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第385章

忽然被人丟進一池水中,不免被嗆了幾口憋的臉有些泛紅,雪發凌亂的披散在已經被人扯的有些鬆散的裳間,露出的黯淡膚色之上是人留下的刺目傷痕。

魔心池…?

青年眼中似乎露出些許迷惑之色,大概方才得一系列真讓他的腦子有些鈍了,意識尚未清明便覺著有什麼正順着流入,如蟻噬骨,是難言之苦,他試圖蜷起身子,水仍舊是順着間隙流入,包裹着,在那百蟻過境的怪異之感過後,溫符霖似乎感覺自己好受了一些,當年為人所傷之處多年難解早已成了頑固難除的病結,倒是在這泉水之中一一化開。

風攜帶青草清香味懶懶吹過,她舒服地眯了眯眼,打算就此做個白日好夢。

她就快睡著了,連呼吸都變得輕輕淺淺的,額間傳來涼涼觸覺,她原以為是哪只小狐狸又調皮了,手掌覆上抵於眉間的手,那不是狐狸爪子的觸覺——

她摸到一隻骨節感分明的手掌,隨即是熟悉的輕佻語氣,輕飄飄入了她的耳,心下一沉,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爬起。

瞳孔中倒映出白子桑的面容,她眨眨眼,不敢置信般,捏了捏自己的臉。

——唔,好疼!

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索性使勁兒下的手,疼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慌忙用小手揉揉,聲音委委屈屈的。

「你你你你你你——!!!」

他怎麼這麼喜歡出來嚇人啊!!!

那些小狐狸全圍着他去了,她鼓起腮幫子,心裏已經暗暗把這些小狐狸罵了個遍,當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聽你的意思,是在吃花的醋?」

她歪歪頭,佯裝好奇地問他,邊說着邊湊近了白子桑,更是直接湊到他眼前,伸手揪住他衣襟,眉目彎彎的,眸光流轉,嘴角帶着愉悅的弧度。

「那要不,本姑娘采你一下?」

於是,她就真的沖着白子桑的側臉頰輕輕碰了一下。

半月已過,天意如此,不得不從。

偌大寢宮只剩晏溫一人,他不喜這場婚禮,自不喜有關這場婚禮任何佈置,就算是奉命過來更衣的婢女也被他冷麵遣散。枱子上的金冠如今看來是多麼的刺目,滿屋的紅色如一把利刀狠狠刺入心臟,他成親了,卻是和自己不愛的人。

這場成親雖不是倉促,但是卻是伴有目的性的。

門外鑼聲已響多聲,婢女也來催促好幾回,只能換上早已準備好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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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宮門,多人已候着。

束起銀髮的晏溫有着與平日不同的精神氣,但他眼中的淡漠疏離足以言明此刻心境。眾人卻當大殿下久日這般,就算高興亦不會表露出來皆賀盡了好話,心下愈加煩躁忍怒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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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聲震得耳鳴,腳步幾度虛浮,險些摔下出了洋相。

紅轎在廳外早已等久,婢女見晏溫一來便掀開紅帳布把新娘請了下來。按照規矩他是該上去講新娘牽下,心中有他人自然不願讓她牽着手,反而輕托住人的手腕不讓人摔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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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溫確信他沒有摸錯,手腕處的傷痕。

那是姜霧第一次挑逗晏溫被他所傷,曾經姜霧多次將這道傷痕在他面前炫耀,晏溫並沒有當回事。沒想到這一次居然當做認出心上人的特徵,面上陰霾驟然消失,也快速將手上位置一轉牢牢牽住她的手。

這一次,就當做我不認識你。

就讓我當你是我的未婚妻

當你是這神界未來的天後。

嫁與他人,這種稚子之語出於孟婆之口,意外的讓人憐愛。「你又同我置氣。」師清晝頗為無奈的戳了下懷中人的額角,他早該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面上不顯,心底卻儘是悸動。

