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第497章

玄袍翻飛,翩然佳公子,三千星斗轉移,似天上謫仙。

烈風呼嘯,吹亂了風中那人銀白的青絲繾綣,他腳尖輕點,步步生蓮。所經之地都有一朵銀白色的曇花驚鴻一現。

阿修的事,已然告一段落,既然他不願見自己,那又何必?

這是他……以前做錯的一件事,他罪有應得。

風中的空氣漸漸冷了許多,他停下腳步,落在屋檐一隅,腳下那朵白蓮匆匆化為冰晶消散而去。

抬眸,狹長的眸中仿若藏着萬千星辰,那是一座高塔,直逼青雲,被千重鎖鏈束縛,佇立在三角陣的針眼中,那三處貔貅眸中亮着駭人的綠光,不經讓人為之一顫。

陰風颯颯,白骨紛飛,放眼望去,除了這座高塔之外,已是滿山白骨和滿目荒蕪。

這裏,就是鎖靈獄,關押重罪之人。

師傅有事耽誤不能前往,他便奉師命前來,只為救一故人。

過去的事他早已忘卻,如今的他,早已忘卻情感。

生死,離別,愛恨,情仇

干他何事?

他輕鬆解決了守門的兩個嘍啰,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那扇鐵門面前,一劍劈開。

「轟隆隆」

隨着大門散落成片片石塊,青玉案看見那個狼狽不堪,血肉模糊,被鐵鏈牢牢扣住的人。

而他,此時提着紅色的誅仙劍,白皙的臉上濺上些許鮮紅,身上帶着灰塵,衣衫卻完好無損,此時的他又仿若來自地府,身上散發的陣陣威壓令人屏息顫抖,然而那雙冰藍色狹長的眸仁平靜得如一塊琥珀,沒有一絲情感。

他淡漠的看了君慕言一眼,把誅仙插入劍鞍,纖長的指尖抹去上面的鮮血,解開那人身上的鎖鏈,將他負在自己的背上。

但始終沒說一句話。

」站住!」

「青玉案!你未免太過囂張!!包庇重犯!這就是神界尊者的風範!」

群鶴驚起只是一瞬的事,溫予抬手輕輕抵住那人的手臂,撐住他要屈下的身形,在穩住后收回手,背於身後,他不習慣任何人向自己行禮,更何況是身份地位並不小的閻羅王。

等對方話音落下,溫予垂眸不語,半晌似被有人越過屏障而驚擾,指尖輕點撤了神力,才抬眸望向面前之人。

一襲墨衣,丰神俊朗,彷彿正因生死簿被盜而愁苦,輕蹙眉心,倒是不得不說,這人偏偏舉止言談,並無世人對鬼界的印象,陰冷漠視,反倒像極翩翩公子,白衣卿相。

「既然如此,溫某定當相助。」

微微頷首,抬步移至男子身旁後站定,轉頭看向他,薄唇緊抿,雖說他知曉生死簿被盜一案,也只知曉此事,並不知任何內情,自是無從下手,又有多年未曾出峰,人間如何,早已忘卻。

抬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溫予垂眸,薄唇輕啟。

「勞煩閻羅王帶路。」

雖說不知尷尬為何物,可溫予依舊有些不自在,彷彿自己並非幫忙,而是搗亂一般。

此事雖是無厘頭,一來去鬼界尋找線索,二來便是費人的搜尋。

而普華峰最不缺的便是弟子,借那驚鶴一用,將指令傳達峰內弟子,藉此事領弟子出山歷練,並非壞事。

更何況,前來求助的是鬼界閻羅王,他也願意給這個面子,一切也與六界安危相關,不容小視,但有大部分是因為即便重活一世,仍舊無法學會拒接他人的求助,彷彿一切都是本能一般,無力而順從。

藏在袖中的手不可察覺到輕顫,似要握緊,卻又被主人控制着放鬆。

「宗主,已經睡了好多天了……應該醒了……吧」

玉兒端著玉盤子喃喃自語着,盤子裏面盛着一碗熱粥,櫻桃小嘴,兩腮泛著淺淺桃紅,她梳着兩個包包頭,顯得格外甜美可人。

似乎聽到宗主廂房中傳來聲響,她便輕輕敲了敲門:

