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一代興亡成昨夢（二）

王守仁道：「其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的，來，我們好好的飲酒，不醉不歸。」徐正對王守仁道：「王大人，明日我就要回南京去了，皇上說了，此事解決之後，就讓我回去，重新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之職。」

武小尤道：「明日我也要返回黑流門去，黑流門還有一些事情要解決，如今事情辦完了，武小尤在此謝過各位了。」張水牛有些惆悵道：「明日我也要帶着紅門之人返回，在座各位終將各自散去，想想心裏就覺得無比惆悵，我張水牛此生有幸結識各位，先干為敬了。」

說完張水牛舉杯一飲而盡了。羊銳笑道：「王大人，還是你的老朋友知道心疼你，我看這件事情還是等到朱宸濠交到皇上的手中我才離開這裏吧。」王守仁笑道：「好吧，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也好聚聚，這些小子太調皮，我才不和他們玩鬧。」

王守仁此話一出，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徐正對張水牛道：「水牛兄弟，這些惆悵之事就留在明天吧，今日直說開心事情。」張水牛道：「徐大哥武功卓絕，來，水牛敬你一杯。」兩人各自飲下了一杯酒。

那武小尤對伍文定道：「一些事情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伍文定是個爽快之人，道：「有什麼該不該說的，兄弟你但說就是了，不要這般扭捏。」

武小尤道：「想不到你我還有些許關聯，你父母在我黑流門處，門中之人偷學了我黑流門的武功，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是。」

武小尤此時已經打定主意收下那些人，但是他想要看看伍文定的意思。伍文定道：「偷學別人門派的武功，那可是死罪，小尤兄弟你是黑流門的掌門人，這些人你想要怎麼處置那就怎麼處置。」

武小尤道：「死罪那是不必，只是讓他們入我黑流門就好。」伍文定道：「不錯，不錯，這樣大家都不傷和氣，且黑流門也復興在望，那些人知道小尤兄弟這樣處置他們，心理面還不謝天謝地了。」武小尤道：「那好吧，就這樣處置他們。」

此時一個士兵走來對王守仁道：「王大人，那黃綸私下對我說有要事與你相見。」羊銳道：「我們在舉行慶功宴會，他一個敗軍之將來這裏幹什麼，難不成想要攪了我們的興緻么？」那士兵見羊銳不悅，急忙回答道：「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告訴他。」

王守仁道：「慢，讓他來見我吧，就在這裏。」眾人看着王守仁，都是一臉不解的神色。羊銳道：「一個敗軍之將，說見你就見你，你也太沒有架子了。」

王守仁笑道：「說不定此人要跟我們說很重要的事情也不定。」一會，那黃綸就被士兵帶了過來。王守仁問道：「你有什麼事情，就趕快直說吧。」黃綸拿出一個賬本，道：「王大人，我黃綸想要將功贖罪。」

王守仁看黃綸手裏拿着一本子，問道：「將功贖罪？除非里立下大功才行，對了，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麼東西？」黃綸道：「黃綸手中拿着的可是一件十分重要的東西，這是朱宸濠的賬本。」

羊銳笑道：「這個朱宸濠，賄賂別人，居然還記在賬上，是想成事之後跟別人要賬么？」徐正道：「這個朱宸濠，留這個賬本下來，定有自己的打算。」王守仁對黃綸繼續問道：「這麼重要的東西，朱宸濠定是隨身攜帶，你是怎麼就拿到手了呢？」

黃綸暗想這劉養正實在是厲害人物，居然知道王守仁一定會這麼問，不過之前劉養正已經教自己怎麼去說了。黃綸道：「王大人有所不知，當時在船上的時候，朱宸濠見鍾三地帶兵作戰不利，心下十分的氣惱，又見水路被堵，大船難進，

怕自己落水弄濕了這個賬本，於是就將這賬本放在了船艙里，命士兵看守這賬本，然後親自乘着小船上陣。」王守仁道：「既然是放在船艙里，怎麼就到了你的手中了？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當時是從兩木山進發的，並沒有跟隨朱宸濠一道在船上。」