「想是魔界中人,方才我已傳令黑白無常通緝此人,魔界有此大能,又怎會不生反骨。」周身屏障乍起,知是君綰所為,師清晝偏頭朝她一笑,並肩入了暗河。靈力成舟,兩人立於其上,不過一炷香的時辰,已是來到了魔界邊緣。師清晝出手破開冥河與魔界間的護障,踏入魔界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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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猩紅一片,四周俱是瀰漫的殺意,破雲槍早已持於手中,將君綰護在身後。「既是有失遠迎,閣下自當領罰。」身形未動,眼見萬縷黑煙襲來,師清晝將破雲槍拋出,靈力聚於槍柄,寒槍將黑煙破開一個口子,進而旋於師清晝身前,幽藍寒光大作,有飛沙走石之勢。「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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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卷將鋪天蓋地的黑煙盡數絞入,師清晝的靈力將魔氣吞併,風卷化刃,黑煙萬縷,則風刃萬柄,環於師清晝於君綰周身。「閣下的靈力卻是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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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魔出手之時,師清晝已感知其方位,任他移形換影也難逃,風刃附靈而動,向那魔的方位襲去。

玉鍾撞擊,沉重的聲響連三十三重天上的朱雀神殿都清晰可聞,菩提樹終年蒼翠碧綠的枝葉輕顫,常年閉鎖的私庫此刻大開,但見珠玉琳琅,奇珍異寶,列隊的仙娥進進出出仔細摘選。有雪花自扶疏翠葉間落在折玉發頂。仙娥來稟。

「殿下——今日預備贈與大殿下和朱雀公主的禮物已備好了。時辰不早,您也該去大殿了。」

大殿賓朋滿座,神界諸神此刻約莫齊聚,為賀大殿下與朱雀公主成婚。折玉少見的褪了白衣,青衣為他冷淡眉目間平添了幾分溫潤,廣袖擺開,暗綉祥雲紋與磅礴的大川河流交錯,在夜明珠晦朔的光芒下悄然展露全貌,素來披散肩頭的如墨青絲以玉冠束起,瘦削腕骨上照舊挽著檀木佛珠。他周身肅殺清冷收斂了幾分,秀麗雅緻的眉眼引得旁人竊竊私語。

縱然至神界逾兩萬年,折玉瞧諸神依舊是張張生面孔,獨上首的天尊與二位殿下,面目瞧來熟稔。身側仙娥低語。

「殿下,這位朱雀公主,是您的族妹。」

折玉低垂眼眸,鴉青羽睫遮掩水光瀲灧的鳳眼,未曾答話。他未出世時便由天尊帶回,父母親人尚且不識得,又怎會知曉什麼八竿子打不著的族妹。他按例攜禮上前,及至一對新人跟前,烏黑劍眉抑制不住的蹙起。朱雀族的公主,身上竟沒有半分朱雀的氣息,實在蹊蹺。

折玉躬身行禮,明澈嗓音隨唇翕動傾瀉而出。

「銜真真君折玉,恭賀大殿下與朱雀公主成婚,祝二位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他漫不經心的咬字,刻意加重了朱雀二字。他倒要看一看,這位「朱雀公主」,究竟是何方神聖。

金珠交付於掌中,只見其光華大盛,瑩潤如玉——不愧是五行珠之一的金靈珠。林驚鵲並不多語,只默默從腰上解下了一個鏤雕花鳥的鏨銀香薰球。她將子母扣一開,銀薰球分作兩半,露出同心機環連置的懸空香盂。將金珠放置其中,便扣好香薰球,重新掛在腰際。

她微微一笑,眼底映着萬里水色,煙雲浩渺,揚唇道:「我在雪崖等你。」話音未落,她便足見輕點,如白燕般衣尾飄然——飄然間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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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停歇後,雲霧分別,雪崖之上漸漸泛出兩三點星子。燈火憧憧下,只見萬樹香雪,伴風飄零,景緻頗為可觀。

在一片令人不忍踏足的素色之中,她的存在竟比這茫茫雪景還要清冽純粹,不似紅塵中人。

只見她一身雪白貂裘,手持一截開滿紅梅的枝椏,竟與這紅梅落雪的景緻融為一體,渾然天成。

聽見人聲,她自然而然的偏過頭來,露出半面容顏,眉眼淡淡,不見悲喜。

她與玉無塵漫步在盈盈白雪之上,四目相對間,卻是千言萬語哽在喉中。

她的髮絲與裙袖俱都輕柔拂動,沉吟許久,方才啟唇道:

「您要復活媧皇娘娘,不若將我獻祭吧。」

她一派雲淡風輕之色,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按長生大帝所言之法——唯此條路可行得通,偏她也是願的,那麼一切便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

