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東風不與王郎便（五）

伍文定聽白俊這麼說，立時回想起之前白俊與王守仁說的話，心裏明白了幾分，道：「王大人一向聰明機敏，他一定會聽得懂你的意思的。」

此時只見孫語瑤一人策馬趕到，然後持劍從馬背上落下來，東廠錦衣衛等人就要動手，白俊道：「全部住手，只是一個女子，你們至於如此么？」眾人這才沒有一擁而上。只見那孫語瑤拔出長劍，就要去砍囚車。

蔡孟大喝一聲道：「好大的膽子，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此時徐正和張水牛就在暗處觀看這情勢的發展，張水牛道：「這孫語瑤能夠應付得來么？」

徐正道：「先看看再說，這孫語瑤的武功其實並不差，他於蔡孟打鬥，不見得會吃虧。」此時孫語瑤沒有去砍那囚車，轉頭對蔡孟說道：「我就是不要命了，你奈我何？」

蔡孟拔劍道：「莫說我欺負你，其他人不得上來，看我怎麼收拾了此人。」伍文定道：「語瑤，你怎地來了。」孫語瑤道：「你說我怎地來了，不是來救你的么？」伍文定想說是不是王大人叫來的，一想這哪裏還用問，道：「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會來的。」

此時蔡孟道：「孫語瑤，你可知道如今你已經犯下了大錯。」孫語瑤跳下囚車，道：「我可不管犯下什麼錯，你剛才說不是要收拾我么？那好吧，看你如何收拾了我。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蔡孟道：「我知道，若是你勝了，伍文定讓你帶回去是不是？」孫語瑤道：「既然你都說了，我也不用多說了。」蔡孟心想這孫語瑤只是一個女子，能夠有多厲害的武功，道：「那好啊，若是我敗了，我的人絕對不會為難你。」

孫語瑤道：「就這麼定了。」說完孫語瑤將內力注於長劍之中，攻向了蔡孟。十幾招下來，一邊的徐正已經知道這蔡孟不是孫語瑤的對手，

他對張水牛道：「孫語瑤的劍法和內力皆比蔡孟高出一些，只是這孫語瑤經驗尚淺，一時間拿不下蔡孟罷了，今日之事我看我們二人就不用出現了。」

張水牛看去，此時孫語瑤的劍法逐漸熟絡，注入長劍中的內力也越來越順，兩人兩劍相接，只聽見「咔嚓」一聲，蔡孟手裏的長劍斷成了兩截。

伍文定大笑道：「我想你一定會說，憑藉兵戈之利，算什麼武功，對不對。」蔡孟極為不服氣道：「難道不是么？這樣我可沒有敗陣。」說完伸手，一個士兵把一長劍遞在了蔡孟的手裏。

伍文定對孫語瑤說道：「孫語瑤，既然他說你手中的長劍是絕世利器，那你就把你手中的長劍給他。」孫語瑤把長劍扔給了蔡孟，蔡孟則把自己手中的長劍扔給了孫語瑤，道：「此番你若是能夠勝我，我便是真的輸了。」

兩人再次打鬥起來，伍文定忖道：「看來這《千秋訣》的武學世人知道的並不多，興許是真正學得之人實在是太少，不然這蔡孟也不會像那李士實一樣，都認為我們手中持着的是什麼絕世利器了。」

那張水牛上次在鐵索橋上看見了伍文定與李士實長劍激斗的過程，只覺得此時孫語瑤使出的招式十分熟悉道：「這文定兄弟的劍招和孫語瑤幾乎一樣，真是神奇了，他們莫非有相同的師門？」

徐正道：「他們使出來的是《千秋訣》裏的功夫。」張水牛奇怪問道：「《千秋訣》？這是什麼武功。」徐正道：「我聽師父說過，這《千秋訣》是一套極為厲害的劍法，是北宋年間的武學奇才程澤所創武功，是一套劍招與內功並重的武學，一旦完全習練，當可百戰不敗。」

徐正看了看孫語瑤與蔡孟的打鬥，續道，「這世上哪會有不敗的武功呢？當時我也這麼想，現在看來算是真正明白了，一個人一旦習練了其中的劍法和內功心法，並練至大成，那這手中所使的長劍就可以削鐵如泥，幾無兵器可以抵擋，且所練習的招式又平實又刁鑽，

試問習練大成者又怎麼能夠失敗？」兩人繼續看去，只見這蔡孟已經小心了許多，不像剛才那樣大意，他見孫語瑤手中的長劍扔給自己，自己有看了看這長劍，這長劍也並非是由特殊材質製成的，心想這孫語瑤習練的定是一種高深的內功，