「宗主,玉兒進來了……」

推門進屋的小丫頭開始給自己梳洗更衣,果然接着就張嘴扯起了外面發生的是。什麼瘟疫爆發山門被擠滿啦,宗主大病初癒可是失憶了呀

「啥?咳……你說宗主失憶了?」

小侍女雖然驚訝副宗主竟會回復這種話,但還是乖乖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雖然她也只是剛剛聽說。應白棋則是瞬間驚呆了,這描述,簡直,「……隨我去看看。」

於是來到了宗主的住處

上一秒,眼前是李大人慌亂驚恐的表情,是祠壇四周跪拜臣服的平民百官。庄璨想,真好啊,這盛世雖光明黑暗糾纏不清,她卻總有辦法讓光芒壓過陰翳,力挽狂瀾。

可是眨眼之間,她親信的禁衛軍便倒在血光之中,李大人的瞳孔驟然縮緊,眸子裏倒映出模糊的靛藍人影。

什麼?

庄璨眼前一黑,只來得及攥緊手中白帕,便被帶離了原地。

她最後所能做的,是慶幸自己所處之地遠離祭壇,這狼狽的一幕沒有在人群中掀起太大波瀾,沒有擾亂帝君祭祀的流程。

郊野,林風颯颯。

庄璨頭暈目眩,五臟翻騰。

藍衣公子逆光背對着她,翩翩而立,彷彿超凡脫俗的仙人。

庄璨撐着地面站起來,微微趔趄了一下,手中白帕上暈散著深淺不一的血跡,她知道,有李大人的,也有那些為她出生入死的將士們的。

她攥緊了手,白帕在右手中擰成一團,發狠地顫著。

他是誰?他為什麼要把我弄到這裏來?

這些都是問題。無謂的多餘的問題。

…」她從牙縫裏狠狠擠出兩個字,幾步上前,去揪他的衣領。

庄璨瞪着他,一字一頓地命令道,澄凈的眸子裏怒意翻湧,掀起驚濤駭浪。

「趕緊把我送回去。」

我不管你是誰,我不管你是什麼目的。趕緊,把我送回去!

裝面癱裝到臉都快木了這才目送玉兒離開。心下暗自嘀咕著這孩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以後估計得防著點她。…順便再把【南妤】這個人搞搞清楚,不管是通過什麼方法。傅雨湘本來是想火速趕往方才大聲互換她的人身邊江湖救急順便打聽些關於南妤的一切,結果她這才剛剛踏出門前一步便接到了人間疫情爆發幾乎無一倖免,現在引夢宗人滿為患,幾乎全是來求醫的感染者的消息。

「…wdnmd,這還玩什麼。」

傅雨湘聽着報告的姑娘着急忙慌的嘴皮子都不利索了的報告,心下一片駭然甚至想當場撞死根據設定自己好像是治癒術最強的人吧?連宗主都腦子一片空白了那還玩什麼???傅雨湘感覺不只是自己的腦子,連眼前都是一片空白,雙眼一翻差點暈過去,不過好在她在出門之前已經稍微給自己做了點工作,此時倒沒有落入窘境。

「我懂了…你先幫襯著治病行醫吧。」

傅雨湘虛弱的把她打發走之後又一次像被扎破了的氣球般泄了氣。而這時還沒等她重新振作,就用餘光瞧見了從旁走來眉眼精緻的女人和她的丫頭。傅雨湘並不認識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叉腰問道:「你也聽說了吧我失憶了,所以何方神聖?報上名來。」

雖然失憶和問人家名字並不是值得驕傲的事情,但范兒還是要起的。

沒有肯定啦就是剛穿越到一個新環境慌得要死肯定對所有人都超防備,只不過玉兒是被她防備的第一個對象罷了

垂眼看着地上的男人,熟悉的身形,熟悉的面容,除了眼神中的戒備其餘都與自己熟悉的人一模一樣。原本只是覺得那隻鳳凰看着眼熟,竟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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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跪下身,肘撐膝蓋,眼底帶着寒意,絲毫不懼與他對視。六界混戰中隕落的隕落傷殘的傷殘,自保尚難更不要說捎上一個失憶的大妖,好緣分,這個人還是捎上的好分開數載還能撿到,真是好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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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你的人省點力氣吧,你如今拚死也弄不死我。」毫不避諱戳穿他動作,伸手示意他拉住,「信不信由你。」