不知為何總覺得身邊人身子微顫,扶住人的動作更加小心了一些。哪知她竟突然要摔下,情急之下顧不得什麼禮儀只將人攬入懷中,替她攏了攏有些滑落意思的蓋頭,這個時候若是被發現可不是什麼好事。

「當心些,可不要被發現了。」

「姜霧上仙。」

湊人耳畔輕聲這般說道,音量不大不小,正好夠兩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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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睹這一場面,皆認為不過二人之間的呢喃私語,起鬨聲更是一浪高過一浪。晏溫笑而不語,只是牽着新娘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大廳,必要時候替她微撩裙擺好助她跨過台階。

神界的天帝即是天,而他又是晏溫的父親,高堂和天地自然是在同一個方位,為了不讓禮節繁瑣便是拜了天帝,又相互對拜結束了拜堂之禮,本是該送回洞房面前一道頎長身影驟然擋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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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溫上下打量著人,記憶是有些模糊了。

猶記得少時見父神帶了一隻小傢伙回來,到底城隅才是他的親弟弟自然對這個突然來的小糰子並沒有過分關注,只是偶爾見了幾面,至於上一次同他見面是何時已經記不清了。晏溫與他的關係不咸不淡,更何況現在也傳着他與花神走得較近,本以為他這時候在陪着花神,沒想到居然是來參加成親儀式。

不過細細想來也是,折玉朱雀一族的戰神,朱雀公主成親,有天尊坐鎮,當要賞個面子來看看的。但聽他的語氣,當是發現這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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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步擋在姜霧面前亦回禮答謝。

「多謝真君的道賀,本殿替內子謝過真君。」

玉無塵與長生交換了聯繫方式后便一個人去了雪崖赴約。其實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長生大帝此人心思難測,與他合作始終讓玉無塵覺得不踏實。所以只好不讓他插手計劃,以免出現更大程度的危機。

「何時輪到你來替我做決定了!」玉無塵的口氣極度的不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說出這樣的話語,他本身只想寬慰林驚鵲,讓她莫要擔心。卻沒想到溫潤的心卻化作鋒利的言辭,逼得人生疼。

自成仙后,玉無塵的心就變得冰冷,再難生情。這與他的個人際遇有很大的關係。但林驚鵲卻是不同的存在,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同樣的眼神。或許就是這樣的眼神讓玉無塵把自己僅剩的溫柔都給了她。

「我並不是責怪與你。」深深吸氣,雪崖上的冰冷空氣漸漸平復著躁動不安的心。伸手為她拭去肩頭落雪,環上腰肢的雙臂用力將她攬入懷中,好似要將她揉入自己進自己的骨血,至此再無分彼此。

「我向來不喜將人命進行物化衡量,媧皇賜予我等生存的權利,就代表着每一個生命都是有其存在的意義。你所說的雖然是一條方法,但卻不是唯一的方法,亦不是最好的辦法。總之,此事並非已至絕地,你先不要多想。」

折玉低垂眼睫,修長手指微屈,交疊摩挲瘦削腕上的檀木佛珠,面上端的冷淡,殺意隱在沉如古井般平靜的眼眸深處。

晏溫不近女色的名聲在神界與他持平,如今分明偏袒這位新婦,二人此前抵是同他一般,未曾見過的,何故至此?

他與這位大殿下並不相熟,只隱隱記得這位當時年幼的殿下,在他尚是金紅絨羽的小雀雛時,拔過他幾根尾羽。後來兩人各承職責,一則鎮守南方,一則掌權神界,再無瓜葛。

折玉抬眸,毫不掩飾的審視目光遊走於旁側嫁衣新婦,真氣在掌間流連。他鮮有的猶豫了。朱雀不近人情的皮囊下,殺伐決斷的鐵骨,許是被花神笑靨如花燙出了一個窟窿。思忖良久,迂迴試探道:

「本君在朱雀族時,與殿下相交甚篤,多年未見,甚是思念,不知公主可還記得本君?從前公主,都是喚我一聲哥哥的。」

他終是軟了心腸,嗓音壓的極低,只容三人聽聞。他未破殼時便予天尊帶回,此事,神界除了他自己與上首那位,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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