依靠內功的勁力將自己的長劍斬斷。所以此時的蔡孟已經十分小心，處處不與孫語瑤的劍鋒相對，反而是處處劍走偏鋒，直指孫語瑤的破綻和要害處，然孫語瑤每一次都可以化去蔡孟的招式，讓蔡孟招招落空又無可奈何。

羅顯原也看出了這孫語瑤的厲害，對白俊道：「看不出來，這孫語瑤的武功居然這麼厲害，這蔡孟明顯不是孫語瑤的對手啊。」

白俊此時故意出言刺激蔡孟，說道：「蔡孟，這女子的武功不弱啊，我看你鬥了半天，也奈何不了她，而且她的內功看起來也是比你高出了許多，這樣下去你非落敗了不可。」蔡孟不滿白俊滅自己志氣，長孫語瑤的威風，微怒道：「誰說我會落敗。」

白俊道：「蔡孟，不知道是否需要我來幫你一把，對付這小女子？」白俊故意把這「小女子」的聲音加重，以讓蔡孟不好意思讓人幫忙。那蔡孟暗想若是要你來幫忙對付以一個女子，那我自己的臉面將要何在？其立刻說道：「大可不必。」

白俊要的就是如此結果，對眾人道：「蔡大人不需要幫忙，大家看好了沒課不能讓那女子傷了蔡大人。」此時蔡孟被白俊這麼一激，心裏的怒氣就涌了上來，劍法也有些混亂。這些細微的變化看在伍文定的眼中，心道：「這白俊原來是和我們一道的，

他剛才是想着幫我們的忙，剛才我那樣對他，想來是有些不敬了。」伍文定往孫、蔡兩人看去，頓時放下了心來。因為此時孫語瑤劍法錯落有致，而蔡孟的劍法卻是越發凌亂，明顯是因為心中的怒氣擾亂了其心智，進而擾亂了所使出的劍法來了。

孫語瑤上下挑刺，逼得蔡孟不得不回守中宮。蔡孟使出了一記「橫空飛燕」，是《道衍兵術》中劍訣里的一招，只見蔡孟整個人橫身飛起，持劍直刺孫語瑤，力道威猛即使不會武功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孫語瑤快步退後，見蔡孟一直刺來，

心知大敗蔡孟的時機已經到了，孫語瑤毫不猶豫地便是橫掃一擊，那蔡孟長劍緊守心口，仍然被孫語瑤長劍劈斷，心口肌肉被劃破了約一寸深，半尺長的口子，鮮血直流。

蔡孟立刻點住了傷口周圍的要穴，不讓血流的太多，這對蔡孟這種習武之人來說，只是皮肉之傷罷了，但是卻宣告了此戰蔡孟以失敗告終。

暗處的張水牛道：「大哥好眼力，居然早早的就看出這孫語瑤的武功勝得過那人。」徐正道：「我想這下他無話可說了。」

張水牛又道：「我看那人使出的劍法，好生熟悉，剛才他使出的那一招就是『橫空飛燕』，不僅刁鑽，力道也大得得很，卻沒有想到被孫語瑤的一招就給破去了，這《千秋訣》的武功還真是厲害。」張水牛此時並不知道，這蔡孟所使的劍法就是出自《道衍兵術》之中。

此時聽那孫語瑤對蔡孟說道：「眼下結果已經出來了，你敗給我了，說話要算話，所以我們也可以走了。」孫語瑤說完持劍三兩下就劈開了整個囚車，又是一下，捆綁着伍文定的繩索被孫語瑤劈斷而去。那蔡孟卻說道：「我剛才說的是我的人不會對你如何，我是東廠之人，在場的所有隸屬於東廠的人都不會奈何你，然而錦衣衛之人就未必如此了。」

伍文定道：「蔡孟，怎麼說你也是東廠里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卻這樣無恥？」蔡孟不理伍文定，對白俊道：「白俊，也該你動手了。」

孫語瑤對白俊等人道：「寧王造反，殺人已經無數，你們為何助紂為虐？你們還算是朝廷之人么？你們還算是皇上身邊的錦衣衛嗎？人人都知道寧王無道，眼下大明有難，皇上有難，社稷有難，而你們為何還要這樣？

沒想到連你們錦衣衛也是非不分之人。你們根本就不配做大明朝的錦衣衛。」蔡孟見白俊無動於衷，不解道：「怎麼了白俊，難不成你要放了伍文定？」

白俊道：「剛才你已經幫我做了決定，且此人又是一個女子，我白俊是在丟不起這個人。」蔡孟道：「我聽明白了，你是說我丟人了，是不是。」白俊道：「我沒有這麼說，只是你已經輸給了人家，輸了就得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