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暮色蒼茫看勁松（三）

朱宸濠奇怪道：「張水牛？此人來這裏幹什麼？」說完就命人告訴李士實申成昌等人，而自己先前去轅門處。朱宸濠來到轅門，就看見張水牛在等候。朱宸濠道：「我聽那兩士兵說你到我大營來，是為了帶回婉妹？」

張水牛道：「要不然呢，你朱宸濠還以為我張水牛來此做什麼？把那婉妹帶出來吧，我要把她帶回去。」

朱宸濠道：「實話告訴你吧，婉妹現在並不在我大營里。」張水牛道：「你這是在騙我么，婉妹被你帶回的，你現在卻跟我說婉妹不在你的大營中？那他會在哪裏？」朱宸濠道：「婉妹此時在哪裏我並不知道。」

朱宸濠說的是實話，那婉妹和朱尹雁在哪裏他確實不知道，但是在張水牛看來，這卻是朱宸濠故意在為難自己，不願意把婉妹交給自己罷了。

張水牛道：「朱宸濠你欺人太甚？」此時李士實，申成昌，黃綸等人集結而來，一些士兵也圍在朱宸濠其後。

朱宸濠道：「張水牛，我沒有必要騙你，婉妹真的不在我大營中。她和我妹妹朱尹雁在九江，至於在九江的何處，我就不知道了。」

申成昌道：「此人是王守仁一方之人，此時前來我軍大營，如此有恃無恐，可謂是在挑釁，寧王為何如此善待。我們明明是人多勢眾，就算是此人武功再高，眾人一擁而上，立時便可將他亂刀殺死，卻還要在這裏跟他枉費口舌」

朱宸濠道：「此人是為婉妹而來，我與此人說了實話，此人卻不聽，總是認為我在騙他。」眾人聽朱宸濠這麼說，暗想這朱宸濠這般好生與張水牛言語講話，對張水牛已是極為尊重，眼下張水牛卻不領情，實在有些無禮和不可理喻。

申成昌對張水牛道：「寧王說話向來不說謊，況且是對你這等人，寧王更沒有必要，那婉妹不在我們的軍營里，我們出發的時候婉妹並沒有跟來。？」

張水牛根本不信，道：「你們都是一路人，自說自話，朱宸濠，你這樣到底為了什麼？快把婉妹交給我。」朱宸濠道：「我沒有時間跟你在此耗費，你愛信不信，總之我沒有騙你。」朱宸濠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往轅門裏走去，那些眾人也要跟着離去。

此時張水牛根本就不會相信朱宸濠說的話，此時他更覺得朱宸濠是在有意在為難和欺騙自己，張水牛道：「朱宸濠，今日你若是不把婉妹讓我帶回去，張水牛是不會走的。」

薛神醫淡淡且有些無奈地道：「我已經說過，婉妹不在我軍營中。」張水牛道：「你可敢讓我去你大營中找一遍。」

朱宸濠聽張水牛這麼說，心下也頓時火起，若是讓張水牛找遍全軍營，自己在眾人面前哪裏還有臉面？道：「我已經對你多番忍讓，見你是婉妹的丈夫，我才與你好言相說，你覺得我是那種人么？我可沒有閑工夫騙你。」

申成昌道：「張水牛，你可別不識好歹，若不是寧王不想奈何你，你早就被亂刀砍死了。還快點不滾！」

然而雖然這朱宸濠說的的確是實話，但是在張水牛聽來卻不是如此，看來這朱宸濠是不會把婉妹交給自己的，又聽申成昌這麼說，張水牛臉色陡然一變，苦笑道：「朱宸濠，你是不想把婉妹給我的，張水牛豈有不知。」

朱宸濠已經厭煩，大聲道：「啊喲，張水牛，你到底要如何？」張水牛道：「我們都是習武之人，我們今日再來比試一番。」

一邊的李士實忍不住道：「張水牛，你在王守仁麾下與我們作對，寧王不計前嫌，此時並沒有奈何你，你自己卻是咄咄逼人，你既然是這樣，那也是要過我們這一關。」

申成昌道：「寧王何許人也，豈是輕易就與你相鬥的。」申成昌道：「沒錯，不過我們這裏這麼多人，你又能如何？」眾士兵此時也對張水牛三言兩語地喊罵着，且紛紛拿出了兵刃。

此時劉養正走來，見眾人亂罵一片，大喝打斷道：「狗了，」眾人見是劉養正前來，頓時靜下，劉養正對張水牛道：「張水牛，你快走吧。否則你就走不了了。」劉養正也知道這張水牛不可能離開，而他本心也是不會放張水牛走的。

