既然如此，你們就慢用，也不打擾了。」男主人說着到一邊的屋子裏去了。

郇青衣將酒倒滿了三杯，將碗筷放在王守仁和黃高起的面前，示意道：「王大人，你們請用吧。」說着自己先飲了一杯酒，道：「這是味道不錯的農家酒。」再夾起了一口菜，吃下后道：「王大人，這菜的味道也很不錯。」

郇青衣卻見王守仁和黃高起一動不動，笑道：「王大人，你們怎麼不吃啊，難道你們的肚子不餓么？」說着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王守仁也拿起筷子，吃起菜來，道：「我的獨自也餓了，還是先吃東西吧。」

黃高起見王守仁和郇青衣一直在吃飯，終忍不住道：「你為何要救我們，剛才你一直趕路而不說，現在可以說給我們知道了么？」郇青衣一笑，道：「原來你們是因為這個事情才這樣。」說着舉杯，示意先喝一杯再說。

三人一起喝了一杯酒，郇青衣道：「我此番救你們的原因很多，其中第一個便是我的妻子蝶鳧羽是因為真金教而死的。而且真金教之人還毀掉了我妻子的墓地，王大人，試問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誰身上都受不了吧？」

王守仁道：「想不到你經歷了這樣的事情。」郇青衣起身，聲音恨恨道：「此仇只能不共戴天，王守仁你說我能夠不與真金教為敵么？你們還要擔心么？」王守仁道：「當然要擔心，擔心你說的還是假話。」

郇青衣苦笑道：「那王大人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王守仁其實已經相信郇青衣，但那般言語，就是要郇青衣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王守仁道：「要我相信你很簡單，你要馬上告訴我，為何真金教之人要殺了你妻子，為何還要毀掉你妻子的墓地，

你之前是真金教之人，那麼你在真金教之中又是一個什麼身份，所謂的桃衛是怎麼一回事？」王守仁一口氣說了一通，還要郇青衣馬上回答，只要郇青衣沒有說謊，就可以直說，否則自是無法按王守仁的要求一一說出來。

郇青衣道：「此事簡單，雖然說來話長，不過這些事情我本來就是要在此告訴你們的。」黃高起道：「那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了么？」郇青衣笑着對黃高起道：「看來如果我不立刻說出來的話，王大人和你是不會相信我的。」

王守仁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我是初次見面，你若不能做到我說的要求，則原諒王守仁不能相信閣下。」說着將碗筷酒杯推到了一邊，意思是接下來要聽郇青衣的言語。那黃高起也和王守仁一樣動作。

郇青衣端起酒杯，飲下了漫漫一杯酒，開始將此事細說，其道：「西川真金教，源自元朝真金太子，是其後裔所創建，其根本所在就是為了習武不輟，輔佐大元，自古以來得川方能得到天下，所以真金教便設立在了西川，

然而時過境遷，天下大勢根本不是區區一個真金教就可以控制的。朱元璋興兵起事，順帝北走，元朝遠遁北地。至此真金教之人似乎失去了動力，於是乎真金教的教尊就設立了兩個級別的人物，每個級別有十個人。」

王守仁道：「我想你就是這個兩個級別中的人物之一，對吧！」郇青衣點頭道：「不錯。這兩個級別的人物分為男女各十名，進入者要以武功高低而論，但是前後排名卻不是以武功定論，這兩個級別的人物是為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

設立之後，真金教之人開始勤學練武藝，只為能夠進去其中，與真金十衛不同，十媚女不敬要學得一身極高的武藝，還需要面容秀美，精通琴棋書畫，這一點，我覺得是最難的。王大人剛才聽我們言語就知道我就是其中的桃衛。」

王守仁道：「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真是奇怪至極的稱呼，莫不是進入其中之後，會有什麼特別的優待。」郇青衣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這不過是為了激勵真金教之人能夠不斷習武。優待自然是有的，要知道若是成為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之中第一人，

