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高二年級紀事〔中〕（9）

山道彎彎夜漆黑

在日落西山之後，一起返回學校去的幾十個同學，每人肩上都挑着五、六十斤重的，且又是剛剛才出窯的木炭，大家排成了長長的一列隊伍，頓時之間，立即踏上起程的歸途，趁著天空中還有點光亮的時候，就準備挑木炭回去。

也許，是因為才剛剛吃完了晚飯的緣故，個個精神抖擻，步伐輕快，談笑風生。不一會兒，隊伍便走出到了雙鳳墟頭。

當年的挑炭回去的情景，就正如，37班寧鍾日同學在《高中入學五十周年聚會致辭》當中，所講述的一樣：

「……我們曾到雙鳳大田的聖女峰挖窯洞、伐木燒炭，那挑炭的隊伍在彎彎曲曲，崎嶇不平的羊腸小道上，你追我趕，歡聲笑語。就像一條活躍的長龍在慢慢地向前蠕動……」

你可要知道，此時的夜幕，已經正在悄悄地降臨了。

也許，正是因為到了農曆二十五、六以後的夜晚，在那廣漠的天空，正是繁星點點，但是，卻是一點兒月色也沒有。除了只能免強地看到在前面的三、四個同學之外，其餘便就不能夠再看到更遠一點的景物了。簡直就是到了漆黑一團的地步。

而此時的這些路段，就是在白天也都一樣地難以行走。更何況，這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的夜晚。同時，正在我們的肩膀上，還在挑着幾十斤重的木炭哩。

頓時之間，此時發現正走在我前面的，正是我們班上柳延雄同學。只聽到他正在和他前面的龐德南同學，一邊走，一邊在說話。

「照看今晚可能真的再也沒有月亮了。如果要是還有的話，恐怕也得要到天將亮的時候才能夠看到了……」

突然之間，龐德南同學似乎有點擔心似地說了一句。

「你可要知道，由於路上到處都是高低不平，且又光着腳，剛才我差點就拌了一跤。後來，我便看準你剛剛走過的地方走，才沒有再發生拌倒的現象。」

此時，柳延雄同學似乎有意地在把他走夜路的經驗，全都說了出來。於是，我在一旁用眼睛看了前後幾個同學一眼，瞬息之間，便發現他們聽到了柳延雄同學的話之後，都照樣地學走，果然見效。

晚上走路，天氣涼爽，又沒日晒，速度頗快。不覺之間，便已經到了那天到來的時候，有一間粥棚店的那個山崗上。

只見走在前面的同學，已經有意地停了下來進行休息。此時，大概己經是臨近午夜的時候。

在剛剛一停下之後，有些同學便不想再往前走了。說句實在的話，我也實在是大睏乏了，只要一合上眼睛，便會立即睡着。

頓時之間，這時突然有個同學正在大聲地對大家說了一句：

「注意呀，同學們！大家千萬不能夠躺下啊，要立即走路。不然一躺下，就會睡着的……」

我當時一聽到說話的聲調，正是龍潭一帶的口音。便馬上就聽出，這正是36班的張九儒同學，他正在告誡同學們，走夜路的時候，應該要特別注意的問題。

此時，我一邊在走；一邊還要顧著肩上正在挑着的那些木炭，可是眼睛有點好像不大聽從指揮了一樣。瞬息之間，我實在是睏倦得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了。於是，便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昏昏沉沉地像睡著了一樣。

但是，雙腿還是在照樣地走着，肩上所正在挑着的木炭，也還會一樣地照以往那樣進行換肩。在有的時候，甚至還迷迷糊糊地，似乎在聽見同學們正在吱吱喳喳地講話……

這可真怪，難道是在睡覺了嗎？怎麼會一邊正在走路；一邊又能夠入睡的呢？

後來，我從一本醫學的科學雜誌當中才知道，原來人的大腦，是可以一部分進入休眠，另一部分還可以指揮其餘身體的器官，去進行工作的。我就是這樣，便在不知不覺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突然之間，似乎在聽見同學們正在說話：

「快到浪平了，快到浪平了……」

頓時之間，我像在睡夢當中被驚醒一樣，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四周還是黑蒙蒙的一片。只是看見在天空當中，升起了一輪峨眉月。此時，大約已是四更天了。剛才在走路的時候，真的是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

經過了這段短暫時間的「睡眠休息」，我反倒覺得真的特別有精神多了。此時，那走起路來的腳步，也變得輕鬆和快捷。不再像昨天晚上那樣，昏昏沉沉，真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真夠神奇啊，連走路也都能入睡！

正是：

山道彎彎夜漆黑，迷迷糊糊似入眠；

夢中驚醒睜眼看，夜空升起峨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