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隨後又看向弟弟:「這是上官秉澤,哥哥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也是……」東方冥想了想兩人的關係,若是以前自己一定毫不猶豫的說這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想想這一路以來,他處處幫助自己,還陪自己一起找弟弟,兩人的關係也在悄然發生了變化,東方冥看了一眼上官秉澤,眸中藏着情誼,卻還是說道:「也是知己,小時候為了給你看病,他幫忙不少,幼時他還幫忙照顧過你,不過那時你病的嚴重,不知還記不記得他。」
「哥哥在三千印證梯等你的時候,遇到了上官,我說要來找你,他便陪我一起來了,這一路幫了不少忙。」隨後東方冥又悄悄傳音給弟弟「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他從未如此糾結過,從未如此執著過。所謂緣分大概就是無論什麼樣的初見最後都是命中注定。正是因為內心深處的在意,所以女子只是一點點反抗,便讓神荒停止了繼續更深的探索。
「你可猜測過我到底是什麼人?」神荒一手撫上女子的髮絲,手臂卻將人圈得更緊,雙眸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情緒,生怕一旦知曉,便會棄他而去。
女子的話讓少年嘴角的笑容更深,這小狐狸鼻子果然很靈,他送司馬清商回離殤宮之時,曾經抱着其出了無名山脈,而他已經在泉水之中浸泡過,還能聞出來,少年就這般愣著看着女子,「你……」少年開口音若絲弦扣響,暖流注心,似柔似冷。
門派大比之後,離殤宮選出了新任少主,意料之中,並不是東方明,意料之外,也非小五他們。
修仙之道,千難萬險,機遇與危機並存,東方明默想,一時失意也算不了什麼的……
七年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自己能踏出東方家,能有如今的修為。
何況,東方明也並非一無所獲。
閉關中,東方明修為如雨後春筍,接連突破了好幾個小難關。
窗欞之外,是一片交錯的紫淚竹,圓滾滾的小麻雀在細竹枝蹦噠,小爪子下的青竹葉窸窸窣窣。
小肥啾扇動鵝黃色的羽毛,穿過了窗欞,在桌面上左右跳動,時不時用尖喙啄一啄杯中涼卻的茶水。
「嘰嘰……」
東方明盤膝在玉床上打坐,在小肥啾的聲音中緩緩睜開眸子。
修為提升,蒼白的皮膚多了分紅潤的血色,眉梢眼角的倦態也除去了許多,彷彿蔚藍長空中舒展的雲層。
東方明理了理朱紅錦衣,扶正鴉羽墨發間的青玉髮髻,將散落在臉頰的冰涼髮絲拂至耳後。
唇角彎了彎,東方明伸出手,五指根根如溫玉,指甲圓潤:「過來。」
小肥啾歪著脖子,隨後歡快的飛至指尖。
東方明將指尖綁在小肥啾爪子上,用哄孩子的語氣道:「去告訴哥哥我出關了,這便出發去尋他。」
小肥啾應聲展翅,消失在淚竹深處。
東方明起身,推開閉關室的門。
天光乍好,也不知道暖衣和哥哥在做什麼……
朝夕相處,沒有發現任何不對之處,是阿明掩飾的好還是方公子根本沒有認真關心他弟弟,但是不對啊,據阿明說他倆是雙生子,而且阿明很關心他的哥哥,所以這意思是阿明掩飾的好根本沒有讓家裏人發現這個問題了】
等下,雙生子,南宮家的情報裏面有雙生子的只有東方家的庶出二子,所以方公子這莫名其妙的語氣是因為南宮和東方家的世仇吧,不過這也只能算是猜測,回想和阿明一路走來經歷的事情,我很希望這是假的,但是方公子這做法讓我很懷疑,開口道】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罷了,說到這個我的簪子還在你弟弟手上,不知道方公子是都知道阿明在哪裏?
