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第333章

柳風華吃飽洗凈之後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老叔去世前的話語。

「少爺啊!老奴快不行了....以後的日子都要靠少爺自己去闖了。老奴再也無法侍衛左右了。」說完老人胸膛劇烈的起伏几下。

「福叔...」男孩剛開口便被老人開口大斷。

「少爺....老奴要將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訴少爺。少爺本命柳風華乃是柳族少夫人的第二個兒子。少爺出生便身無塵垢心若琉璃在修鍊上沒有任何阻礙。甚至是在柳族中不可能出現的金靈根。」

「金靈根不是最普通的靈根嗎?福叔這有啥可稀有的啊。」

福叔緩慢的揮了揮手隨後對着柳風華的眉心點了一下。一篇金靈根的修鍊方法與心得出現在了柳風華的腦海之中。

「這個便是柳族第一任家主留下的修鍊心得以及部分應用手段。少爺要好好的修鍊記住不到渡劫錢千萬不要去尋....」

正當柳風華躺在床上晃了晃頭坐了起來。看來我的騙術又過了時效了。果然騙自己還是有點難啊。不過每次都延長了一些時間也算是有所進步了。柳風華盤腿坐在床上又開始了對自己新一輪的謊言矇騙。使自己相信自己便是自己編造故事中的男子。

「至於那宗師榜第一的殺神江忘州最後是怎麼被另外八大宗師合力擊殺的......」少年人又喝了口杯中的春井,便又拿起醒目一放,啪!

「嘿,先給大傢伙兒賣個關子,明兒我從自家先生那裏聽來了,再給大家念叨!」姜於通只洋洋得意地笑着,眾人也見的今日的故事說完了,便各自離去,只剩下那幾個未及總角的小娃娃耷拉着口水,望着正準備從說書台上下來的說書小先生。

「大哥哥大哥哥!」那幾個孩童望着姜於通從台上走下,便立刻朝着他飛撲而去,姜於通見狀也不躲避,只蹲下身形張開雙手,任由他們撲到自己的懷中。

平日裏這幾個小傢伙可是對少年喜愛的很,而且姜於通也沒少吃他們送的糖葫蘆,幾人的關係有多好,這可是大家都見得的。

「大哥哥大哥哥,你說,以前的那些江湖俠客,跟我們如今的神仙相比,到底是哪個更強些?」一孩子只抬頭望着姜於通的臉龐,就連口水都流在了少年的衣衫之上。

小娃娃兒總是喜歡問著這些誰強誰弱,那誰誰誰跟誰誰誰打誰會贏這樣子的話。

這換了一般的說書先生,可就真答不上來,姜於通也不例外。

但他會化解這樣的問題啊。

少年也不嫌棄,任由口水流落,也只摸了摸娃娃的頭,笑意醉人:「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們都是驚動一時,強橫了不知道多少光陰的大風流啊,又怎麼需要比較呢對不對。」

孩童們似乎是聽不懂,但也沒說什麼,只彷彿知曉了一般,輕輕點頭。

然而,一個孩子一直都是比較大膽的,他只嘟嚷着小嘴,用着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我也好想成為那種神仙啊......但爹娘卻整天叫着我讀書,我可喜歡那些劍仙了。」

雖然聲小,但姜於通卻聽見了,他抬起了那孩童的臉蛋,溫聲道:「讀書也能修道,也能成劍仙啊,例如那手持名劍萬卷書的詩劍仙,不也是靠着讀書讀出了一代劍仙嘛。」

少年這樣安慰著,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這種憋屈的感覺,他比任何人都懂。

自己以前不也像他一樣么。

「終有一日,你也會成就一番大事業的。」姜於通只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頭。

時間已至正午時分,在一旁喝茶聽曲兒的宋子義也走了過來打算帶着姜於通一同回到小竹樓之中。

二人坐上馬車之後,相對無言。

良久,年輕先生便看出了少年的端倪,只溫笑道:「後悔了?」

少年置若罔聞。

年輕先生也只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扭頭望向窗外。

少年微微搖了搖頭。

之後又似乎是想到了一些東西,又再次搖了搖頭。

「每一條道路都會後悔,我們難得的,是在這條道路之苦內,仍能甘之如飴。」

年輕先生聽聞,也是讚賞地笑了。

這也是宋子義打算教與他的心性。

尹青為女孩再度顯示劍法,內門基礎劍法「斷光」共九招,他動作行雲流水宛若游龍驚鳳,招招勁風掃葉勢如破竹,彷彿將晌午傾斜而下的日光一劍斬斷。

葉翎兒拍手叫好,接着提醒了人別為了練劍忽視了一日三餐,貪玩的性子使她僅僅是過來晃了圈,很快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尹青目送她離開,坐回青石上卻是一陣若有所思,他感覺體內靈氣充沛,隱隱有晉陞的跡象,卻似乎缺少那麼一個契機。

