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第596章

最後,兩人所有的堅守,在父母的性命下潰不成軍。於是,兩人約定相忘於江湖。

少女醒了,心心念念俱是一句話:「大夢一場兩相忘。」

少女是流着淚,被人喚醒的。少女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少女淚眼朦朧中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只聽女子輕啟朱唇,一句好久不見,就讓少女潰不成軍。少女抱住女子抽噎著,低聲說道:「茗姐姐……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們再也不見……我……我捨不得你……我去和爹娘說……讓他們不反對,好不好?」

聞得女子所言,少年倒是忘記了他離殤宮宮主的身份,若是言出他是離殤宮宮主,想來南宮離也不會反對他和女子在一起,至於她的母親,玄獸向來不受世俗所約束,自然也不會反對,少年嘴角溢出一絲弧度,「夫人所言極是,想來你父親知道我是離殤宮宮主,也不會反對。」離殤宮的存在本就久於四大家族,只是從來沒有人知道,離殤宮宮主也是有家族的人,他的家族亦是不弱於四大家族,「夫人喚為夫君影,可知,為夫姓氏為何?」少年看着驚訝中的女子,怕是女子會回答他姓君吧,離殤宮中從未記載,宮主君影的姓氏,所以眾人也是一直的以為,少年便是姓君吧。

琴音裊裊,隨性肆意,時而輕快如百靈,時而悠然似閑雲,時而奔騰如海浪……可見彈奏者只是隨意撥弄罷了。

而顧皎自然聽的出彈奏之人,琴技藝並不精湛高超。

他曾在好友崔檀之的邀請下,隔着屏風聽過柳十娘撫琴,那才是真正的琴藝大家。

然而,縱使身側好友皆痴迷其中,顧明月也興緻索然。事後還被好友損了一番,說:顧五,你就是對牛彈琴中的那頭蠢牛,不解風情。

顧明月嗤笑以對,懶的跟他們一般計較。

可是今日這不甚高明的琴曲,卻如空山新雨,洗滌人心,令顧明月有了十足的興緻。

對方彈奏的隨意,顧明月的伴奏更是隨性,時不時吹兩下,又停一下,毫無規律可言。

在書童眼裏,只覺得自家公子今日水準大失,吹的斷斷續續,彷彿接不上氣兒。

可是,這樣的笛聲,卻完美的接上了琴音。笛聲與琴音融洽,相輔相成。只不過,這份「心意相通」,唯有奏曲兩人能體會罷了。

顧明月眉梢眼角泛開笑意,正打算繼續,琴曲卻突然消失了。

孤松笛格外膝蓋上,顧明月把玩著垂穗,心中失望。

便在這時,一艘遊船迎面而來,同畫舫擦肩而過。

顧明月以笛子挑開珠簾,恰好看見一月白長裙的少女抱琴而過。

無需尋證,顧明月便知先前的琴聲便是那妙齡少女便是撫琴之人。

顧明月愣住,手指握緊了孤松笛。

驚鴻一瞥,卻似一眼萬年。

他們彷彿相識了許久。

心……剎那間亂了……

踏入齊家,隨着侍女進入寧壽堂一群人在那等著,首先看到的就是老祖宗,就著侍女的坐墊跪下磕頭】不孝孫女令儀給老祖宗請安,老祖宗長樂安康【規範的禮儀讓周圍本來帶着輕視的人收回了眼中的輕視,哪怕我自小在江南長大不代表我不懂世家禮儀,老祖宗眼中的滿意就是最好的證據】

一一見過家裏人,嘴角微微勾起,臉上的笑無懈可擊,一舉一動落落大方,完美的展示了世家閨秀的風範。等吃了飯,用手撐住額頭,趁人不注意就揉一下,這個點平時都是休息的時間了,正出神就聽到老祖宗說讓我先去休息,起身行禮】老祖宗早生安歇【至於屋裏的各色言論也當做聽不見,反正在家也呆不久】

讓侍女明日早點叫我,就喝完葯洗漱休息了,這一路走來也確實為難我了。一夜無話,晨起梳洗結束,選了件月白色儒裙,頭髮鬆鬆挽起斜插著幾根小簪,另一邊戴着一朵絨花就帶着修竹一起去了老祖宗的住所請安】