對了,雙生子我聽說過東方家庶出二子也是雙生,不知在離殤宮是否有緣能夠看到,方公子和阿明同為雙生可認識東方家的人?【想了想還是決定試探一下,如果說他們真的是東方家的人,那麼結果互不相干是再好不過的,只是有些許好感,趁用情不深斷這份情也是好的】
還有作為一個五年未見的朋友,阿明他爬印證梯的時候受傷了,關心一下也是挺正常的,方公子又何必多想【本想好生和他說下阿明心魔問題,既然方公子如此不領情那我也不想多嘴,大不了下次見到阿明去問他好了,前提他不是東方家的人,不然就沒有下次見面了】
東方冥聽着那女子的每句話,只覺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中更複雜了,原以為是只有弟弟對她有些若有似無的好感,沒想到這姑娘連簪子都送給了弟弟,雖然心中去驚濤駭浪般驚訝,但是面色依舊冷靜如初,只是南宮姑娘這樣說,東方冥也不好繼續給人冷臉,緩和了語氣道:「明明在閉關,最近幾天應該就會出關了,至於姑娘的簪子,在下確實未曾聽明明提起過。」
聽她提起東方家的雙生子,心中一時有些慌亂,東方冥連忙仔細盯着女子的神色,見她似乎也只是隨便說說,便冷靜下來,撣了撣衣袖,垂着眼,腦海中瞬間閃過要不要擺明自己的身份,又想到若此時擺明身份,那姑娘還是內門弟子,於自己有些不利,當時以化名相交,打得不過是出了塔兩人便毫無交集的打算,卻沒想到如今弟弟與他貌似交情頗深,這種事情往後還是從長計議吧。
「我與弟弟每日不是閉關修鍊便是出門歷練,在外倒是聽過東方家的名號,但着實未曾見過。」
兩人交談之際,忽然懷中閃起一絲靈力波動,東方冥停下話頭,拿出傳訊符,傳訊符閃了閃,弟弟的聲音從裏邊傳出,竟是出關了。
指尖光華流轉,傳訊符瞬間被捏碎化為飛灰,東方冥唇角不由流露出點點笑意,也只有每次遇到弟弟的事情自己才會褪去全身尖刺,看着還在面前的女子,想到她與弟弟的糾葛,他們兩人的事還是他們兩個解決吧。
「明明已經出關,既然姑娘擔憂明明,便與我一同回去吧。」
離殤宮少主之位誰都不曾想到的是最後得主竟是一外門弟子,這也曾一度引起眾人的不滿,然就在眾所紛紜之時,極北平原突然出現極大的震動,震動之大,驚動了整個天武大陸,只見平原之上一座由冰組成的宮殿在地底緩緩升起,無人知道這宮殿從何而來,宮殿之中,顯現出了上古神器煉妖壺,上古神器對於天武大陸之人來說,誘惑實在是太大,然忽然冒出的冰宮必定危險重重,但是因為上古神器煉妖壺的誘惑,眾人根本顧不上什麼危險,前仆後繼,陸續沖入其中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往往危險中伴有大機遇,除了隱世的消失於眾人眼前的雲中城之外,眾多門派都派人前往,當然離殤宮也不例外,眾人得允之後也紛紛前往極北平原,至於上古神器煉妖壺花落誰家,拭目以待!
清晨霧氣瀰漫,晨曦朦朧;黃昏陽光暗黃,影影綽綽。
穿過待客的前廳,正中院子是家主的住處,裏頭正跪着一個人。
是個年輕的女子。
那女子衣着如雪,發黑如墨,青絲嚴謹的束起,一根簡單的白玉簪子作為點綴,斜叉珠聯璧合,垂銀星弦月以襯之。她微垂的臉上一片沉靜,平靜溫和的漆黑眸子映出一片無波無瀾的淡然不動,卻又如潛藏着一切的深潭般,讓人難以揣測。
座上威嚴的男人正是這個院子的主人,獨孤家的家主,獨孤玖的父親。
「你送信給二公子,令他去極北?」
「是。」獨孤玖答道。
即使她掌管着近半的家族事務,獨孤家最有威嚴和權力的依然是這位不容反駁的家主,這是一條怎麼也不可能僭越的線。
現在看來,家主認為她是自作主張了。
「二公子此行並未帶任何奴僕,你可知?」