張水牛心道：「又來一個幫朱宸濠說話的，只要沒有找到婉妹，我無論如何是不會走的。」張水牛對劉養正回道：「沒有把婉妹給我，我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張水牛這個回答正好應了劉養正的預料，劉養正故意生氣道：「既然如此，那這就是你在無理取鬧了。」

朱宸濠也是怒道：「張水牛，你想找遍我軍營是么，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則我朱宸濠也太沒有面子了。」張水牛道：「那你說，怎樣你才有面子？」朱宸濠道：「張水牛，你非要如此？」

張水牛道：「張水牛已經想好了。」張水牛劍朱宸濠這樣說話，就越覺得婉妹就在這軍營之中。朱宸濠道：「那好啊，你能夠來到我的面前，打敗我，我就答應你這件事情。」要達到朱宸濠的這個要求可是十分艱難，這朱宸濠就是想讓張水牛知難而退。

張水牛心道：「看朱宸濠這麼說，那婉妹定是在這軍營中無疑了。既然如此，我張水牛更不能一走了之了。」

張水牛回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只是你朱宸濠到時候萬不可反悔了。」張水牛知道若是自己如朱宸濠所說，那麼到時候定是內力大損，而朱宸濠若是反悔，那個時候自己可就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

朱宸濠沒有想到張水牛會這樣回答，道：「好，我朱宸濠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過的話絕不會反悔。你既然要送死，我也不攔你。」

說完朱宸濠心念一動，暗忖道：「我的這要求，就算是江湖最頂尖的高手都會望而卻步，這張水牛的武功之前我也領教過，倒不見得有多高，他居然敢這樣答應了？」

又想：「莫非這張水牛有外援在這附近？那徐正伍文定可是武功極高之人，且都在王守仁麾下，莫非他們就在周圍埋伏着，是啊，這也是極有可能的。」

朱宸濠忖罷便縱目四顧，繼而對黃綸道：「你帶百人在這附近巡查一番，看看這張水牛有沒有得力的援手在埋伏。」黃綸道了聲「是」就領命而去了。

朱宸濠劍黃綸離開，轉對張水牛道：「張水牛，你可真是決定了，你若是死在這裏，可別怪我。」張水牛暗想這朱宸濠說話真是可笑，一個心地自私冷酷之人，居然還怕別人的責怪，冷笑道：「你再不要說話激我，我也不需要，

我張水牛今日若是死在這裏，不正好順了你的意么，我張水牛便是血濺當場，那又如何，我已經想清楚了，張水牛如今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帶不回去，枉為一個男子。」朱宸濠道：「好，若是今日你可以達成要的要求，我定會派人幫你找回婉妹來。」

張水牛暗笑朱宸濠巴不得自己死在這裏，卻還說這些好話，他大吼一聲道：「那張水牛就先動手了。」說到這裏，他躍上一步，抓住了士兵，一掌打中了那個士兵的胸口，那士兵立時吐血，張水牛又是大吼一聲，將那士兵往士兵群中扔去，這一連串的動作極快。

眾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一些被砸中，倒在地上，那名被打傷的士兵也昏了過去。那申成昌大怒道：「你們這些人還在等什麼，給我上去，誰殺了此人重重有賞。」

那些士兵立刻衝上去，對張水牛砍殺起來。朱宸濠往軍營里退了幾十步，喊道：「張水牛，我距離你百步，有本事你就殺過來。」張水牛見士兵往自己圍殺而來，他揮拳飛腳，招式極為狠辣毫不含糊，好一陣掌出拳回，腳踢橫掃，霎時間就打倒了十幾人。

劉養正來到了朱宸濠的身邊，道：「這張水牛是王守仁麾下之人，武功有不弱，為何對此這麼客氣？要是殺了此人對我們來說不是更好嗎？這張水牛武功雖高，但是讓人在一邊施放冷箭，眾人不斷圍攻，其必定死於此處。」

朱宸濠道：「這個大可不必？要殺他也不應該在這裏。」劉養正奇怪道：「這是為何？」朱宸濠道：「若是真的殺了他，大家就會認為我是為了婉妹而殺他，我朱宸濠豈是一個與別人爭奪女子之人，這個名頭我可擔不起。

婉妹生病這段時間裏，我想通了，這婉妹只是婉妹，雖然和婁妃長得相似，但她終究不是婁妃，我又何必為此糾結，所以我才讓她在九江，沒有隨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