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269章

向來不關心身邊與自己無關緊要之事的獨孤嵐對此事也是略有耳聞。先前獸潮動靜不小,提到獸潮最先能夠想到的便是青霖帝國。

青霖,國力善戰,同時因不少魂獸棲息於此,故而有着「魂獸聚集地」之稱。別說每年,每天就會有不少即將晉級的魂師前往那裏尋找合適的魂獸進行獵環。難道是人類頻繁獵環的行為激怒了魂獸不成?獸潮是能夠給予國家帶來巨大損傷的存在,據說落冕歷451年的獸潮之戰,連封號斗羅都有數位在那場戰鬥中損傷隕落。魂獸為何能夠做到如此成群結隊的對人類發起進攻,有魂力在身的優秀魂師聯手也難以抵擋,唯獨毫無魂力的平民百姓卻最是最手無縛雞之力的,面對獸潮他們只有等死。

羅珒提到此事,莫非此次獸潮會影響到長水?他是怎麼知道的?事前總有一定徵兆,他就像預言家似的一語破天機。但這樣的預示真的能夠給身邊人帶來倖免於難嗎?

她的眸光不帶半點起伏,泠漠而堅硬的五官華美而又單板,骨子裏透出的一股子寒勁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彷彿獸潮就在她眼前一般,耳聞無懼,親臨難敵甚至毫無生還的可能性。

青霖帝國與黯雲樓有着親密的合作關係,瓏珍谷與黯雲樓也是關係匪淺,目前只能夠盲猜到或許是要和瓏珍谷掛上關係了。到時如何,誰也不知,誰也不曉,除非羅珒能夠吐出更多的有利信息。如此便能夠更好的斷定面前少年與谷內高層的關係,畢竟尋常弟子對這樣的事情即使有着長老殊寵怕也是不知一二的。這羅珒到底是誰?獸潮的結果又是如何,雖與青霖關係更大,但心中任不免有些后怕此次獸潮會直接與長水糾纏上。

有些事情獨孤嵐都想自己上前親自詢問,不過多半都是對方不答,或是以虛言告知。對方掩藏一定有着自己的秘密,若是讓他人知曉此事便不能被稱為秘密了。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也許對自己只有百害而無一利的結果。頭腦風暴結束,一番沉重的思緒過後她輕嘆一口氣,女子一絲不苟的臉上掠過一絲不經意的苦笑,似於自嘲又似於輕蔑。

閒遊宮內,鳥雀和鳴,風林猶靜。途過一座石橋,忽的一池清潭平起漣漪,想是又有弟子意欲提升修為,對着捲軸枯坐,苦思冥想了。

細細一覺,似是莫忘安的氣息。

一時秀眉微蹙。提升時如此衝撞,一意求成,不懂得些技巧法門,許是要走不少彎路。轉念一想,便朝那林間走去。闔眸丹田運氣,以神識探觸弟子之識,和緩堅實,平穩住他的氣息。忘安平日是個機靈孩子,將他面前捲軸系數收起,素手搭於其肩,渡氣運識,將其缺漏法門一一授之。朱唇輕啟,於一旁提醒道:

