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第730章

生怕拖了大部隊的後腿,她使出渾身力氣,抬着罈子。出了門,才發現頭沒梳。披頭散髮的樣子和話本里的山鬼有的一拼,她想。奈何罈子實在太重,她拚命追趕還是落了安福帝姬她們一大截。

她累極,將罈子放在地上,後頭隱約有個人影走來。她看到了希望

「這位……朋友,可以幫幫我嗎,這罈子實在太重了。」

原來他們在爭執一個問題,題目:某書院的夫子帶學生春遊,午餐后,拿出一個籃子,籃子裏有10個蘋果,夫子想把10個蘋果分給10個學生,但在籃子裏必須留下一個蘋果,你該如何分?

雨落得急,不過倏時就迷了薛至懷的眼。迷迷糊糊怎麼也將前路看不太真切,她憑着直覺一直在追。也不知道為什麼,腳步總不能停,好似停了努力全然白費。薛至懷算不明白這筆帳,若是她執傘,許是又要跟着雨景,誦幾句詩來,擾擾春風,回首作枝上雀,吟霜承露。但此刻被雨淋著,也着實難以分神去想旁的。

一腳深一腳淺跟在小娘子身後,急急去喚她,也不知聽不聽得見。

所幸第三條街的時候,她停了。

薛至懷怕被誤認為是怪人,滿臉雨水也未來得及拭,頂着荒唐樣子就指指面前的傘骨,她的小荷包正搖搖晃晃。

「小娘子,我...錢袋...傘。」說了幾個詞語,又頓了好半晌,才喘上氣,接道:「許是拿混了。」

平白遭這般罪,我是怎麼都高興不起來。這幾日吐得厲害,怕是出去招人嫌,所以大部分時間只敢呆在屋裏,這一路沿途的風景啥都沒瞧上。我心裏幽怨得很,也不知道是哪位夫子幫忙出的主意,坐船去那破地方。

:懷姐兒,你怎麼來了?

又是一個反胃,我深呼吸努力剋制着,用過的東西早就吐得乾乾淨淨,要吐也是乾嘔,着實難受。我拿了一顆漬梅塞在嘴裏,平復著心跳。

:好像是好些。我這個做姐姐的倒要你來安慰,真丟人。

「或許……會吧?」

春日暖陽和煦,風也輕柔。小船隨江水晃悠着,對暈船的姬晝而言或許不好受,對君懷翡而言,卻似搖籃般,教人昏昏欲睡。這不,那一席話小姑娘也沒過腦仔細思索一番,只聽了半截,便下意識回了。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捏了拳往面前人大腿結結實實捶了一拳,也沒管什麼皇親國戚金尊玉貴的,只臉上沒由來燒的慌,也不知是發了什麼怔,一個敢問,另一個居然也敢答。雙手捂了臉遮去雙頰粉紅,只悶聲道

「光是說了可不算數。」

伸手捂了大半臉,只露了雙靈動杏眼瞧著面前人。

「你第二次見我便嚷嚷着喜歡我,那你喜歡我什麼?我和別的女子分明並無太大不同。」

大瀛雖說不及唐一般民風開放,但對女子也不算苛刻,即便是女兒家也可入學堂讀書寫字,還可學習騎馬射箭,這便是貴族的私學。我自幼性格便像男孩子些,和緣姐姐、懷姐兒比簡直就不像個女孩。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大概說的就是我。

這日風和日麗,正是策馬奔騰的好日子,前幾日春雨綿綿掃人興,今日可該盡興一番。我吩咐小廝將我一貫騎的坐騎牽了出來,翻身上馬一氣呵成,駕着馬兒在馬場上跑了一圈,歸來時恰好遇見有人也來了馬場。馬兒放慢腳步,慢慢靠近,只見那人拉弓射箭,箭箭中靶心,叫人不得不高看一眼。等近了再看,方才發現是永王。

:殿下好箭法!今日天氣不錯,沒想到殿下也是這番好雅興。「姬昶?您可是殿下?」

我一時間慌了神,甚至於連連後退兩步,綠翹在旁攙扶,我震驚於眼前人的身份和自己對他不清不楚的愛戀。我想過他是富家子弟,我想過他是權貴財閥,我想過他是書生進舉,我甚至想過他是道家學士。他的溫潤如玉,是世間男子皆不能比擬。可他的身份,又是讓我這般嚮往著夫妻恩愛之人,不敢觸碰的人。

