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此中報仇亦報恩（四）
格根「哼」了一聲，然後坐在椅子上，罵道：「這江大人說話也不知道天高地厚，當我是幾歲的小孩子不成？他這樣是在耍我吧？這大明的邊關是說打下就打下的么。」黃綸道：「不是，不是，大汗先不要動怒，先聽黃綸細細說來。」
格根道：「快說。」黃綸道：「實不相瞞，江大人之前與寧王朱宸濠有聯合起來，對付朝廷，幫助寧王奪取皇帝之位，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寧王被王守仁帶領的軍隊給徹底擊敗了，這場計劃就此全部落了空。」錢寧驚奇道：「王守仁？這寧王怎麼會敗給了一個無名小卒？」
其依稀想起當年在京城與王守仁的偶遇，此人給自己的印象就是瘦弱和平常，然而沒有想到的卻是此人打敗了朱宸濠。格根道：「如果是一個無名小卒打敗了明朝的藩王，那此人就不是無名小卒了，而是一個大英雄。」
黃綸道：「這一切都是天意，寧王戰敗之後，這江大人自然也無路可走了，他只好暗中在南京派人去刺殺當今皇上，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成功，其後江大人立刻趕往北京，進入了皇宮之中，然後專門派我來此，就是為了前來與瓦剌聯合的。」
錢寧道：「我看是他自己無路可走了，然後才想到來利用我們的罷？江彬手中無沒有兵馬，他那什麼籌碼跟我們聯合？」
黃綸笑道：「江大人雖然是無兵無馬，但此時的大汗也卻是需要江大人的，要知道那江大人已經控制了朝廷內閣。大汗和江大人你們通力合作，定可以掃蕩大明京師，建功立業，這樣不是很好么？」
格根不知道「內閣」是什麼意思，不由得看着錢寧，錢寧解釋道：「內閣是明朝的一個機構，地位十分重要，控制了它，就等於控制了朝廷。」格根道：「若是如此，那我們瓦剌打下明朝的邊關還是可以的，可是要我們長驅直入，到京城去，我對此還是不那麼放心。」
錢寧道：「大汗考慮周全，不放心也是自然的，不過既然大汗心存疑問，那就讓錢寧與此人去明朝的皇宮一趟，看看情況到底如何再說，還好這裏距離京城也不算是很遠，我看大約兩日的時間就足夠了。」
格根道：「錢寧，我覺得雖然你的武功比那申成昌好得多，可是你這番是否要白馬先鋒與你一道去呢？」
錢寧道：「大汗儘管放心就是了，況且出入明朝邊關，可是需要通關文牒的，這千人的白馬先鋒是過不去的。」格根道：「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一路小心。」格根說完對黃綸道，「我看你也一定餓了，那我讓人先給你們二人烤點牛羊肉，明日一早你們就出發。」
黃綸道：「這樣也好。」錢寧道：「大汗，此時最好是按兵不動，若此事是真的，到時候我會立刻返回告知大王，其他人等不得相信。」黃綸苦笑道：「放心吧，這江大人並沒有施什麼計謀，大可不必如此。」
錢寧道：「小心使得萬年船，這個道理難道你沒有沒有聽說過么。」錢寧和黃綸兩人來到了另外一個營帳，營帳里的桌子上擺放着烤好的牛羊肉，和兩袋馬奶酒，那黃綸早就餓極了，抓起來就大啃大嚼。
黃綸道：「你是漢人，怎麼會在這裏呢？不過我也奇怪了，那申成昌怎麼也早草原待過一段時間？」錢寧本在吃着牛肉，聽黃綸這麼說，頓時失去了胃口，道：「這還不是都怪那江彬，要不是他，我怎麼會如此。」
黃綸道：「看樣子你是和那江大人有着深仇大恨。」錢寧道：「你是漢人，這些話我一直無處說，今日就全對你說了吧。」錢寧於是就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黃綸，
