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1章 沃州的援軍（上）

不用猜，高俊也知道他的北上行動已經在朝廷內引起軒然大波，王延群對他的印象也急轉直下，當年在中都忠心護主，有從龍之功的，使全縣如今已經變成了桀驁不馴的一方軍閥，甚至比封建的河北諸公都更加獨立強勢，這讓王妍心痛悔自己，真是看錯了人，怎麼會賞識高俊這麼一個虎豹豺狼。

最要命的是，朝堂上的人對高進的態度，卻並非一致譴責不少官員額手稱慶，覺得高俊才是北伐的真正希望，這種態度更讓王燕洵如坐針氈。

現如今朝野中的少壯派官員，都對高俊有一種莫名的同情，儘管他們也知道高俊這是抗命，就是不遵從朝廷，可是他在北伐，他在收復失地，他在解救受苦受難的同胞啊，這讓不少人感到了道德上的矛盾和良心上的折磨。

王雲想的倒是沒有這麼多，當了皇帝之後，完顏群才突然意識到，以前他不理解的種種政策，，並不是因為昏庸，實質上都是不得已而已。

這樣的話和別人說不了，但是可以與未來的皇帝說，完顏石忍不住對太子手續說：「，如今方知坐龍椅難。」

看得齣兒子欲言又止，王炎學鼓勵了一下：「，你以為如何？」

「南昌讀書，古人云，親賢臣，遠小人，如今來看，父親的身邊，卻有小人亂政，余男以為，應該驅逐這些小人，重振君臣事迹，朝廷既然掌握正朔，一旦號令北伐，焉有不從者？」

。不用問，王嚴尋也知道兒子所說的小人是誰，他何嘗不猶豫，逐虎高琪此人權力欲極其旺盛，也就是眼下情勢急迫，他還滿足於現在的位置，要不然就以他獨斷專行，貪戀權位的性格，恐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尚且不能滿足。

但是除去此人，言行又有誰能用得舒心呢？

父子兩人同時語塞，無論是完顏旬還是完顏守緒，在內，心裏都提防著漢人，並不願意讓一位漢人進入尚書省，甚至參與金朝的核心決策，以至於就連普通的女人似乎都不應該進入這一層級。

良久，完顏守緒，還是有些遲疑的說：「，現如今蒙古在河北燒殺搶掠，擾亂中原，漢人與蒙古人仇深似海，。只要我們堅持抗蒙，還可以收攏漢人之心。到那個時候，以漢人之儲蓄供養女真之猛士，或許可以驅除蒙達，恢復祖宗陵寢。」

王言洵苦笑了一下，作為現任皇帝，他是不大相信，女真勇士這種只存在於本朝史書上的東西的。

並不知道父子二人對話的詳情，但是高俊卻對兩人的態度把握得八九不離十，此刻，他與王慧二人，正在行州城外，一邊散步，一邊探討後方的局勢。

「王延學是個很精明的人，對大部分具體事務都拿捏的很清楚，他曾經是支付，歷任州縣，對於金朝基層的狀況，番漢之間的矛盾，財政凋敝，官吏貪墨，世道不行的，現狀都了如指掌。

但是，小事不糊塗，大事必然糊塗，他對細節拿捏得很准，，但是卻認不清當下的天下大事，所以才會連連犯下致命錯誤，昏招迭出，這也是，金朝已經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至於太子手續，我與他在中都倒也見過幾次，，太子是個有決心毅力的人，相比於官家，他對天下大勢的把握更清楚。然而，太子言先於行，不黯世事，即位之後，未必為佳。」

在高俊看來，完顏守緒，確實理清了金朝的主要矛盾，但是，這並不源於什麼細心觀察，，而是先入為主的思想，某種程度上完顏守緒更像是一個狂熱分子，十分相信，那些他從小被教育的東西，中國之尊，金朝之強，正統在我，以及女真的不敗神話，這些他都無原則的相信，即便是即位之後，見到了，是道的更易變化，也一廂情願的相信那些東西。

所以完顏守緒，清廉，勤政，愛民，但是卻對他遭遇的危機一籌莫展，她只相信，那些從書本上看到的，聖人真理，卻缺少對現實的觀察。

「如果兩父子的優點能夠結合，或許也是一代明君，以金朝經略中原百年之底蘊，驅逐韃虜，或有可為，只可惜事違人願吶。」高俊轉過頭來，突然向王卉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王先生，假如我再次不幸身死，光軍還能推出一位有魄力的領導人嗎？」

「太尉頒行新政，如今光軍的制度條格都源於太尉之手，太尉雖死而魂猶在，推選一位新的領導，只要蕭規曹隨，則事業可保。」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現在有個，年不及總角的兒子，他顯然是不能承擔大任的，而且說不準長大后還是個放浪之徒。，我再說一下，是假如我現在死了，你們推選潘正偉，光軍首領，那對我這個兒子應該怎麼處理呢？」

表面上雲淡風輕，，但王慧的心裏卻有些高興，，他見到高俊之後，一直覺得這個人，着實有些奇怪，歸根結底，是高俊對這個世界一直採取了一種有些不屑的態度。

天下人熙熙攘攘，誰不愛名利，誰不愛官爵，然而，王慧卻發覺，高俊此人對於權力以及聲勢地位卻有一種不相稱的淡漠。

如果高俊是一名隱士，這倒也不奇怪，可他卻是親手組建了數萬雄兵的，天下英雄，這就讓王惠一直從心裏琢磨不透，直到最近，他才隱隱發覺了這是怎麼回事：高俊對權位的淡漠，是因為他對這整個世界都有一種發自心底的輕視，並充滿了改變整個世界的想法。

對於王慧來說，無比精彩的大千世界，在高俊眼裏卻似乎殘破不堪，甚至於，高俊在心底驕傲的認為，自己比整個世界都強，那麼就算是大國皇位，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那麼回事而已。相比而言，此人掌握權力，似乎只是手段而並非目的，他真正想做的是改換世道，翻天覆地。

這一直讓王會忐忑不安，不過現如今，高俊問出這番話，說明他似乎有些想得通了，從心底，高俊似乎也在考慮起為地圖黃的事情了。

大概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太過失態，高踞擺擺手，示意王慧不要介意，兩個人結束這場散步之後，回到中軍營帳，在這裏他們又接到了新的好消息：，燕寧在北京和大破安陸軍，情殺敵軍2000餘人。

沒有親臨戰場，但高俊在陸埠的字裏行間中，依然可以想像當時戰場激烈的廝殺，，鎮防軍是如何運籌帷幄，利用兵力優勢包夾敵人，通過這幾年採用的各類新式技術，震懾了早就脫離太平軍的那群叛徒，又是怎麼讓他們徹底的絕望逃亡，追亡逐北，讓河水都為之盡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