「世人都說殿下文韜武略,臣女倒覺得不是。臣女覺得殿下是有勇有謀的,殿下幾次三番將臣女玩弄在手掌之間,到底是圖什麼?」

我眼眶有些紅了,我不知道少女的初戀,竟如此的天真。竟不知道對方身份便要「一見如故,為之心折,那你是見色起意了?」

照理說聽了這番剖白,旁的小姑娘不說羞得找不着北,也得裝個樣子嬌嗔一番才是,但姬晝的小姑娘愣是天賦異稟的很,比起面前這京都傳聞的,三歲偷親鄰國公主,五歲熊抱漂亮丫鬟,七歲就跟着小廝調戲宮女的風流王爺也是不逞多讓。

只歪了歪頭,眼波流轉間似是帶了點笑。輕輕巧巧將那一見如故在舌尖捻了捻,裹了層蜜才說出口。

「那日。驚馬橫行,我原躲了去,不料見一傻子傻愣著,便扯了那人去。那傻子生的好看,可惜傻的很。我一見如故,也頗為為之心折。」

晃了晃手中的刻了金玉良緣字樣的玉佩,收入懷中。

「恆王殿下猜猜,那傻子是誰?」

「我是瀛朝的太子,可在你面前,我從未把自己當成過太子。」春風和煦,陽光嬌柔晴媚,我未直視面前女子的眼睛,我怕再看一眼,心中的愧疚就無以言表。我將春風扇收起,又皺眉頭。「圖什麼?你認為我圖什麼?你認為自己有什麼?」

我用扇尖勾起面前女子的髮絲,又言「我圖的是你對我純真的感情,而這般是隨他人不同的。」

「我與你不同,我自幼與海為鄰,住在無盡藍的雲端,卻無壁可隔,一無所有,卻擁有一切。我曾經以為自己便是世間最幸運又幸福的人,可是認識你后,我認為能和你在一起,才是世間最幸福的事。也許,我在你的世界裏下落不明,但是你卻在我的世界裏光芒萬丈。」

「我從未想過要當你的殿下,所以我是何身份怎會重要。」

「我只是姬昶。」

約莫亥時三刻已過,將小桃子打發出去歇息便坐在床上同四姐姐說話,這幾日心裏總是憋悶,細想來,自三月下旬官家要給祁王太子選秀開始,這心裏頭就不是個滋味,算算上次出去還是去永王的曲靖樓下注押寶,天可憐見的,我竟還押中了祁王與那秦氏。

「四姐姐,我前些日子去曲靖樓押寶,押晏..就押了一個祁王與秦氏,就中了..贏了三十兩銀子呢....」

抬眸瞧了她一眼又低頭捻著被子,家中同輩姐姐中,小七尤與四姐姐親厚,思來想去,只能將四姐姐叫來同寢說些知心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乍暖還寒時刻,枝頭冒了些新綠。許是舊疾作祟,偶爾也發了些感冒,成日裏就吸吸鼻子像是什麼哭了的小姑娘。成日裏呆在瑜犯也就是被姐姐逼迫着讀書,鼓了嘴一臉的不悅,盤算著今日吃過點心一定要拉着錦鯉出去轉轉兒。於是乾脆不作不罷休,吃了點心就央著錦鯉說自己在家都要憋壞了,拉扯著錦鯉的袖子軟了聲音。

「錦鯉錦鯉,就陪我出去逛逛吧,我保證披好披風,乖乖聽話。」

最終得逞,拉着錦鯉一塊兒到了街上,趁著人一會兒不注意的功夫就溜走,正是找尋着周邊新奇事物,卻好像聽見了錦鯉的聲音,想也沒想將披風一解就丟在地上后爬上旁側的樹上。

「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姐姐照顧我,我也能照顧姐姐。」

她又拿了放在一邊的白瓷盞子,早時將它置於熱水中,現下剛剛好溫度。薛至懷將盞子遞到薛至歡的手裏,向她比劃,「姐姐將它放在小腹這裏,溫溫的。」

事情做妥之後,薛至懷稍稍放下心來。轉了話題,與姐姐說說話,教她心思不在意難受,是不是就好些?

