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折戟沉沙鐵未銷（六）
大禮結束之後，張水牛依然不起，那徐正來到張水牛的身邊，道：「水牛兄弟，不要過於傷心，明日才是真正的一場大戰，我們接下來最為要緊的，是明日對付那朱宸濠的大軍，只有拿下朱宸濠，我們才有希望取勝。」
朱厚澤也過來勸慰道：「掌門，事情已經發生了，人死了也不能復生，正如徐正兄弟所說的，要為汪冕報仇，只有誅殺朱宸濠才是明日的關鍵。」
王守仁道：「朱厚澤說的沒錯，我們的人手相比與朱宸濠，實在是太少了，明日也只有靠你們紅門之人使出擒賊擒王的辦法了，這也是汪冕他寧願一死換回你們的原因。」忽然聽見一女生傳來：「婉姐姐，你說的就是這裏么？」
婉妹道：「我們一路打聽，應該就是這裏。」張水牛聽見了婉妹的聲音，立時站立起來，道：「婉妹，是你么？」卻見遠處兩個女子緩步走來。一個正是婉妹，一個卻不知道是誰，而徐正認出來這是朱尹雁。
張水牛跑過去，緊緊抱着婉妹，終忍不住哭了起來。婉妹不想這張水牛會在這場合表露真情，有些尷尬道：「水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像個孩子一般。」婉妹還是第一次看見張水牛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哭泣，
要知道張水牛之所以哭泣，是因為他不信朱宸濠的話，蠻幹了不少事情，今日又因為蠻幹，直接導致汪冕戰死沙場。而婉妹不知道這些，覺得這張水牛也太小孩氣了些。
朱尹雁見到了徐正，道：「徐正哥哥，見到你太好啦，我把婉姐姐帶回來了。」徐正道：「很好，你做的不錯。」朱尹雁道：「我說了我會完成任務的。」徐正道：「當時你有這麼說么？」朱尹雁道：「難道我沒有說過么，是啊，我有沒有說過，這我可得好好想想哩。」
卻見張水牛和婉妹的樣子，徐正走過去，張水牛鬆開了婉妹，兩人都頗覺不還意思。徐正笑道：「婉妹這幾日你不在這裏，張水牛因為你都快要急死了。眼下你安然無恙地回來，張水牛也安心了。」
忽然一個士兵大喊道：「抓住你這個寧王的姦細。」那士兵道：「我不是什麼姦細，我是要給王守仁送信的。」王守仁道：「讓他過來吧。」只看見一人氣喘吁吁地跑來，對王守仁道：「王大人，我是白俊派來的，說是必須要把事情告訴你，讓你們做好準備。」
徐正走過來道：「白俊讓你說何事？」那士兵道：「白俊大人騙過了朱宸濠，讓朱宸濠誤以為白俊是自己人，進而就把作戰計劃全部說了出來，王大人，
其實那朱宸濠的計劃很簡單，明日太陽初生，他們就開始進攻，讓黃綸從北兩木山處進發，而李士實則從銀葉山進發，他們想要三路並進，拿下你們。」
王守仁之前早就料到，道：「果然不出所料。」徐正道：「兄弟，你辛苦了。」那士兵道：「我還要趕回去復命，各位告辭了。」那士兵說完就立刻跑去了。
王守仁道：「大家都先回營吧。」說完就往大營走去，徐正對張水牛道：「水牛兄弟，走吧。」張水牛道：「我想要給汪冕大人守上一個時辰的墓，以表我內心的愧疚之情。」徐正道：「這樣也好，可要快些回來，明日才是首要正事。」
張水牛道：「徐大哥放心。張水牛知道了，張水牛絕不會再有蠻幹之事了。」眾人走後，只有張水牛和婉妹留在這墓地前，因為處於戰地，這墓地之前並沒有喪禮之物。只有兩跟蠟燭在燒着。
過了良久，這二人也不說話，這張水牛想說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婉妹打破僵局道：「聽徐大哥說我不在這裏的時候，你都快要急死了，是不是趕了許多的傻事？」
張水牛抬頭看着婉妹，心裏想着兩人被這朱宸濠弄得分分合合，此時心裏反而對婉妹更加珍惜起來，此時婉妹完好地在自己面前，心中的感恩之情更是不斷激增。