就可以享受到很多的待遇，如單獨的房屋，還有奴婢的侍候等。平時在真金教里，除了教尊，無人敢對真金十衛和十媚女不敬，否則就會遭到重罰。不過有一個要求，便是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之中不得相愛，不得離開，除非死在同門的手下之下。」

黃高起道：「這是什麼奇怪規矩？」王守仁道：「我想這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的進入方式完全以武藝定數，而且有那麼多的有待，立下這樣的規矩就不奇怪了。」郇青衣道：「王大人很聰明，教尊曾有說過此事，原因就是如此。」

黃高起不解道：「我有些不明白。」王守仁解釋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有這麼一個規矩，就可以極大地約束十衛和十媚女，真金教之人講的不是情面，而是本事，如果有人相愛了，或者是隨意進出，這個制度就會逐漸瓦解。」

郇青衣道：「當時設立真金十衛和十媚女的教尊決定在真金教里進行一次比武大會，以選出男女各十人出來，然後再將這進入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之人進行比武，最終分出了高下順序，還從十分的名字裏各自取出一個字來。

至此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有了一個順序，真金十衛的順序為荊松柏竹楓，梓樟杉楠桃。而真金十媚女則為花水榮紫夜，念舒宮白呂。」王守仁打住道：「你在說一遍真金十衛和十媚女的順序。」王守仁此話大有深意。

郇青衣知道這王守仁的試探，想要看看這些話是否真實，只要自己在說第二遍時出錯，那麼王守仁就會認為自己是在欺騙，郇青衣道：「真金十衛的順序為荊松柏竹楓，梓樟杉楠桃。而真金十媚女則為花水榮紫夜，念舒宮白呂。為了區分，真金十衛的稱呼

是為荊衛，松衛等，而十媚女取名則取了一個字，是為『蘭』字。花蘭，水蘭就是十媚女的稱呼，真金教之人一聽便知。」王守仁和黃高起聽到這裏，暗道這些事情當真不會假了，否則郇青衣不可能一口氣說出這些事情來，就算說出來，第二遍也不可能一字不差。

郇青衣道：「王大人，你們現在可以相信我了么？」王守仁點頭道：「若非輕身經歷其中長久，這些事情決計說不出來。」黃高起問道：「真金教里並不止真金十衛和十媚女，那真金教的其他人當怎麼在教里一直待着呢？」

郇青衣道：「這個問題當時教尊都想到了，其實很簡單，真金教其他人可以對真金十衛和十媚女進行挑戰，但是挑戰之前必須要舉杯挑戰的資格，而這個資格就只能去給真金教辦事，以辦事求得立功，只要在真金教的立功簿里，一人之下記滿了十條功勞，

那成為有資格挑戰真金十衛和真金十媚女的人了。」王守仁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真金教之人會如此盡心儘力辦事。」郇青衣道：「元朝北遁草原之後，這個制度一直在真金教里留着，以保持教中之人的習武活力。」

黃高起道：「保持習武活力，萬一沒有人願意挑戰呢？」郇青衣道：「那是不可能的，人的慾望，在真金教里滿滿皆是，其中的惡毒非親身經歷而不能體會。」郇青衣起身，對王守仁拱手道：「在下郇青衣，再不是真金教之人，眼下懇請王大人前去西川一趟。」

黃高起警覺起來，道：「郇青衣，你這是什麼要求，看來剛才你們幾個人是唱雙簧，眼下還是要將我們帶入西川。」王守仁示意黃高起不要亂說，道：「郇青衣，你需要我前去西川，到底是什麼事情，請直說可好？」

郇青衣道：「王大人你們不要誤會，我懇請王大人前去，是求王大人破掉真金教謀划的大事。」王守仁苦笑道：「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你來找我，不覺得找錯人了么？」郇青衣道：「我不會找錯的，要知道當年王大人不過是隻身一人，便帶領弱兵殘將擊敗了寧王朱宸濠，郇青衣想來想去，也只有王大人有這個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