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當時只道是尋常（一）

張水牛緊追而去，卻發現自己的腳步越來越慢，有些力不從心，張水牛心下明白這是體內的迷毒發作的跡象，他見奈余鈞等人就在前方，奈余鈞言語充滿挑釁地說道：「張水牛，你可以過來么，你只要過來，我就真的把清霜姑娘還給你，

怎樣？這個買賣划算吧？」其挑釁時那一副得意的嘴臉讓張水牛心裏實在氣不過。奈余鈞如此，是知道張水牛體內的迷毒發作了，此時不管怎麼樣，張水牛都不可能將桐清霜帶走了，然卻可以激怒張水牛，讓其強行運氣而受傷。

張水牛怒火衝天，他豁出去了，強行運氣，全力衝擊迷毒，他做到驅除體內的迷毒是不可能的了，眼下唯有與之作戰，看誰勝敗。張水牛運起內力，猛地衝擊經脈里的窒礙，忽然感到一陣反盪，吐出了幾口鮮血。

他身子搖搖欲墜。知道這是迷毒在體內作用，其傾力抵抗着迷毒的反襲，面上一陣青，一陣紫。桐清霜見張水牛的樣子，知道其為何會這般，她心下一陣莫名的絞痛，她獃獃地看着張水牛，暗道眼前這男子現在真的是在為我而來的么？

桐清霜不由得想起在真金教里經歷的往事，種種霎時之間閃過她的心間。真金教有一個特別規矩，便是只有習武學藝高超者，方才得到好的待遇，如真金十衛，十媚女便是如此，他們有自己的屋子，有自己自由的時間，而其他人則沒有這等待遇，為此大家你爭我奪，

身邊之人皆以趕超十衛十媚女為榮為樂，彼此間哪裏會有多餘的感情。為了得到好的待遇，真金教中的一些人會公然向十衛或者十媚女其中之人發起挑戰，當然發起挑戰者都認為自己能夠戰勝被挑戰者，這般便讓真金教之中人人以武為重。

桐清霜自然是其中一份子，在這種環境之下，桐清霜也與其他人一樣。她力求精通琴棋書畫，苦思苦想，這期間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為了武藝達到卓絕境地，苦學苦練，不知道耗費多少體力，為了成為獨特者而去學習易容術，苦忍苦習，

這其中的痛苦更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桐清霜看着不遠處的張水牛，心下隱隱作痛，一股擔憂之意上涌，暗道：「他這麼做，我心裏為何會感到擔憂不安？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呢，我之前為何從來沒有過，難道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么？

我跟他相識並不久，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因為他為了我而這般么？」這麼多年來，桐清霜一直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每每出去完成任務，都如一個冷血的殺人魔頭，誰也想不到在這美艷的容顏之下，有着一顆狠辣之心，

因為有着一副常人沒有的絕美容顏，桐清霜每次完成任務都十分順利，加之她擅長易容術，完成一些較為艱難的任務時，反而較為簡單。桐清霜也成為了聖西女較為倚重之人，這般反而引來真金教其他人的仇視，桐清霜對此倒是淡然，

但不想她身邊的一個好姐妹居然對其挑戰，當時桐清霜得知這個消息的一刻，她的心徹底涼透，原來那所謂的好姐妹是想要奪取一個位置，而這個人便是桐清霜。那好姐妹自認熟悉桐清霜的武藝，所以前來挑戰。桐清霜失望透頂，在對戰之時，

將自己的劍法施展到了極致，就在這一場斗戰之中，桐清霜親手殺了這個所謂的好姐妹，她從此再不對真金教之人有什麼同門情誼，不再為什麼真金教里的任何人事而感到喜悲。桐清霜眼下對於張水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時候才有，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到了此刻，她才突然明白，原來在這世上，人與人之間是有真情存在的，就如眼下的張水牛一般。桐清霜更為為張水牛而感到擔心，擔心他的受傷，擔心他所中的迷毒，她心裏有一股衝動，很想不顧一些前去告訴張水牛，中了迷毒千萬不要運氣，

不然會傷得更重更深，而且己方之人根本不會取他的性命，而是奉命將其生擒到西川去。這個想法作罷，桐清霜暗暗吃驚，原來自己對張水牛是這麼的關心。桐清霜心裏想着，不由得表露在神色上。