張水牛道：「婉妹，以後咱倆便是死要死在一起，無論如何我們都永不分離了。」婉妹還是第一次聽張水牛說出這樣的話語，心裏喜不自勝。
張水牛道：「徐正大哥說的沒錯，你不在我身邊，我的確是沒了魂一般，這汪冕大人就是是因為我而戰死沙場，所以我在在此為他守靈。」
婉妹聽得呆了呆，問道：「這麼說來，你為了我多次身臨險境，今日不是汪冕大人，你很有看你就戰死沙場了，是么？」
張水牛嘆了口氣，說道：「你這麼說，也是對的，今日如果不是因為我總想這去找你，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王大人的水軍也直接因此而全軍覆沒了。」婉妹道：「婉妹特意讓一個叫穆三奇的人前來告訴你，說我沒事么，難道你沒有見過此人？」
張水牛奇道：「我是見到此人了，不過那人跟我說是你得了重病！我聽他這說，心裏更是着急了，還特意去朱宸濠的大營中找你。」
婉妹低聲道：「穆三奇說的沒錯，然朱宸濠已經讓他的妹妹，就是剛才跟我一道而來的那個女子照顧我，沒有讓我跟着他一道。」
張水牛此時終於明白，原來朱宸濠並沒有騙自己，是自己不願相信罷了，想到這裏張水牛心裏又是懊悔自責不已。婉妹又道：「你闖到朱宸濠的大營，那朱宸濠難道沒有跟你說說我不在么？」
張水牛道：「說是說了，可是我一想這朱宸濠對你一向是很好的，怎麼會讓對重病的你不管呢，哪裏知道朱宸濠是讓他的親妹妹去照顧你。當時我還硬闖朱宸濠的軍營了。」婉妹道：「你如此無理，那朱宸濠能夠放過你？」
張水牛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見婉妹一臉不信的樣子，笑道：「不騙你了，其實是徐正大哥正好經過那裏，把我給救出來了，不然你今日就見不到張水牛了。」
說完張水牛囁嚅問道：「婉妹，那朱宸濠有沒有奈何你？」婉妹也學着張水牛的語氣道：「假如他朱宸濠奈何我了，你今日就見不到婉妹了。」
張水牛胸口一熱，柔聲道：「婉妹。」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已過，張水牛對汪冕的墓地說道：「汪大人，若是在天有靈，就保佑婉妹能夠戰勝朱宸濠，明日還有一場血戰，張水牛此時不能久留他日再來看你。」
張水牛和婉妹兩人走回了營帳，張水牛到行軍簡易灶頭前給婉妹準備了一碗炒飯，張水牛把炒好的飯端給了婉妹，說道：「這行軍打仗，吃食簡單。」
要知道這是夫君張水牛所做的飯，只見婉妹開心地吃了起來。張水牛想到汪冕之前就是負責行軍糧草之事，如今卻再不會是他了，心裏不由得黯然神傷起來。
婉妹吃完后，對張水牛問道：「水牛，你會不會怪我被朱宸濠帶走了。」張水牛知道婉妹問什麼，道：「這與你有什麼關係，我怎麼會去怪你呢，反而多謝你真心地對我張水牛這麼好。」張水牛說完將婉妹拉靠在自己的懷中。
婉妹倚在張水牛的懷裏，仰起了俏臉，望着張水牛的眼睛，說道：「水牛，你知道么，人家當時可是大病了一場，心裏想着的可都是你。剛才聽那徐大哥說人家不在這裏的時候，你都快要急死了，人家聽了心裏可是美滋滋的里。」
張水牛笑道：「你還美滋滋的，難不成見到我難受你很開心不成？」婉妹道：「那要看你如何難受，若你是為了人家而難受，人家聽了心裏當然是高興極了，這難道有什麼不對么？」
張水牛想了想道：「啊，原來你們女子是如此的想法。若是這樣，那自然是不要緊的。」兩人話說了許久，那婉妹覺得身體疲睏，想要休息。張水牛知道婉妹趕路身子勞累，便給婉妹鋪好床，讓她好好歇息。
張水牛見婉妹安穩睡著了，想起王守仁定是在位明天之事而準備，自己和婉妹在一起待了很長的時間了，該不是王守仁已經把事情都佈置完了吧。張水牛想罷立刻往王守仁所在的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