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意外的故人(下)

第252章 意外的故人(下)

在高俊和何志也絞盡腦汁的時候,軍兵們卻都放了長假,經歷過如此漫長的一場戰鬥,大家都很疲憊了,終於盼到了這一仗打完,很多人都想趕緊回家裏看看。同一個村的戰友們往往結伴而行,而八白石村的軍兵們則迎來了他們入伍一年之後的第一次聚會。

有些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次聚會是在已經廢棄的文太公莊園里進行的——文太公死後,債務奴也被解放,莊園的主體建築暫時交給了西北管的管公所,軍兵們提出來想借這個地方辦一下戰友聚會的時候,工作人員非常痛快的答應了。

聚會是范有田發起的,可謂一呼百應,當年在八白石村一塊報名入伍十幾個青年中,路哲和范有田已經做到了頂級的軍使,也有人當上了隊正隊副,更多的人還是大頭兵,不過能坐在這裏聚會的人心裏都無比滿足,已經有兩個位置要永遠的空着了。

其中一個人叫季雲,原本被定性為失蹤,多虧了小冷帶回來的名牌才被確認為陣亡的烈士;另一個人叫李之時,在防守壽張縣的時候,被一名契丹硬軍用鋼鞭砸了半個腦袋。

「咱們這些活着的人,也得給死去的兄弟一個交代,咱們每個人都勻出軍奉的一成,給李之時的父母養老送終,撫養季雲的幼弟長大成人,大家覺得怎麼樣?」范有田說。

有幾個人面露難色,普通軍兵的軍俸也並不高,訓練比較多,差不多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沒事兒,沒事兒,咱們兩個軍使多付一些,現在大家日子都過得辛苦,錢的事情還可以慢慢商量。」路哲趕緊打圓場。

大家鬨笑起來,趕緊把話題扯開。

「我告訴你們一個消息。」魏小乙還是那副老樣子,動不動就要賣弄他的消息靈通:「我可是聽說,咱們這次佔領了陽谷、范縣、朝城就不走了,以後這一片兒的事都得高郎君、何先生說了算。」

「你這消息都不用說,誰心裏還不知道啊。」王僧奴噴著酒氣——畢竟還處於量,是艱難的時刻,桌上的菜肴並不豐盛,但酒是管夠的——「要我說,別說是這四個縣了,從清州到壽張縣八百里,都該歸咱們管!」

這個提議得到了一眾人的附和,現在黑韃撤走、河北空虛、官府無存、盜寇相聚,高俊的地盤可以說是想擴大就能擴大。

「你們可別說了,這種事不是咱們好商議的。」路哲微微笑着:「大軍一動就要耗費糧草,咱們這次去河北作戰,前前後後消耗軍糧數萬石。打到河北說的容易,糧食從哪裏來?眼下為了安置這幾十萬人,高郎君、何先生已經傷透了腦筋,繼續擴張的話,咱們吃土去打仗?」

「當年飢荒的時候,咱們不是也從山林裏面吃出活路來了嗎?放着河北那麼多的山林卻說沒有糧食,真是可笑!」一個叫費文孝的軍兵不屑一顧,他也是迅速擴張的支持者。

宋英反唇相譏:「說話要長腦子,幾千幾萬人一塊到山裏找吃的嗎?」

「聽你這軟弱的口氣,不愧是弓箭手,知恥,你要知恥!」王僧奴是個胖大腰圓的漢子,在軍中做刀盾手,臨陣的時候站在第一排,手上已經有了四五顆人頭,平時最看不上的就是文職人員,其次就是後排的弓箭手。

「我看路軍使說得對,這事兒不該咱們胡說,高郎君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那個小個子的劉國安現如今已經成了高俊的鐵桿支持者:「我們應當少發議論,努力訓練,隨時準備為高郎君效死。」

眼看着話題越來越不對味兒,魏小乙眼珠子一轉,趕緊重新扯開話題:「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小道消息,高郎君快要結親啦!」

一聽這個消息,大家全都愣住了,紛紛把好奇的眼光投向魏小乙。

高郎君和何先生現在都是單身漢,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也是最近半年多來壽張縣待嫁婦女激增的主要原因。

魏小乙特別享受這種感覺,洋洋得意的小聲對大家說:「你們都知道,在決戰前夜,有人給咱們送糧來是不是?押船的是位妙齡女公子,這以後就是咱們高郎君的夫人!」

「魏小乙,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了,成天說這種捕風捉影的事」

「這可不是我捕風捉影,聽說這位女公子是一家大戶商人的女兒,家有良田千頃,金銀百箱,綾羅如海,米豆成山,高郎君娶了這位夫人,那就是如虎添翼。我可聽說了,這位女公子這幾日都不離郎君左右,一直在壽張縣城內,還跟那個小丫頭,叫……叫敏丫頭的打的火熱。」

「那又怎麼樣?」

「咱們都知道,敏丫頭是高郎君從野狐嶺戰場上撿回來的,視作親生女兒一般,天天和她黏在一起,豈不是要當后媽?」

「這麼說倒是有點意思了,我聽說過那個女公子是冀州殷家的人,你們沒聽說過殷家?我當年跟我叔叔走生意的時候知道的,那是河北有名的大商號啊,要是殷家能支持咱們,咱們就一路佔領整個河北!」王則接過話頭,這個人也希望激進的擴張。

「那可不是?更何況這個女公子長得跟畫裏面的人兒似的,說話又好聽,對咱們這些人也和氣。」魏小乙高聲叫嚷:「這樣的人才能當咱們的主母!」

這一番話說得大家都面帶笑意,范有田又趁機講了個猥瑣點的笑話,一眾人哈哈大笑起來,話題開始轉向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東西。

「對了,路哲,你怎麼還不韓小娘接回來呀?當初因為你們兩家都窮,韓家的父母把小娘送到東平府去做工,現如今你都當了軍使了,也該娶親了,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這些事兒?」

一說起這個,路哲的臉變得陰沉起來,嘟囔著罵開了:「我也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這麼久的時間一封信都寄不回來,去過東平府的親戚也打聽不到她的消息,韓家的父母都守口如瓶。這次回來我還特意去拜訪了韓叔,沒有想到她媽媽一看見我就哭的死去活來,韓叔只推脫說她在東平府做工,還要等些日子才回來,真是莫名其妙。」

「我也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路哲都是軍使了,現如今在咱們壽張縣地界內,姑娘都以嫁給軍兵為榮啊,怎麼韓家父母倒是百般推脫的樣子?」

聚會在悲悲喜喜哭哭笑笑的氣氛中進行,回想過去的一年,他們才意識到從軍的決定已經改變了他們的一生,見證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人永遠無法看到的波瀾壯闊的景象,所有人都喝得銘酊大醉。

「要,要我說,還是得打出去,嗝。高,高郎君,太謹慎了,都是那幫沒卵子的玩意兒,他,他特么瞎整事兒。咱們說的算,啊,要是咱們說的算,肯定——打出去!」王僧奴左搖右晃,左右手分別拉着費文孝和王則。「我看出來了,就,就咱們三個赤膽忠心的,啊,忠心的為高郎君着想,咱們得,得多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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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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