進城已逾半月,其間街頭巷尾閑逛聞得見得不少趣事,算是得解心頭煩悶。城東頭的肉三鮮包子,城西頭的小攤餛沌,今兒來了個雜耍班子,碟子頂得極好,明兒見了個臉生的說書先生,一把醒木,高談江湖,闊論古今。真真切切,是好不熱鬧的小城,好不生動的市井。

她過去只懂得帶兵打仗,穿的是紅披鎧甲,見的是邊塞黃沙,聽的是異邦胡哨,學的是陣眼槍法。一騎黑鬃硬闖敵方陣營,一桿長槍直挑敵將首級。除了戰死,她都沒想過別的結局。

所謂江湖修道,在從屍堆里爬出來之前,駱眠一隻一知半解,不予置評。

如今身處其中也算一方遊俠,她自然是想既來之則安之的,至於安不安得住,倒是后話了。

天邊剛泛白駱眠一便起身了,她睡眠一向極淺,輕微的動靜就能將她驚醒。近幾日多夢少眠,午夜半夢半醒間總有過往風沙城牆一晃而過,意識聚攏前的最後一幕,總是旌旗破敗倒下被鐵騎踐踏的樣子。

簡單梳洗下樓,店家起得更早些,剛好能吃上一碗陽春麵。住了半月,店家小娘子早熟了她一貫的口味,二錢香油三勺醋,清湯鮮亮不燙口最好。

住了半月的客棧後身有塊不大不小的四方空地,稀稀疏疏種了幾株沒名小樹,隨天兒漸漸暖起來,竟冒出了幾個骨朵兒,一夜雨疏風驟沒把它吹散,倒抽出了幾片鮮亮的花瓣。

身上值點錢的東西悉數典當,數其中那枚玉扳指最為爭氣,換了不少銀兩。貼身只剩一身行頭一桿槍,她如今可謂是實打實的身無長物了。

長槍如今當中拆分成兩截被幾條破布包的嚴嚴實實,形狀看起來像把歪門邪道的破劍。

駱眠一吃完便徑直往四方空地去了,昨夜雨過,卷落一地殘紅。她未作遲疑,一把扯掉破布扔在台階上,握住兩截半槍鐵紋最密集處用力旋合,霎時一桿通身玄鐵一人多高的古矛槍狠戾地橫在身側,連接處嚴絲合縫渾然一體。

起勢,作態,倏爾突刺揮劈,槍勢霸道暴虐,殘影不斷。她過去就是憑得一手好槍,將無數匪首盡數斬於馬下。

長槍有魂,她相信。

踏步飛身,槍雖重卻不顯笨拙,烏金的槍柄順勢脫手飛速旋轉連帶着槍尖也轉成一點冷芒向前突刺而去,所及之處殘枝落葉,而她握槍而退劈風橫槍身側,不覺已經練了幾個時辰。

「兩個時辰了,打早就聽得後院窸窣錚錚,客就算不累,也來喝口水吧?」店家捧著粗瓷茶碗站在檐下笑意盈盈。

駱眠一早收了長槍折回兩截,悉心用破布包好,低低應一聲多謝,接過茶碗一飲而盡。

店家雖是年輕卻有滿腹才華,可憐女兒身局促困於方圓客棧,見駱眠一俠客負劍,意氣風發,心生馳往,二人倒是甚為投緣。

「客,使槍?」店家語氣小心試探。

「如您所見。」許是收得遲了,與其百般遮掩不如交代了。

「甚是少見,開這客棧許久,我所見的遊俠來來往往,多佩劍。」

「遊俠本就四海為家,多方歷練,是槍是劍又何妨。」駱眠一將空碗放在台階上。

「長槍有魂,於我,更勝於劍。」

學醫,最最基礎的,便是理論知識,如果連這點兒功夫都不願下的話,那也沒必要繼續學下去了。

仙谷藏書閣三層,便是學醫之人的天(di)堂(yu)。若是有有心人留心觀察,便能在三層的一隅看見那仙谷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少主,時千歌。