「知。」
「雖然你是我獨孤家的長女,但二公子才是嫡長子,可知?」
「知。」
一陣靜默。接下來的話已經不必多說了。
「去極北,你知道該怎麼做。至於家法,回來再提。」
「是。」
瑤雲宮的水台閣上只有一個身着白衣赤足的女子在遊戲著閣台下的水,激起的漣漪也是那麼死氣沉沉,就像她這個冷漠的人一樣。整個雲宮金碧輝煌就如同天界瑤池,只可惜太過冷清,冷而清。
白衣薄紗素雅墨發飄飄不帶任何修飾,伏在水閣台邊靜靜的聆聽。可是她聽到的只有死氣沉沉的水聲。或許是太過無趣,她施法在水面泛起白光,霎時街巷的繁華場景便顯現在水面。有的人嬉戲,有的人歡笑,有的人苦悶,可不過片刻水面濺起漣漪只剩暗影。
或許是掃了興緻,又或許是心裏不爽自己的淺薄修為,有些惱怒,喚了人把食物送來。
皎月繁星的夏夜暖風襲人,她給人的感覺卻是如同寒風冷厲般,藉著燭光看去不遠處的人,一抹瘦弱的身影瑟瑟發抖,起身漫步走向那人奔食指挑起女子的下顎。
「嗯,這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唉…可惜了…」。
女子被她這麼一說嚇得練練磕頭求饒,可是片刻間百里玉便抓起女子的頭,掙扎的過程中百里玉如同鬼魅般死死抓住那人,喊聲救命聲,急促的呼吸聲在脖頸血涌一瞬間戛然而止。
不知何時天空中的皎月被烏雲遮住,似乎不忍心看這血腥殘忍的畫面。百里玉在起身時沒了之前的柔媚,血唇之上還沾著那人的血跡,伸出手拭了拭嘴角,手背上殘留的血液被女子的紅舌舔去。
「帶下去吧!」
月夜,宮外翠玉匆匆的樹林多的卻是一具彷彿被野獸咬斷脖頸動脈的女屍……
烏黑長刀緩緩歸鞘殺意瞬間收斂,肅殺之氣如同蒸發般憑空消失,恢復了平時溫婉嫻靜的姿態。
「多謝東方師兄手下留情,小茗感激不盡。」
對着眼前男子拱手示意后亦轉身離去,方才比斗雖未受重傷但靈力幾乎耗盡,一張俏臉難掩疲憊之色,略有期待地環顧周圍人群,卻不見那個殺氣騰騰的少年。
回歸住所稍微處理傷勢,整理衣物前往浴堂洗去一身風塵,溫暖的泉水滋潤着疲憊的身軀,流逝的靈力也漸漸恢復,身體內外不約而同地傳來絲絲暖意,不知不覺在泉水中沉沉睡去。
次日再與一名弟子比試,以平局收尾,但雙方皆有負傷,止步此輪,但我意不在少主之位,卻也不甚落寞,只是在茫茫人群中依然未曾尋得那道身影,雖看似古井無波但眼底卻是難掩的黯然。
幾日來常常休憩療傷,身上傷勢不甚嚴重,卻不知為何胸口卻總是隱隱作痛,往往一入夜便輾轉反側,無言無語卻痛徹心扉。東方連城,果然如同你的名字一般,我剛剛升起的太陽,卻映出一片連城荒漠,讓我的心也就如此一同枯萎。
冷月無聲,佳人獨立,微微有風聲吹動拂柳,地面上一片暗淡的光影斑駁。幽黑的刀身貪婪地吞噬著清冷的月光,漆黑的殺意淹沒了夜色的寂靜,纖細的玉手緊緊握著刀柄,迎著一片月光翩翩起舞。肆意地傾瀉著靈力滔天殺意衝天而起隱隱透露出一絲血色,原本淡漠的瞳孔染上一片幽黑,清冷的面孔不帶任何感情自顧自地劈出鋪天蓋地的刀芒,整座院落都被黑光覆蓋,片刻后便恢復寧靜。一片斷壁殘垣中少女撐著長刀單膝跪地,事先篆寫的符篆緩緩修復破碎的院牆。沉默良久仰天清嘯,劈出最後一束刀芒衝天而起撕裂夜幕,一同斬碎的還有數年來的思念。
從今以後,再無人與我踏過重重青山,悠悠綠水此,后,青山朔漠,只留我一人跋涉,霞光萬里,只留我一人獨賞,清風朗月,只留我一人獨飲。
我曾願與你一同踏遍屍山血海,森森白骨,硬生生殺出一條通天路,是仙是魔,生死相依。奈何終究有緣無分,這一場思念終究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