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辛勞的家主(上)

第253章 辛勞的家主(上)

「就在大名府你我相遇的三個月之前,那時我為了逃避通緝,剛剛離開大宋,來到金境。」喻俠在何志也面前回憶起來。

「我想也可以在山東做些行俠仗義的事,便一路只揀大路走,來到了東平府,此處人煙阜盛,商賈雲集,我在這裏逗留了幾天,你可知道,東平呂家的住宅可是東京府最為顯眼的建築,故而我也時常駐足眺望,他家的後院栽有高竹深木,平常看不太清,但也是天作巧合,有一次,你猜我在閣樓上看到了什麼?」

「什麼?」

「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腹股之間綉著一隻飛鷹!」

「這是什麼人?」

「我當時心下疑竇叢生,總覺得此事有蹊蹺,就趁夜翻過院牆,偷偷窺視了一下。」

「如何?」

「那個呂仲騏……」喻俠紅了臉,羞澀之外更是氣憤:「在**奴婢。」

何志也大驚失色:「竟然還有這種事?」

「為了一探究竟,我在閣樓前後搜查了很久,這個畜生喪心病狂,皮鞭、蠟燭、烙鐵、刺青,有什麼用什麼,直到後半夜為止,有好幾個女孩子都是被拖出去的,地上全都是血。」

「一天就要害死這麼多人,這太聳人聽聞了吧?」

「你聽我說啊,我一直等到後半夜,那個腹股溝上紋著飛鷹的女孩子才回來,這個時候我才現身,向她詢問情況。」

何志也看着喻俠,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隱隱的感覺也許不該讓高俊他們這麼去呂仲騏那裏。

「那個女孩子乳名叫翠翠,家住莒州,被當地的盜寇強擄了去,轉手賣給姓呂的,據說魯南一帶的盜寇常有此等勾當,搶劫人口,賣於大戶人家為奴做婢。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在這個魔窟里呆了半年有餘,這裏面的女子大部分都是用些糧食換來的,也有一些是被賊人搶了的,自此就不見天日。」

何志也聽得冷汗直冒:「如此說來,我倒是明白為什麼此人年年從田地里徵收大量糧食,卻從來不出賣的原因了,真是好歹毒的人哪。」

喻俠看了何志也一眼:「你以為僅僅如此嗎?據他所說,這裏面不光有被買來搶來的人,甚至還有些良家官家的女子,那個狗賊看上眼了,也想盡辦法勾了進來!」

「這怎麼可能!」何志也驚呼:「就算他們呂家累世公卿,也不能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吧!」

「據我所知就是如此,難道我還要逗你嗎?」喻俠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何志也:「我本來想把翠翠救出去,可她說自己已經不能出去了,她只懇求我想辦法查清楚擄掠的寇盜,我追查數日之後,發現此賊就是時全,因而一路順藤摸瓜,才有了大名府那次你我相遇。」

「原來如此……你幹什麼去?」

喻俠抓起了寶劍:「我得去呂家看一看,以防萬一。」

「我給你寫封信吧,你就扮作是臨時送信的使女。」

「蠢才,我進呂家難道還要從正門進去嗎?」

高俊並不知道何志也正在憂心忡忡的擔心自己,他現在只是覺得那個呂仲騏的目光未免太無禮了一些。

長達一個時辰的顧左右而言他之後,高俊終於忍不住了,給翟呈信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俯身到殷去寒耳旁,輕輕說了幾句話。