錢寧越說心裏越說憤恨，他喝了一口馬奶，苦笑道：「我還以為那天我來到草原是為了奪取武狀元，其實我不知道，那江彬利欲熏心，根本就是容不得我，所以才在暗中使下了毒計，將我騙到了草原之外，然後就要殺死我，幸好上天護佑，
沒有讓我死去，我在一戶牧民的幫助之下，總算是活了下來，我在這些日子裏，一直在想着復仇之事，那申成昌來信之後，我便立刻請求大汗集結大軍，向大明的邊關靠攏，沒有想到這申成昌的消息一直沒有來，原來是那寧王江西造反失敗了。」
這個時候營帳之外開始吵吵嚷嚷的，錢寧皺眉道：「這大半夜的，是誰在搞什麼鬼？」只見一個士兵前來，道：「錢大人，那些白馬先鋒的士兵聽說大人您要入關，都說要跟着您一道而去。」
錢寧道：「不了，你去告訴他們，我是去京城辦事的，又不是遊山玩水，什麼情況我一個人可以應對。」那士兵道：「我是這麼說的，可是那阿圖魯卻不答應。」錢寧走了出去，黃綸出於好奇，也跟着走了出去。
錢寧走到營帳之外了就看見那阿圖魯和眾位手下士兵似乎在專門等著自己，錢寧道：「阿圖魯，你在搞什麼鬼？」這阿圖魯只有十八歲，其實錢寧手下武功最好的一位士兵，平時深得錢寧的喜愛，錢寧也經常耐心教導他一些武功，
這阿圖魯也學得非常認真，進步很大，平時唯錢寧之命是從。他見錢寧有些生氣，又見其後的黃綸跟來，道：「師父，這個人在騙你，他們這些漢人最會耍手段了，師父，你不要被騙了。」
錢寧道：「師父此去，有兩個目的，一是打探虛實，而是見見自己的仇人，你放心，師父不會有事的。」錢寧見這些人就是不離開，有些生氣道：「難道非要我用上軍法，你們才肯聽我的話么？」那些人這才漸漸退去。
錢寧回到營帳中了繼續吃這肉，那黃綸道：「這些人看來都很聽你的話。」錢寧道：「當年我受了傷，被一戶人家收留照顧，傷勢復原之後，我一直想要扶手，直到後來我遇到了大汗的軍隊，在軍中我當眾向大汗展示了自己的武功，得到了大汗的賞識，
這些年我在這裏一直訓練士兵，優中選優，這千人的白馬先鋒是我的得意手筆，剛才那人是我最為賞識的徒弟，他叫阿圖魯，他是這草原上我唯一收下的徒弟。」
黃綸道：「可是江大人是想要與你結盟，而非變成對手？」錢寧道：「這些年也不知道這江彬的武功進展如何了，這些年來我每天都在苦練，就為了報仇，
如今我跟你回去，就是想要和此人把仇怨了結了。」錢寧和黃綸兩人吃好了之後，就稍微休息了一會，天命之時立刻就往南而去，到了下午，這二人就到達了居庸關，黃綸之前北上，並沒有通過此關，道：「我之前並沒有走這裏，這裏是何處？」
錢寧道：「這裏是居庸關。」黃綸對着關上的守將兵士喊道：「我有朝廷的通關文牒，趕快開關。」這個時候城關打開，一個將領走來，道：「瓦剌集結了大量的軍隊在此，可謂是邊關告急了，朝廷里怎麼還會有通關文牒出現？」
錢寧道：「看得出來，不然你這等身份的將領，怎麼會親自來守關。」黃綸將通關文牒送上，道：「我是朝廷委派前去瓦剌的使者，你請看文牒。」
那將領看了看通關文牒，道：「我挺你二人的口音，爹卻是我漢人不假，可是這通關文牒之上只允許一人經過，你們到底是誰人要過關。」
黃綸道：「怎麼這通關文牒上寫着的是只允許一個人呢？」那將領不知道黃綸不識字，將文牒給黃綸，道：「這通關文牒是你自己拿着的，難道你連其中寫什麼都不知道么？你自己好好看看其中是不是寫着之能夠一人過關？」
錢寧道：「他不識得字，你也不用怪他了。」錢寧說着對黃綸道：「你就先返回草原吧，讓我一人過關就好。」
黃綸道：「我若是不跟你去，你如何快速找到那江大人？」錢寧聽黃綸說的有道理，就對那將領道：「這位將軍，不知道可否通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