隨後又去了母親的院落,聽着母親言語之間帶出來的心疼,臉上完美的表現了委屈,難受,心裏卻沒有任何波動。從母親處出來,侍女手中抱着一堆東西,都是母親給的。回到小居樓不久又收到一堆物品,大概是覺得委屈我了吧】

日子這麼不緊不慢的過去了,轉眼就到了上巳節,按古禮這個時候是少男少女們出門踏春的,簡單的來說也就是相親現場,好聽點就是桃花游。不想頭上戴很多東西,就選了一支雲紋白玉簪和幾支珍珠小釵,從小就喜歡雲紋白玉簪,不知道為什麼】

想了想還是決定聽母親的換了身衣裳,下裙整體橘色綉著五月石榴,大袖整體偏淺色是母親特意做的,為了這身衣服特意在頭上加了朵小石榴髮釵。不巧剛到桃花林就發現天下小雨,快速找了個涼亭躲雨,侍女泡了杯茶水給我取暖】留得殘荷聽雨聲,可惜了此處沒荷,現在也不是荷花掉落的時節

那日回去之後,顧皎便整日待在書房,閉門謝客,專心苦讀。

期間崔檀之橫衝直撞,來顧府找過他一次,好一通抱怨:「顧五,你可真不夠朋友,我約了同窗好友,說好了要替他們引薦你這位明月公子,結果你來了煙柳池卻不來見我,害得我琴曲都聽不下去了……」

顧明月披着一件寬大舒適的儒袍,長發隨意一束,此時對著書窗,手中拿着一本論策,隨意翻看,偶爾提筆,在空白之處寫下自身心得。

好友的絮絮叨叨左耳進右耳出,完全不放在心上,等崔檀之口乾舌燥時,才道:「檀之,等我狀元及第,再去見你那些同窗,如何?」

崔檀之驚了,舔了舔嘴唇:「你不是說對狀元無意嗎?我聽門房說你閉門苦讀,還以為你只是不想見我而已。」

「……」

挺有自知之明的,顧皎在心底感慨。

他微微垂首,繼續提筆寫論策,低語:「現在想了。」

這些時日,不知怎麼,他時常想起那日見到的少女。

筆桿一停,顧明月漫不經心的問:「檀之,近來可有貴女入京?」

以那日少女的裝扮,肯定不是尋常人家。

「我怎麼知道?」崔檀之嘀咕,「我紅顏知己裏頭,可沒一個貴女,我要是今天敢給貴女拋的眼神,明兒我家裏就能上門提親……」

見顧明月專心寫論策,崔檀之不好打擾,便告辭離開了。

在他走後,顧明月誇獎了書童一句:「做的好,若是檀之下次還這麼嘮叨,別給他上茶。」

過了幾日,崔檀之再次上門,邀他出去踏出賞桃花。

顧皎本不想去,腦海中劃過那日的少女,便同意前往。

他換上了松針仙鶴紋的寬袍廣袖,領口微微敞開一線,露出細膩的頸項,墨髮長發以祥雲檀木簪束起一半,腳踏木屐,彷彿古畫中走出來的名士。

崔檀之圍着他繞了一圈,捂臉:「我現在不想你去了,有你在,我成了碧玉明珠旁的魚目了,誰還看我啊。」

顧皎瞥了他一眼:「晚了。」

崔檀之嘖嘖感嘆:「你今兒怎麼了?難道打算把那些貴女們比下去不成?」

顧皎沒理他了,抬步離開。

到了郊外桃花山莊,一群人寒暄過後,有人提議「比美」,所謂「比美」,便是每人去桃林中,折一支桃花,選出最好看的那支后,眾人以桃花為題作詩。

顧明月閑閑答應一聲,甩開書童,一人在桃花林中漫步。

周邊桃枝茂密,桃花簇簇,姿態嬌妍,各自芬芳。

顧明月隨意折下一支桃枝后,下起了濛濛細雨,他也不甚在意,在雨中漫步,沒多久,便發現一座涼亭。

踩上青石台階,正要去涼亭躲雨,顧明月突然發覺涼亭中早有人在此。

隔着竹簾和屏風,顧明月根本看不到裏頭場景,卻知定是位嬌客。

東方明微微一禮,含笑道:「驚擾姑娘了,我這便離開。」

言罷,轉身欲踏入雨幕中。

上巳節得桃花是真得好看,以前得這個時候應該是和江南得蜜友一起踏清賞花,還會去千年古寺求那一紙平安符,雖不是很信這個但至少也能讓蜜友安心,離開江南才幾天,我突然想念那時候得日子了】