她一手捧著一本藥學巨著,另一手在一堆藥材中穿梭著。再仔細一看,藥材堆得滿滿當當,剪子鑷子研缽葯杵秤……這些東西一個不少,簡直比藥房裏還全。

她仔細地調整著葯的分量,一一確認著,生怕出了一點兒差錯。額頭冒出點點汗珠,嘴唇微抿,雙目凝神,最終調出一份看起來還不錯的葯。

「小千歌啊,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在書閣幹這種事情,你要書可以直接借走,但是真的別再把草藥和工具帶上來了。你下次再這樣,我就把你趕出去了啊。」

書長老就是這書閣的主人,他強忍着想動手打人的心情,在那佈滿皺紋的蒼老面孔上擠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嗯,書爺爺再見。」

並沒有理會書長老的警告,千歌徑直離開了藏書閣,向後殿走去。

「千歌,怎麼了?」

「姐姐,這是我挑的預防風寒的葯,你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了,要小心點兒。」

「嗯……」

接過藥包,谷主姐姐無奈地笑了。

自己身體再怎麼弱,但好歹是修鍊之人,怎麼可能染上風寒呢。至於這葯……不是她不相信千歌的水平,而是她不相信初學者的水平,回頭扔給葯長老看看吧……

岑清眠自從當上掌門以來便忙了許多。

上任掌門幾月前因意外去世,死前在多人見證下說要傳位給他,因為掌門關門弟子唯他一人,他便趕鴨子上架地做到了這個位置上。

只是這個位置着實不好坐。

他首先得處理師尊後事,雖然大部分閑雜事情長老們都幫他解決了,但是那些個繁瑣流程依然讓他頭暈腦脹,更不用說他們幫派傳統是要師尊去世后在靈前長跪三日——即使大家看在他年紀小的份上只讓他跪一日,那也不甚好受。

其次是幫內的一些瑣碎事。

有些人早有反心,長老們只能幫他擋下一部分來,當人也有想看看他本事讓他歷練一番的意思。他最煩的就是這些勞什子的打鬥,幾乎全都擺擺手讓余鴞幫忙解決,自己偶爾出手扔幾個自製小型炸*葯玩玩,但大多數時候是打不中的——他不太願意殺人。最終還是將那些殺傷力大的「玩具」全部交給余鴞,自己到後山尋清凈去了。

還有一些或巴結或交好的幫派送過來的賀禮,他也一一回禮,至於交情不錯的,便也領着二三侍從親自登門拜訪過了。

他師父是在數九寒天去世的,等他處理完大大小小的事務,能夠緩一緩歇口氣時,已經立秋了。

岑清眠盤腿坐在後山上,把玩著偷偷溜下山時在拍賣行帶回來的精巧小玩具。那東西只有巴掌大,圓不溜秋的一個小球,據說是凌山派前任掌門最喜歡的香囊。岑清眠聽到這介紹時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師父平生最討厭人擦香抹粉,連他有時身上不小心蹭到了味道重的花粉都要被訓斥一番,哪來的心愛香囊。

不過這香囊倒是造得精巧,盛香灰在上即使在地上翻滾或是上下拋動也不會漏出一絲,倒是像師父手筆,估計是早年送給哪個姑娘的定情信物,結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真慘啊。

臨溪村,古有文士名家擇溪流觴,得名於此。本該是屋舍儼然民風淳樸之地,卻因前陣出了懸案引得怪談紛紜,村民大多悉數收拾細軟舍家而逃,唯有幾個膽大不信邪的獨留此地。

天色漸晚,荒僻小道有山風吹出嗚咽低訴,艷紅似楓的紅衣與這頹然場景截然相反,地上落葉陣陣被馬蹄踩的清脆作響。少年仰面倚馬而躺,瞧著那片雲不遮的天上稀疏星點。

終是近了村前,長繩掛連的一串紙破肚爛的燈籠映入眼帘,垂了些蛛絲隨風撩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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