「進來姐姐可想家,雖說出來沒幾日,我且生了倦意。」薛至懷推己及人地想,也許歡姐兒也思歸。

她半斂着眼順着盞子輕移,細細看着,一字一句都說的極慢。她常與書典為伍,不通世故,也不知提起這個話題,歡姐兒會不會更難受。

手捧蓮燈,推波助瀾,漸行遠去,隨漣漪蕩漾,起起落落。顧盼星河,秋波流轉,雙手合十,誠信祈願。

我歸仙居,有人候在門口,我見過,是卿卿身側之人,我疑惑,她道卿卿念想我,不禁「噗呲」一笑,還是小丫頭的心性,我與她一同前往。

「卿卿可是想四姐了?」

入內,小丫頭披散著髮髻,該是困頓,卻要等我,看似興緻不高,該是生了什麼事兒,今日怕是回不去了。

寬衣解帶,散了髮髻,落下三萬萬青絲,順滑烏亮,得益於多年包養。

「這便是皇子們的不得已,卿卿很棒,還賺了三十兩呢。」

放從抬頭進來,還帶這些寒意,叫散去些才坐上床榻,將我的好妹妹攬入懷中。

「叫我說呀,太子與祁王也是可憐的喲。」

南風起,路漫漫,我也慢慢。青樹翠碧,蒙絡搖綴,參差披拂,見小潭,水尤清冽,聲如珮環鳴。

又見老藤攀爬,冠紫竹以修飾,綠樹蒙陰,遮天蔽日,依稀幾縷碎陽順着間隙撒落,星星點點,映照斑駁,引我駐足。

樹梢的葉兒謝下,打着旋兒落在我發頂,抬頭瞧見一姑娘,身手敏捷,落在地上的是披風,瞧得我膽戰心驚,忙道:

「誰家的丫頭,快些下來!」

說的急促,聲音也比平日大些,提她拾起披風,沖她招招手,示意她快快下來,只可惜我自小不曾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不能將她提溜下來。

「太危險了,若是掉下來可了不得,你的隨從呢?怎麼沒有看顧你。」

春風孕養,皎月滋補,柔和的性子還是說了句軟話,將源頭怪罪向沒看顧好她的隨從。倒是沒想到會出這麼個狀況,反應過來示意紫苑將人與白苕左右圍住。「我聽婆婆在牆角叫喚,以為婆婆身子不適,這才好心叫我的侍女攙了一把。只是瞧婆婆方才這眼疾手快的動作,倒不像是身子不適的。」

揪著被子靠進四姐姐懷裏,聽着四姐姐那句誇讚也是半分得意都沒有,依舊悶悶的,滿耳朵里聽的都是祁王,直直將太子忽略了過去。只聽到可憐二字時,醒了醒神。

「可憐?為何可憐?因為納了個未曾謀面的庶妃?」

「我聽說那秦氏,好似是叫秦明月的,生的極美..」

一想到不過幾日那秦氏入了祁王府,人前人後的少不了伴在晏哥哥身邊,添衣加飯,遊園逛景,單想想那畫面便醋得很,小七向來極少在人前抹眼淚,上一次還是萼梅宴一事想着同那死屍同一院子待了一日後怕著了才抱着嬢嬢落了幾點淚,現下,卻如何也憋不回去那一包淚。

「晏哥哥也確實到了娶妻納妾的年紀了..他....此番選妃皆是三代以上清白之家,又是選了五品官之女,想也是..也是好的..只..到底不是刑部郎中家的舒芳華賢德,又覺不是太好...」

少時就稀得這般玩鬧,須臾間已然登上植梢。落坐於枝頭,晃着雙腿用手撐著,偶然風吹過,惹得自己一陣噴嚏。聽得柔軟聲音,好奇的低頭往下看了看,看見一倩影落於下方,瞧著與自己年歲像是相差無多。望了望遠方似乎在尋着錦鯉身影,糯了聲音。

「我不我不,姐兒相信我,我定然不會落下去的。」

錦鯉似乎也瞧著披風而來,瞅見了錦鯉這才癟癟嘴似乎心有不甘,但也知她奈何不了自己,也就當做不知,吹着風吸吸鼻子。

幽幽燭火燃起,清風吹盪著,最右飄移,照耀着屋子黃澄澄,聽着小姑娘壓抑傾訴,自家妹妹肯定是心疼的,情蔻初開的苦楚呀,就是勾人。

攬在懷中的人兒,輕輕順着她的背脊,可千萬別哭着背過氣去,如今也知曉她的心上人是誰,可不得是那祁王?可這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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