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溫迪罕僧虔(下)

第181章 溫迪罕僧虔(下)

佈置完任務之後,軍官大部分都走散了,只有僧虔留了下來,面對高俊欲言又止。

「你不用說了,僧虔,我今天既高興又不高興,我高興的是僧虔你心境清明,敢直言於我;我不高興的是你居然視軍紀如無物,一言不合就要離場。」

「這麼說,指揮不生氣我說那些話?」僧虔一愣。

「無論你說的是對是錯,我都不會生氣,但是我希望你還是要擺明立場,你現在是我的都虞侯,你要為手下上千名軍兵着想。」

「高指揮,我也知道去大同防鞦韆難萬險,幾近於有來無回。但大丈夫既為軍兵,當國而忘家,眼下豈是我等惜命之時,又怎麼能不管尚書省的命令呢?我僧虔身為國家軍人,絕不能違抗軍令。」

「什麼尚書省,如果按照尚書省的意思走,你現在早該當做私鹽販子拉到中都砍頭了!」高俊終於忍不住訓斥僧虔:「尊奉那群大頭巾的命令,和拯救河北數十萬百姓,孰重孰輕,你好好想想!」

僧虔的臉色無比蒼白,身子也搖搖晃晃的,但還是不住的搖頭:「指揮,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覺得你肯定說的不對,我早年入軍,雖然並未得官,但從未辜負過國家朝廷。如今……」

看到僧虔這副樣子,高俊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只能用力拍拍僧虔的肩膀,柔聲勸慰一句:「想想自己的冤屈,尚書省的命令未必值得尊奉,你不要多想,再過半個月便見分曉。」

隨着到達一個個渡口,各都先後下船,這支船隊足足能承載五千人,高俊手下只有軍兵千人,剩下的地方都用來裝載各類軍資,尤其是糧食和布匹,既要滿足軍兵只用,還可以用來招徠流民。

郭延嗣下船之前偷偷找到高俊,表達了自己的擔憂:這是他第一次單獨領兵行動,他實在是擔心自己鎮不住場,希望高俊另請高明,讓他始終跟在高俊身邊,鞍前馬後效力。

關於這個問題,高俊並非沒有考慮過,郭延嗣是優秀的弓箭手,但一直不是個合格的軍官,最早的三名虞侯裏面他訓練的情況最差;後來分成了五個都,他的都練兵也不甚好;與彭義斌的戰鬥當中,正因為他的都崩潰,給高俊帶來不小的傷亡。

這麼一樁樁一件件摞起來,郭延嗣早就不適合當一名軍使了。

但是郭延嗣畢竟是最早追隨自己的人,高俊無論如何不能給他一個太低的位置,只能儘可能勉勵他做好一切,這次高俊答應把長史陳秉彝借給他。

「這不可,指揮身邊怎麼能沒有應奉文字的人呢。」郭延嗣連連推辭。

「陳長史有雅量,知進退,哪裏是一般的刀筆文字之人,讓他跟你一起做,對雙方都大有裨益,至於抄寫文書,我這裏又不缺人。」高俊讓,郭延嗣安心,表示借出去陳秉彝絕對不出什麼事。

這一天快入夜的時候,船工告訴高俊半夜就能抵達清州,高俊算了一下,從大名府登船到清州花了三天時間,據說回去的時候更加順風,僅用兩天左右就可抵達,這樣一來一回是五天時間。

在運河河面上,高俊欣慰的看到已經有些人聽到些許風聲,開始舉家南遷了,在運河上有不少小船,上面載着財貨,川流不息的向南而去。

高俊的運力就是:五天能從清州運走五千人。

船隻到達渡口的時候,溫迪罕僧虔第一個從船上跳下來,為全軍打先站,這樣的舉動,讓軍官都安心了不少,看樣子指揮和僧虔並沒有完全鬧翻。

唯獨何志也瞧出一點端倪,對高俊說:「你不該跟他說私鹽案這事,要知道,僧虔的好日子全被這件事毀了,這是他心裏面永遠的痛,誰揭這個傷疤都不行。」

高俊也很無奈:「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必須讓他立刻服從命令,如果軍兵因為這種爭論散了架,咱們就什麼都幹不成了。」

「高俊,你得明白,等咱們反金的時候,僧虔十有八九是不會站在咱們這邊的。」

「關於這個我想過了,但是這又如何?咱們要看抗蒙、抗金,未來還有可能吞併宋朝,還要搞各種技術進步,全天下又能找到幾個跟咱們心意一致的人?一個都沒有。如若只有政治抱負完全一致才能成為手下的話,咱們現在還只是孤單兩個人。」

高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所以有的時候不得不妥協,為了抗擊蒙古,就必須聯合忠於金朝的人,為了反金,還要和南宋搭上關係。在這期間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基本盤,做出榜樣,爭奪天下民心,人的心思總會變的,如果我們真的搞得好,那些原本忠於金朝南宋的人未必不會轉向我們。」

何志也點點頭,不得不承認高俊的說法還是有道理的,現在遠遠不是盲目追求隊伍的純潔性的時候。

僧虔親自作為先鋒覘騎,觀察了渡口周圍的形勢,清州渡口貨運繁忙,大小船隻鱗次櫛比,往來人群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戰爭的臨近。

清州屬於防禦州,在金朝的三等州制(節度州、防禦州、刺史州)中處於中等,在雄州星布的河北也算是重鎮大邑。其實清州以北是渤海灣淤積的草甸,多蘆葦,農耕條件不算很好,但是卻倚仗運河和食鹽而得利,成為河北的重要都市。

在原本的歷史里,這座城市是河北僅有的十一座沒被蒙古軍攻破的城市之一,之後成為了金軍北上救援中都的重要節點和後勤基地,中都失陷之後,在蒙金之間幾度易手,貞祐三年被金朝的上黨公張開收復,隨後被劃分給了滄海公王福,成為了山東金軍和河北金軍聯絡的節點。

但是高俊現在對這種歷史沒興趣,船剛剛靠岸,他就帶着數百名軍兵嘩嘩啦啦下了船,把渡口譏察使嚇得不輕。

「敢問郎君這是……」譏察使趕緊湊上來詢問為何有如此多的軍兵在這裏下船,他記得最近沒說清州要駐紮軍馬呀。

「我們是今年北上防秋的軍兵,在清州暫駐一段時間。」孫庭上來解釋。

譏察使心裏覺得奇怪,北上的軍兵一般不在清州久留,一般直接順着水路北上中都去了,這群人莫不是害怕與黑韃見陣,故意逗留在清州?

想歸想,說出來是萬萬不敢的,這群軍兵個個刀劍閃亮盔甲鮮明,怎麼看都是不好惹的主。譏察使拍拍腦袋,趕緊回去寫呈文交給青州防禦使司,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大人物頭疼的好。

高俊根本沒注意到這個譏察使,軍兵全部從渡口下船集結之後,僧虔已經找到了適合駐紮的地方,軍兵前去動手安營紮寨。與此同時,高俊派出一隊軍兵前往清州張貼告示,準備招募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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顛覆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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