一旁的梅含傷看出了桐清霜的心思，道：「桐清霜，看你的神情，你是在擔心此人么？」桐清霜回過神來，道：「我沒有。」梅含傷道：「師妹，你就別再裝做無事了，其實我看得出來，畢竟你受傷之時，此人與你算是有了肌膚之親，不是么？

哎，我們身為女子，心思就是這樣，一旦有男子與自己有了肌膚之親，特別是第一個，心裏總是無法忘記，這事情說起來還真是奇怪至極，你說是不是，我的好師妹？」聽梅含傷這麼說，桐清霜不由得臉上一紅，繼而馬上淡然道：「此事請師姐不要再說了。」

梅含傷道：「我知道現在在我們這些人里，師妹你的武功和心計是最高最多的，但我是你的師姐，自然可以說說你，怎麼，難道你還不服氣么？」話語里多是得意與傲氣，因為年紀較桐清霜小，所以其心裏多看不起桐清霜。

桐清霜平時對此不在意，因為她並不想與梅含傷發生任何衝突，所以多為隱忍，此時梅含傷這般言語，桐清霜心下微惱，道：「師姐，論年紀，你可是比我還小，我桐清霜叫你一聲師姐是尊敬你，請你也懂得尊重別人，不要這般傲氣。」

梅含傷不屑一笑，道：「師妹，有件事情真是奇怪了，對別人我自然可以不傲氣，對你傲氣一點，我心裏總是莫名的爽快。」原來真金教之人並非以年紀的大小來定上下，而是以自身的本事定論，挑戰排行高者則為上，低者則為下。

三年前，十媚女之中排行第五的夜蘭蕪苀蔚被梅含傷前來挑戰，梅含傷最後取勝並將蕪苀蔚殺死，從那時起，夜蘭變成了梅含傷，夜蘭第五，桐清霜為念蘭，排行第六，按照規矩，桐清霜自然成了梅含傷的師妹了。

此時聽奈余鈞道：「桐清霜，你的計策就是好，讓我們一行人沒有死傷，論計策，這些人中還屬你最為厲害。」桐清霜得到讚揚，心下卻根本沒有一點喜意，她看向張水牛，只見張水牛再吐了一口鮮血，道：「你們這是在使詐，

若是光明正大與我相鬥，我張水牛才不會這般窩囊地輸給你們。」說着身子搖搖欲墜。桐清霜很想上前將張水牛扶著，此時礙於門人在此，不好顯露這點心事。聽見噗通一聲，原來是張水牛站立不住，身子一倒，躺在了地上。

馬方休見張水牛倒地，道：「桐清霜，你計策可謂成功至極了。我們沒有人死傷，就將張水牛擒住了，這個功勞里，你一人可有四分之三。」卻見桐清霜沒有一絲喜意，道：「桐清霜，你怎麼了，任務完成了不值得高興么？」

桐清霜道：「這只是開始，等我們到了西川，方才算是把任務給完成，現在可別高興那麼早。」奈余鈞道：「說的對，大家按照計劃，趕快將其制住，然後放在囚車裏，抓緊時間，此人內功極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來。」

張水牛雖然倒在地上下來，但還有模糊意識，只感覺有人前來將自己抬走，其後之事再不知道了。混混沌沌之間，張水牛忽然感到自己醒了過來，見自己身在囚車裏，囚車門是打開的，此時他感到身子清爽飄忽，哪裏有中毒之相。

張水牛十分高興，自語道：「難道我的迷毒已經解開了？」卻見周圍空無一人，張水牛便獨自往山上而走，來到了一個五名山頂之上，看見了身後的桐清霜，張水牛道：「清霜姑娘，你怎麼還不走。」桐清霜道：「不行，我也被他們制住了。」

張水牛仔細一看，周圍沒有一個人，奇怪道：「他們不再這裏啊，怎麼回事？清霜姑娘，你到底怎麼了？」說着就要走過去，桐清霜臉色寒然，張水牛一驚，問道：「清霜姑娘，你到底怎了？」桐清霜道：「你不要過來，張水牛我問你，

之前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讓我安然離開么，怎麼說出的話沒有做到，這豈是一個大男子所為。」張水牛道：「清霜姑娘，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的。我這就帶你走，告訴我，他們怎麼制住你了？」張水牛說着就要前去將桐清霜拉着。

卻不想腳步和身子根本就不聽自己的驅使，張水牛十分驚訝地看着桐清霜，道：「清霜姑娘，我怎麼走不動了？你可以走動么？」桐清霜道：「看來你也被他們制住了。之前你不是說他們不是你的對手么，怎麼還被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