「力著丹田,切莫急進。」

「你的神識過於猛烈,將注意力放緩,擯棄繁雜思緒。順其自然,讓靈力順着你的氣息流淌。」

「忘安,近日須得多加靜心。」

於亭廊冰燭旁,精神力早就揮手即可控之,隨心所欲翻閱追憶卷,越發沉迷起。平日指點迷津時於他人言靜心,自己倒仗着天人合一不顧識海,任由此因為精神力一團糟。

反正…也不會毀。

偶捕捉回輕踏古石橋聲,判斷來人後卻不予理會,見她合上捲軸也不覺驚奇,閉眼汲取所缺法門,理清混亂不堪的識海之景。

「靜心,宮主,弟子於數日前也終尋得,斬斷那血脈因果線,我曾欠因還之,便是真真踏上絕情道,可這最後一程,偏是情緒最複雜最難撇開之步。」

「過往皆如紙上書,再入心入骨,我便萬死也承受不起。」

理清聽着那道,都未辯駁此,控制魂力與精神巧妙融洽混合,注意力不再聚集與捲軸內容之上,放緩所想。

唯獨是聽到那句情緒起了絲絲波動,理的不多時開口。他隨着這人踏上絕情道已有五年,指點下斬斷不少塵緣,紙上書也再不懷念,可……

這最後一步,過了就是一帆風順道路昌明,未踏過,儘是萬劫不復。

蘇芮安望向女子飄逸的發,望着她剔透的眼眸,從中看見面色凝重的自己,倏然笑了,嘴角輕輕揚起,心頭籠罩的迷霧似被這太陰山巔的清風微微吹散開去。

她手中的塤吶,樂音該是溫柔的,如潺潺流水,對萬事萬物存一顆包容之心。激進也好,焦慮也罷,是配不上父親留給她的這份珍寶的。

拱手屈身朝這世上自己最尊敬的人虔誠一拜,鼻頭微酸。她的師父還是初識的師父,溫和地為她指點方向,耐心地等候着自己追逐,十多年來從未變過。她那被近況攪作一團漿糊的心湖,在悠長簫聲中恢復平靜。

抬腕輕柔撫上塤孔,微斂心神,專註感知簫聲的節奏起伏,伺機由一個短暫的停頓合音。時嬌媚若蝶花翩躚,時激蕩若蛟龍相嬉。起初生澀,之後順遂,難得的喜悅。

曲終。她緊鎖的眉頭終於舒展開,笑吟吟看向女子頷首:

「得以成為您的弟子,是芮安此生之大幸。」

而後雙膝跪地,額頭抵地施大禮柔聲道

「出世避世,弟子間爭論不休。芮安愚鈍,分辨不清兩條路的是非功過,望師父為弟子指條明路。」

「若避世,芮安當謹記宮訓,嚴格約束同門;若入世,芮安也無懼於身先士卒,作同門之表率。」

「芮安目光短淺,畢生所願乃為宮闕分憂,為……師父分憂。」

言罷憶及自己出身,眼裏的光微暗,終歸於平靜。九天宮闕,才是現在的她的歸宿。

庭光入谷已有一些時日了,谷內弟子見她生的粉雕玉琢,又討人喜歡,便常愛帶她四處遊玩。這日採藥的途中,便帶上庭光去植物海中,安撫著庭光讓她在原地等著,自己采完葯就回來。庭光乖巧點頭應了,坐在原地已等了很長時間了。這時忽聞背後傳來聲音,庭光起身拍拍身後袍子的塵土,轉過身去看身後來人,瞧著不似是谷中弟子,又不像來求醫的患者,心下多了些疑惑。

非谷中弟子,又來尋藏書樓,約莫是有甚緊急的事兒,但不知為何不走正路,許是不通地形,亂入了此處。

藏書樓,庭光曾被師姐帶着去過,自然也是知道位置的。手上打着手語,也不知對方能不能看懂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和我來吧。

她垂了垂眸子,看了看四周,也並無沙土和樹枝可以用來寫字,只能在心裏祈禱他能夠看懂手語,這樣才不會耽誤了大事。至於帶她來的師姐……她思慮片刻,因着武魂的緣故,師姐們也教過她如何留下精神印記,索性權當作練習罷。她闔上眼,調動精神力在這兒留了個印記,避免師姐找不到她慌神。

再度睜開眼,朝他抿唇笑笑,彎腰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以示他跟她過來。

如若他再看不懂,她便無能為力,只能扯着他的衣袖,讓他同她一塊等待師姐回來了。

「是獸潮。」

好容易順過了氣,他將所有信息碎片凝練成短短的三個字,一呼一吸都墜著千斤,殘留的血液將嘴唇染得殷紅,吐出的每個字都有敲骨擊髓重量。用早染了血污的袖子抹去殘血,緩緩將手掌支上人的肩,他其實在滿天的烏雲中嗅到了硝煙的味道,但他不打算讓旁人瞧見戰爭的影子。

湛藍從眼中褪去,黯淡的色澤蒙昧了那片小星空,點過燈盞確認時間相關未有改變,面色又白一分垂著眸悄悄將鎮定與淡然撿回,再站起無半點失態之色,摘下冰涼的銀飾,牽着他跑上來的師妹走了下去帶至厙將軍身側,有人為他將那燭龍紋的披風重新系好,腰側的黑流蘇晃着,徑直邁向黯雲樓一眾。眸裏帶霜眉間含威,褪下那一身祭司服他又是這一門之主,動靜都需鎮下莽荒古獸,披戴山巔的雲流。