「哦對了,呂公子,我說過要向貴家買糧的事,不知公子可願答應?」

「像你我這樣的人,不該談生意的事。」

「殷某本就生自商賈之家,如何談不得生意的事呢?」

「所謂的讀書、耕田、經商、做工、交際,這些林林總總的事,都是下流。」

「就連讀書都成了下流,那公子以為何者方為上流呢?」

「自我為上流。」

「此作何解?」

「塵世之事,仍歸於塵土,唯有表達自我,方是人的終極追求。」

「如何表達呢。」

「鄙人曾經試過作詩作歌,繪畫雕刻,也包括設計這些建築,這裏面的樓亭閣台,無一不滲透着我自己的影子。然而此等方式依舊不夠完善,心中千百之言,反映出來的不足萬一。」呂仲騏捂著自己的胸口:「鄙人的心猶如沸騰的煮鍋,但是從中能表達的不足萬一,但我想終有一日能噴薄而出。一舉一動之間,都有真意在表達。」

「作詩作歌都可以愉悅人心,此乃好事。」

「非也非也,詩歌繪畫之藝術,並不為凡夫審美,下里巴人不通陽春白雪之意;歌曲也並非為了愉悅人心,只為作者本人之自我表達與抒發,追求自身之和諧;對家室邦國更無半點幫助,也無此必要。」

「既然不為愉悅人心,也並非經濟邦國,那麼要如何評判詩歌繪畫呢?」

「但求自我之表達,吾謂之美也,唯美可求。」

「哦。」高俊隱約有點聽明白了,原來這廝還是個玩藝術的,而且搞的還是行為藝術。

酒宴散去之後,呂仲騏一再挽留殷去寒留宿一夜,雖然翟呈信苦勸這樣的舉動與禮法不合,但是殷去寒還是同意了,高俊的臉色已經有點發黑,氣鼓鼓的睡到給自己準備的下房裏。路哲等三個人早就一塊兒躲到了另一個房間,把這間房子單獨留給他。

「早知道受這樣的窩囊氣,還不如直接帶兵進城,把呂家的人全都幹掉算了。」他嘟囔著。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誰啊?」

「高郎君生氣了嗎?」居然是殷去寒的聲音,高俊趕緊一骨碌爬起來,把門打開,殷去寒笑吟吟的站在外面。

「沒,沒生氣。」高俊有點手足無措。

「是我對不住高郎君,今天聊著聊著到底還是被呂公子給糊住了,最重要的問題沒有問到,我知道郎君為了糧食的事情心急如焚,我保證,明天一定要向他問清楚。」

這句話倒是讓高俊清醒了一下——幾十萬災民嗷嗷待哺,自己卻為了一點小事吃殷去寒的醋,聽上去實在是有點滑稽。

「請殷姑娘不要自責,還是高某籌劃不當,不過我觀呂仲騏此人行事乖僻,還要有勞姑娘多多費心。」

殷去寒笑着點點頭表示答應,但是在離開之前,他卻似笑非笑的望着高俊:「蟑螂君不妨說實話,您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麼生氣?」

這一句話讓高俊瞠目結舌,直到音卻很遠去了,還呆坐在自己的床上。

「她發覺了……難道,難道說殷姑娘確實對我有意思?」

高俊站起來,走到窗邊,突然回憶起和殷去寒見面以來的一切的一切,兩個人的每一次相見,每一次對話……

「我不能在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了,何志也說的對,我喜歡殷去寒。」

呂仲騏還不知道自己成為了一對青年男女挑破窗戶紙的關鍵人物,雖然這次沒有對殷去寒捕獲成功,但是他還打算好好觀賞一下這個美女,這個女人身上有另外一種特別的氣質讓他欲罷不能,以至於在酒宴之上就硬的受不了。

但是當他想要偷窺殷去寒的時候,卻敏銳的注意到了,殷去寒的房間外藏着一個女人,她腰中掛着一把寶劍。

「喻俠,喻俠,你又來了,我喜歡你的偷窺,你的動作如此機警,裏面全都是美感。而你的房間里有一個欺騙的美女,今天我見到她的時候,就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欺騙,狡黠的欺騙和迅猛的刺殺,反差感是美的來源,哦,啊……」

兩名使女趕快走近來,呂仲騏任由她們倆服侍著,眼睛裏面露出些許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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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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