不能說這裏不好,可能是因為從小不在京中長大,導致家裏人對我都是抱着歉意得,可惜我最討厭得就是這種,既然做過了又何必這種樣子,讓人看着心裏噁心,所以我會答應出來參加這個活動,也只是想躲避家裏那情況而已】

聽到侍女說了這次活動,完全沒有想要參加的慾望,說真的要比詩詞歌賦又有哪裏能比的過江南呢,可惜了那群人不在啊,也不知道說好的來年上京幾人能來,出神著聽到亭外有人說話】公子也是來此避雨的嗎?看這雨一下子也停不了,公子如果不嫌棄倒是可以進來喝杯茶水暖暖身體,初春時節的雨很是傷身

完美的無視了邊上的嬤嬤一臉不贊同的樣子,我也只是好奇這位公子為何會來此處而已,

「清商乖,方才不過是一個夢罷了,現在我還不是好端端地在你身畔擁你入懷?」

可是你又怎會不知我心中所想,族中積怨,仇深似海又怎能是你我二人得以跨越?然時過境遷萬物更替,再深的仇怨也會慢慢被時間稀釋,就如同我與她雖知家中有怨,卻不知究竟為何,被這樣不知所謂的怨恨將二人分隔,我又怎能甘心?

「過去的事情便讓他隨着時間長河流逝泛黃,最終灰飛煙滅,遺忘在時光軌跡上,我心之所向,不過是與清商一同共度餘生。」

父母之恩重於高山,我又怎麼忍心讓你為我而去與他二人爭執?千百年來留下的仇怨怎能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輕易化解,若是我與她一同前往,不出三日則必定是客死他鄉。

此時我所渴望的卻不再僅僅是兒女情長,而是能夠守護這份感情應有的力量,若是能夠達到天人九段巔峰,凡間又有何處去不得,再者說來,若是擁有足夠強的修為,家族之事還不是憑我二人做主?

若是緣分已經是斷壁殘垣無可向前,我便憑藉手中長刀硬生生殺出一條路,哪怕這條路下是滔滔鮮血森森白骨。

「清商,我…」

「閉關這麼久,吃點東西吧,稍候也許要去一趟凡間,宮中傳來消息,說黃泉水泛濫。」

「嗯……」

聽到少年言可知他姓氏為何,她既驚訝又疑惑,邊想着,邊握着他的一縷髮絲攪動。

「姓君?」

不似回答他的問題,更像是自問自答,既然他有此一問,那他的姓氏必然不是君,自我否定之後,她詢問道:「或許君影從一開始便是化名?」

「我好像從未說過我的閨名,夫君是如何知道的?」

細細想來,從相識到現在,她確實未曾跟他說過她姓名,可他一直喚她名字,她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他提及姓名一事,後知後覺的她才想到這個問題。

少年不曾想到,女子是故意挑逗他,讓他想要要不到,而少年的動作,反倒是讓女子難耐不已,女子的芊芊玉手隔着衣料在他胸前有一下沒一下的撓著,看着女子意猶未盡的模樣,少年嘴角的弧度更深,素手輕輕劃過女子的唇畔,緩緩道:「我們此刻還要前往南宮家,到了南宮家,夫人想要幾天都沒有問題。」少年的問題得到的答案是他姓君,也是,離殤宮宮主君影,不姓君能姓什麼,可惜,他們都沒有去深究,若是深究,必會發現這天武大陸從未有過君姓人家,君者帝王也,若是有人仔細想,便會發現少年的真實身份,離殤宮並沒有記載君影的真實身份,身為宮主,眾人也不會再去勘察他的真實身份。

聞到女子說他君影是化名,少年搖了搖頭,君影是他的名,只是去掉了姓氏而已,"夫人可要記住了,為夫的名字只說一遍,百里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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