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尾聲

第225章 尾聲

又是一個新年!

今年,公元1213年,金朝貞佑元年、南宋嘉定六年、蒙古太祖八年、大理天開九年、西夏光定三年、西遼天禧三十六年、東遼元統元年、吐蕃第四個繞迥的水雞年、高麗高宗元年、越南建嘉元年。

今年,對於金朝來說是災難性的一年,蒙古人在河北、山東、河東發動了大規模的掃蕩,所到之處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在遼東的契丹人也將舉起反金的旗幟,耶律留哥在遼陽建立東遼政權,很快,他們將和蒙古人聯手,金人會徹底失去東北老家。西夏在經歷金朝人的背信棄義之後轉而支持蒙古,這一年他們會盡舉國之兵進攻葭州、鞏州、會州、保安州等地。山東的紅襖軍將會迎來一次高潮,蒙古人離開山東之後,金在山東的統治陷入真空,農民起義軍運動蓬勃發展。

外界的壓力促生了內部的變化,昏聵無比的衛紹王被他的臣民所拋棄了,紇石烈執中將發動政變,處死這個年邁的皇帝,而滿朝文武只是冷眼旁觀,內心無比歡欣地等待新皇帝的繼位。按照歷史,這位新皇帝是完顏允恭的庶長子、此時的漳德府尹、升王、未來的「繼天興統述道勤仁英武聖孝皇帝」、金宣宗完顏珣。

今年,對於蒙古來說是大有斬獲的一年,通過季節性的劫掠,他們徹底動搖了金朝的戰爭基礎,整個華北農業區硝煙瀰漫,最重要的是,在這一系列戰爭之中他們終於找到了可靠的幫手,就有不少不甘寂寞的人相信蒙古將是下一個統治這片大陸的民族,不少在金朝的死對頭正在蠢蠢欲動。

今年,對於南宋而言,是它一百五十多年當中最平凡不過的一年,他們在饒有興趣的觀看北方死對頭的麻煩,不過這只是歷史進程中的一點小浪花,對他們來說,現在重要的是史彌遠和理學。

今年,西夏人為自己的墳墓掘開了第一鍬土,在蒙古豺狼面前,金朝和西夏兩隻綿羊為了一口草料,開始了精疲力竭的戰鬥。

今年,乃蠻人統治了西遼王朝,屈出律王子開始為了復興本族而戰,可惜國內的宗教問題使他焦頭爛額,信奉佛教的契丹人、高昌人、信奉基督教的乃蠻人和信奉新月教的喀喇汗回鶻人、葛邏祿人彼此爭鬥,西遼的精銳也已經為花剌子模人作嫁衣裳,後者正準備擺脫西遼的控制,蟄伏了上千年的塞種人即將再次建立自己的帝國。

今年,越南權臣陳嗣慶帶兵入宮,掌握了整個國家的權力,數年之後,陳氏將取代李氏,成為瞿越的統治者。

但是這些都太過遙遠,太過虛幻,對於高俊的軍兵來說,這是一個苦澀的新年。精疲力盡的戰鬥之後,他們終於平安的抵達臨清,大難不死之後,是在新年的狂歡。

前一天晚上已經講過,大年三十和初一上午都放假,百戰餘生的軍兵們現在手頭沒有錢去買東西,倒是高俊強逼縣令拿出公帑準備慰勞物資,軍兵們倒也吃上了酒肉。

城裏還沒走的,人家也都貼上了桃符,高俊讓段鍾寫一個,段鍾想了想,寫了一副「百鍊成鋼,年歲護衛」的桃符,多少有了些過年氣息。

高俊去探望之前受傷的軍兵,蒲察勇隨行,卻在路上碰到了殷去寒。

「殷姑娘,你這是?」高俊又恢復了之前的稱呼。

「買了點茶食,給傷兵送去。」殷去寒換下了原本華美的衣服,換上了綉工的裝扮,頭髮簡簡單單的挽了個髻,臉色帶着明快的顏色,似乎絲毫沒有被戰爭的殘酷嚇倒。不知為什麼,高俊看得有些臉紅。

「高郎君,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只是你該回去了,要是您出了什麼差池,我可不敢向令兄交代。」

殷去寒微微笑了,看着高俊:「難道高郎君本事低微,不能護衛我們嗎?」

「這……」

「高郎君勿怪,小女子只是說句玩笑,家兄那邊我自有安排。」殷去寒偏過路中央:「請高郎君先行。」

走過去的時候,高俊突然有點惶恐:這姑娘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有人開心,當然有人焦慮,白卉東走西問,借來了些許麵粉和蜂蜜。

「陸娘,快,教教我怎麼做餅餌。」

「你不會做這個嗎?」陸娘來到廚房,手腳非常利落的處理食材。

「以前一天到晚忙着在織機上,哪有時間學做飯啊,不像你,烹飪、針線、詩詞、圍棋、雙陸,什麼都會。」看到陸娘的手停了一下,白卉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那個……你快教教我吧。」

做好了一盤餅餌,味道像蜂蜜一樣,白卉小心翼翼地端著,去了潘正那裏。

「不能再說錯話了,白卉,毛病要改一改。」

潘正的住處非常陰暗,門是關上的,窗戶被遮住,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潘正一個人側坐在炕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潘,潘軍使?」白卉小聲叫了一句。

潘正像是被嚇到一樣,看清是白卉后很是尷尬:「白,白姑娘請坐。」

「潘軍使,潘瑩的事情我很抱歉,這都是我的錯,如果那時候我注意看着點,潘瑩就不會失蹤了。」

潘正沒有說話,微微低下頭去。

白卉心裏面難過,不知道潘正的心思,她從來就沒有這麼責備過自己:白卉,為什麼不能安慰他呢。

「抱,抱歉。」潘正吐出這幾個字。「謝謝餅餌,謝謝你的餅餌,我……剛才太失禮了,抱歉。」

您有什麼失禮的,我願意送你餅餌,是希望你……白卉在心裏喊著,但是說不出來,此時她的臉色十分痛苦。千言萬語,最後只是呼喚一聲:「潘正!」

潘正抖了一下,沒有動作。

「潘正!」白卉再次呼喚了一聲,她只是很想叫出這個名字,很用力的、深情的、寄託出自己一切感情的呼喚。

突然,潘正做出了一個讓白卉大吃一驚、嚇得面無人色的舉動,他哭了,突然跪倒在地,抱住了她的雙膝嚎啕大哭。這是怎麼發生的,潘正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好像不知有什麼突然把他舉起來,丟到了她的腳下。白卉跳了起來,渾身發抖地望着他。

但就在這一瞬間,白卉什麼都明白了。她的眼睛閃閃發光,露出無限幸福的神情;她明白了,她已經毫不懷疑,他愛她,一直愛她,在陰雲籠罩的地方,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中,在最凄苦和絕望的日子裏,潘正和白卉彼此需要。

第九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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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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