黑色,一望無際的黑色。

青玉案被縛靈鎖牢牢鎖在心境的柱子上,渾身傷痕纍纍,雙眸微闔,面無血色。嘴角殘留着一絲血跡。

他剛剛,似乎殺了人。

記憶逐漸開始模糊不清,但他十分清醒,自己不能一直被鎖在這裏。

無論如何。

此時,西風颯颯,層林盡染,那個藍衣少年像一具空殼一般,只是獃獃的立在風中,面對女孩的叫囂,沒有一絲回應,彷彿早已失去了生命一般。

他沉靜如斯,光影斑駁,灑在那一身破損的藍袍上,似月華一般,透著淺淺的光。

忽然,少年的眼眸轉為冰藍,看着被自己縛住的少女,記憶竟然有些混亂不清。

「吾不知,吾是誰……」

「吾亦不知,汝為何人,吾為何傷你……」

他的聲音好聽且富有磁性,淡然之中似夾着一抹憂鬱之意。

山無數。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

說的就是現在啊!應白棋來的路上就有些後悔了。雖然這地方的庭院啊花徑啥的佈置得確實不錯,但是太複雜了啊,而且一路上漂亮的小姐姐太多啦,根本沒腦子去記住路線,現在自己還跟着人往更深處走,萬一那什麼宗主真的只是普通地失憶自己不就自投羅網了么!

壯士去兮不復還,心懷如此覺悟,她來到了宗主面前,若抬頭定會有人發現其中莫名的閃爍。

何方神聖?答、答不上來……路上因為糾結沒敢問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不過能被放到這種狀態的宗主面前應該也算個高官吧,賭一把。

於是應白棋照着路上想好的那般悲情地嘆了口氣,抬手揮散旁人,「外面正需人手,你們都去幫忙吧。」這裏有俺。接着她回憶下平常看的小說,一般都選擇對暗號。

清嗓,開口,「宗主,床…床前明月光?」

眉毛抖一抖。

傅雨湘發現,自己到這裏之後察言觀色的能力上漲了不止一個檔次,比如她現在清晰的觀察到自己對面的人眉毛抖了抖,說不定她現在也和傅雨湘一樣慌。

看到她身旁的丫頭們如此聽話的退下,傅雨湘猜測此人應該也是引夢高官,不然她不會這麼直接的找上宗主,也不會用一個高位者的語氣去命令她身旁的丫頭們。傅雨湘這時心中卻有些猶豫她不知自己是否能相信眼前之人。

但當傅雨湘聽到「床前明月光」時徹底呆住了。這酷似暗號的話到底是詐還是…她也是……

不管了,賭一把。

「地上鞋兩雙!」

…從自己嘴裏親自說出這種暗號真的有夠奇妙誒。

噢買尬應白棋內心的小人在蹦跳在尖叫在唱明天會更好!她立刻綻開個大大的笑容,向對面伸出了手,「你好你好,看來是真的遇到同胞啦,我…還不知道這個身體主人叫什麼,不過我自個兒叫應白棋。」

雖然慶幸,但她也不知道確認對方身份之後該做什麼,暫時看上去應該沒什麼惡意,但終歸初次見面,只有一點難兄難弟情,報上名字感覺都有些顧慮,應該沒問題吧,就和在現代交朋友差不多。

想了半天,她開口,「對了……聽說你病剛好,行動起來沒什麼問題吧?聽說外面還在擠病患,事情真是多啊,要不咱們趁機溜走吧?」

是親人!!傅雨湘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她捧著應白棋的雙手兩眼淚汪汪的,就差把她抱起來親。在這種異世界找到和自己畫風相近腦迴路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同樣清奇的人真的太幸福了。「我叫傅雨湘。」她道,「身體原主應該是叫南妤的…不過不用管!」

知道這世界裏還有和自己同為穿越者的人存在時傅雨湘是大大的鬆了口氣,什麼關於身份立場還是其他亂七八糟的她都不管了,能和人結伴而行絕不形影單隻是她的人生準則…雖然簡單說就是慫。她以為自己冷靜些了其實還處於興奮期的時候頭頭是道的給應白棋分析:「我在這好像是宗主,一般攻擊力不強的門派或者宗門攻擊力也不強也就是說他們通常處於中立,所以我…也就是南妤的人緣應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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