「諸位可曾聽到了這結果?」

一經提點,那陶塤在女子的手中奏出的樂聲有了變化,起起落落,塤聲、蕭聲,外表本是品性固實之物,內里中空卻滿溢地注入了奏者之情,悠揚空邃,只覺餘音繞梁,餘韻未散。頓時心情大好,眼前弟子才奏畢,一席話兒便直直說了出來。

一手培養的關門弟子,這等氣志果然不辜我望。入了琉璃宮,這台階可不是好走的。我瞧中這姑娘品性柔韌,天賦頗佳,故收了做徒弟。蘇芮安受着師兄弟照顧,雖略有些嬌氣,但關門二字難扛,修習無法懈怠。功課極佳,也有股子衝勁,近年江湖勢必動蕩,我派需得這樣一輩有志氣的弟子。

思念及此,不免猶是一喜,唇角微微一笑。

「能有此言,為師甚是欣慰。」

抬眼見這夜晚清寒,風兒甚是涼洌,再看芮安一身薄衣,纖纖細骨一枝,陶塤冰涼,那玉指想是也被帶去了暖意。

「你身子骨太過柔弱,這些日子練功不可太過急躁,須得多加靜坐調養。」

「夜已深了,趁早歇息罷。」

忽然,在問候到了剛那位的祖宗時,楊天監的感知中,出現了一個極不和諧的音符,準確的說,是出現了一個人。

小秦!?他他他他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他全聽見了吧!?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楊天監驚慌之中,心中浮現出的種種對策如電光火石般碰撞,但是對於當前,他在短短一剎那間就有了決斷:

「你這個落冕的得志小人,夜香妖怪的兄弟親友,算哪門子的教師,勇氣還尚且不如要上蒸籠的螃蟹,至少人家懂得不拿屁股看人!人家練功排垢,你吸進腦子裏…」

——暫時先維持現狀,裝作對小秦的到來一無所知,之後再行打算!

「你這汧淮青樓里出來的野子兒,永遠別想讓小爺我屈服於你,我對你,和你可笑的,撿來的六個魂環毫無畏懼,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要與你不知姓甚名誰的娘親,戰個天翻地覆!」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嘴上依舊大罵連連,但楊天監心中,卻正默默盤算著二者的距離。

「你這江鄴城郊的雜役,千翎白鶴宗的奴工,南閩森林裏的人販子,上原X老母羊的,九天宮闕上暴露元陽的,古疆山裏的野豬,秀舞坊的**,太**上的陰(數據刪除)——跨三大帝國的痴兒,哥哥面前的**……」

馬上就能看到我了…繼續罵,然後平心靜氣,別被他看出情緒波動,準備開啟眉心,請出異象……

「因此聽好了!你這**,我,上原楊氏之後,楊天監,向你正式宣告:你連我……」

就是現在!楊天監高揚古幡,打開眉心竅穴,周身忽有無名風起,身旁植物枝葉片片枯萎,化成蒙蒙灰暗水汽,在他面前凝成了一個同樣的『自己』——

隨後,他神色一斂,揮起跳躍着紅光的『太一』,沉重往下,將那暗色的人影砸了個粉碎。

「每天必修課,除心魔,讓秦公子見笑了。」楊天監回過頭來,神情自若地說道。

口裏還遺留半塊糕點,充斥甜膩的味道,心下正猜測著羅師兄此行的真正目的,聞聽人話語筷子都掉在了地上,緊忙把糕點咽下,面上淡漠似水耳根早已羞紅,約莫是失禮惱的,心裏早翻起驚濤駭浪。

獸潮可不是件小事兒。自大陸歷史來看,史書上寥寥幾筆便勾勒出獸潮來襲時的慘烈局面,真正來臨時比史書還更駭人。也聽義父念叨過獸潮的事兒,還是在入谷之前,幼時便盼著千萬別在自己還沒準備好的時候獸潮來襲,手心裏汗珠密集,心裏七上八下卻並無一分為她自己。

還不如不好奇羅師兄帶來的是什麼消息,最好沒有這消息,這消息簡直糟糕透了。

心下除卻驚駭,又不免冒出一個又一個的問號來。她鎮了鎮心神,目光冷凝些許,復回平淡無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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