黃綸道：「王大人有所不知，那些士兵見朱宸濠上陣作戰，形勢也十分有利，就帶着賬本上岸去找朱宸濠了，哪裏知道風雲突變，

局勢逆轉，當時我衣服被劃破后，就到一邊去了，那些士兵劍朱宸濠再打鬥，就乾脆把這賬本給了我，後來我就放在了自己懷中，沒有把這賬本交還給朱宸濠。」

武小尤道：「想來你是知道朱宸濠必定敗陣，然後就江浙賬本據為己有了是不是？」黃綸道：「黃綸的確有着想法，所以今日戴罪立功來了。」王守仁接過那賬本，道：「你這麼做的確是戴罪立功了，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么？」

黃綸道：「當然有，黃綸平時無意間聽朱宸濠說過，他和那些朝廷大臣來往的信件全部放他屋子裏的卧榻下的暗格中了，王大人，這樣一來哪些人是跟朱宸濠有勾結的，到時候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王守仁道：「不錯，你說的這消息的確是可以立功的消息，你先回去吧，此事我會親自上報皇上的。」黃綸有些吃驚道：「王大人，此時難道你不能夠決定么？」王守仁道：「我說了，此事交給皇上定奪。」說完那黃綸就被士兵帶走了。

徐正道：「王大人，這賬本你要怎麼處置？」王守仁道：「給我燒了吧。」羊銳大感驚訝，道：「王大人，這賬本可以揪出不少人，你難道就這樣燒了？」

王守仁道：「我想這定是朱宸濠的計謀。」徐正道：「王守仁，朱宸濠已經成為了廢人，他還能夠有什麼計策。」

王守仁道：「這賬本若是留着，會有多少人覬覦，那些受過朱宸濠賄賂的大臣，沒有受過賄賂的官員，只要知道這賬本在我手中，都會想辦法弄到自己的手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最適合黨同伐異的東西了。

到時候朝廷中就會有一場血雨腥風，有多少人將要給朱宸濠陪葬？」王守仁這麼一說，眾人都明白了過來。徐正道：「還是王大人你想的周到。」

羊銳道：「這個朱宸濠，還真是歹毒。」王守仁道：「不管這計策是不是朱宸濠所使，還是真如黃綸所說的那樣，這賬本是絕對不能夠留下的。」

王守仁讓人拿來火把，將這賬本付之一炬。其後命令手下一士兵道：「你帶上百人的隊伍，到南昌去，將朱宸濠的府邸仔仔細細地搜個遍，務必掘地三尺，若是發現了信件，就全部拿來給我。立刻動身。」那士兵到了聲「是」，就帶着人手離開了。

武小尤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對徐正道：「徐正，你前去南京，務必要幫我做兩件事情。」徐正道：「王大人有什麼事情就直說吧，徐正一定會儘力做到的。」王守仁道：「這兩件事情你很容易做到，其一就是江彬與朱宸濠勾結之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

這一件事情根本不難。其二，皇上在南京好好待着就是了，萬不可前來江西，江西百姓多年遭受朱宸濠的壓榨，已經供不起皇上的揮霍了，這第二件事情就需要你費心了。」徐正道：「王大人操心的都是天下事，百姓事，徐正心裏欽佩。

王大人放心吧，徐正一定會做到的。」王守仁道：「只要能夠做到這第二點，我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徐正道：「徐正明白了，王大人只管放心就是了。」白俊道：「王大人，這個朱宸濠要不要我們押解回去？」

王守仁道：「朱宸濠罪大惡極，當然要交給皇上處置。你們將其帶回南京，那是最好不過的。」武小尤道：「王大人，那劉養正和黃綸也要交給皇上？」王守仁道：「這三人全部交給皇上處置就是了。那黃綸不管怎麼戴罪立功，我想皇上都不會饒過他的。」

王守仁喝下了一杯酒，感嘆道：「古人所言從來不錯，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等在此上演了一出眾喣飄山的大戲，朱宸濠之事冥冥中自有定數啊。他想要開創的一代興亡之事，終成了昨日的一場夢幻。」

羊銳道：「朱宸濠這一番折騰，傷害的終究是這裏的百姓。」王守仁道：「我看這些日子我們就幫助百姓興修水利，開荒造田吧。」羊銳道：「這有何不可。」羊銳舉杯與王守仁相碰，眾人當晚皆是痛飲，盡了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