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1章 凡人之凡

聽他這麼一說，大地母神頓時神情一松，笑道：「我就知道沒有看錯你！」

在大殿一角，有一堆枯骨，是那位老修士的。他的修為還算精深，枯骨呈現出晶瑩的玉石之質，雖然皮肉早已經風化而去，但彷彿生命還在。

「他十年前坐化了，沒等到你醒來。」大地母神的語氣很平靜。

寧凡點點頭，對那個很識時務的老修士，談不上好感也談不上惡感，心頭泛起一絲漣漪，已經很對得起他，人與人之間的悲歡離合，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他不錯，或許有個好的輪迴。」寧凡心念一動，朝那堆枯骨打了一道輪迴之光。

這道輪迴之光不會直接干預老修士的輪迴，但會影響到他在輪迴時的機緣，至於能達到什麼程度，最終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輪迴之光滲入枯骨之中，沒有讓它更加晶瑩，反而讓它的光澤黯淡了些許。

「謝謝！」大地母神朝寧凡點頭致意，輪迴不是她所擅長的，她無能為力。

在老修士即將坐化的時候，大地母神曾經試圖用法力延續他的生命，但老修士很堅決地拒絕了，他認為她的法力有更加重要的用處，那就是維護此界的安寧，而不應該浪費在他身上。

他贏得了大地母神的敬意，所以她感謝寧凡。

「有些人看似卑微，實質擁有偉力，只不過他們的力量表現形式比較特別。比如他，心繫本界蒼生，寧可放棄多活幾年的機會，這不容易。」大地母神感慨了一句。

「嗯，平凡的人，也有不平凡之處。」寧凡點頭贊同。

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寧凡的內心忽然一震，似乎捕捉到了什麼東西。然而當他認真追索時，卻又一無所得，那絲靈光早已悄然溜走了。

大千世界，應該是個什麼樣子，誰都沒有定論。究竟應該是強者橫行光怪陸離，還是平平淡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同的人顯然有不同的回答，他們總是從自身的角度出發看問題，看這個世界。

寧凡也一樣，不過他和絕大多數強者不一樣，他沒有稱霸世界的宏大念頭，他只想和他所珍愛的人平平安安地過日子，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受干擾和欺凌。嗯，他的目標其實並不小，除非那些站在雲霄的頂尖強者，又有誰敢說掌控自己的命運呢？

「聽你說的話，感覺你比我活得更久遠呢。」大地母神忍不住微微一笑。

她是那種珠圓玉潤嫻靜賢淑的美，臉蛋嬰兒肥，和妖艷風騷沒有一點關係，看到她會讓人覺得心安，會有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

但事實上她確實很美，只不過她的氣質太恬淡，容易讓人忽略掉她的容顏。

這是寧凡對她的直接感受，他坦然地點點頭：「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後，在生命感悟上你比我強，但別的方面未必比我強。」

大地母神笑道：「論戰鬥力我確實不及你。」

「不是這樣！」寧凡搖搖頭，「以前我覺得戰鬥就敵我雙方的事，現在我不這麼看，戰鬥牽一髮動全身，和所有的人都有關係。以你在生命領域的造詣，你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不會比我差。」

他的話讓大地母神沉思片刻，然後她笑了：「或許你說的有道理，戰鬥不光是打打殺殺那種，還有很多種，我擅長的是其它方式。」

「嗯，你的方式也更辛苦。」寧凡目光直視着她，其中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什麼意思？」大地母神微怔，她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態度大變。

寧凡盯着她的眼睛，有些無禮，有些蠻橫，他說：「我都快走了，你也該說實話了吧，其實我覺得兩個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

大地母神的眉頭好看地皺了起來，她渾然無懼地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果你已經猜到了，那就是，還需要我說出來嗎？」

她是大地母神，她是截天道的聖女，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戰鬥着。寧凡確實已經猜到，只是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地承認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怕因為喜歡美女，在見到聖女后把持不住。」寧凡摸了摸鼻子。

「那是我的分身，已經失去聯繫很久了，我和她之間是否能重合還是個未知數，你不用糾結，如果喜歡她就去追求好了。」大地母神面不改色，彷彿在說其它人。

以她對生命的理解，聖女確實是另一個人了，但畢竟是源自於她，她當然會有期待，只不過期待不是很強烈罷了，一切順其自然。

「嗯，能在那裏埋下一顆雷，我也挺佩服你的。」寧凡臉上的笑意加深。

「我只會別的戰鬥方式，你也早就看出來了。」大地母神幽幽嘆了口氣。

她的本體戰鬥力並不強大，所以在和截天道天父的戰鬥中吃了大虧，當然，那也是因為她落入陷阱之中，被動倉促應戰所致的。

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即使她有所準備，也肯定不是天父的對手。只不過天父想贏她也不容易，會付出更多的代價，這也是他設置陷阱的理由。

然而在那之前，大地母神也早就留了後手，那就是能夠為天父凈化源力的聖女。作為一個神氏，大地母神就算再單純善良，也不會白痴到完全相信他人，她為自己守護的人留後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這方面，大地母神是成功的，在天父身邊安插了一個他不可或缺的角色。而且通過巧妙的設計，讓天父不敢對聖女下手。

如果沒有這樣的制衡，截天道的擴張會更加霸道，這個小世界也就更危險。

「你的苦心，相信會獲得感恩。」寧凡笑笑，然後開始修補這個小世界的界壁。

大地母神嫻靜地跟在他身邊，不遠不近，保持了一個非常合適的距離。

寧凡對她生不出褻瀆和調戲之心，這讓他很鬱悶，他只好嘀咕道：「等我見到聖女，如果我喜歡上她了，你不準從中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