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賤人曲

嘶……

在場的賓客心中一驚，這小子，也太囂張了。

楊修臉色一沉，道：「小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地方擺放，要不你將那鋼琴移開吧，太礙眼了。」林燁道。

楊修心中一氣，倘若不是為了保持風度，他早就破口大罵了。

只聽他冷笑道：「看你的意思，你對你自己的琴藝十分自信？」

「我都會一點。」林燁淡淡道：「還有，剛才你彈得太差了，我雖然技藝平平，但比起你還是要好上一些，要不我給你示範一遍吧。」

「去你嗎的！」楊修忍不住了，冷冷道：「林燁，你那個下田的手，能彈奏出什麼東西來？這些高雅的東西，是你能夠玷污的嗎？！」

林燁搖了搖頭，先將古箏放到了鋼琴上面，然後坐在了鋼琴前，緊接着緩緩伸出手來，放在了琴鍵上。

當看到他這個舉動，眾人眼睛一亮，因為他們注意到了林燁的手！晶瑩剔透，細長纖美，宛若雕琢的水晶玉石！這，哪是下田的手？

錚……

而這個時候，林燁已經開始彈奏了，第一個音階開始，然後似潮水一般朝着大廳中匯聚而來，瘋狂的音符帶着激昂高亢的律動，一下子就抓住了眾人的耳朵。

不知不覺，大廳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如痴如醉。

一曲完畢，四周安靜之極，只是他們看向林燁的眼神中，都充滿了震驚！而在場，並非不是沒有識貨之人，只見一個中年人站了出來，帶着顫抖的聲音說道：「這是李斯特超級練習曲《馬捷帕》，這首曲子難度極大，從剛開始濃厚的氣氛，後期的輝煌的雙音富有幾句的表現力，也被譽為『輝煌的雙音練習曲』！」

說話之人，叫做李默，是江城音樂協會的會長！

雖然在場懂得鋼琴樂曲的人不多，但李默卻是權威！連他都這樣說了，可見剛才林燁那一番彈奏有多麼誇張，連他都被震撼了！

而剛才，面對楊修的彈奏，他也僅僅只是露出了一點欣賞的笑容而已！

李默卻沒理眾人，而是盯着林燁，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寶一樣，道：「林少，你好好發展，絕對可以成為一個鋼琴大家，不，你現在已經是大師級了！我想問一下，你如此年輕，到底練琴多久了？」

「不久，練了兩天。」林燁聳了聳肩，道：「不過我對鋼琴沒什麼興趣。」

「林少？他哪還是什麼少爺？還有，吹牛不打草稿！兩天，你唬誰呢？」楊修咬牙切齒，他剛才說了自己苦練了兩個月才達到了專家級，而現在大師級的林燁居然只用了兩天？

不僅他不相信，其他人也同樣是一臉鄙視，林燁這吹牛真是吹大了。大師級的演奏家，怎麼可能兩天就能練出來的？

林燁見眾人不相信，他也不去解釋，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他可是神帝，前世的他，本就喜歡音律，而如今彈奏這些對他而言，太簡單了。

「這首曲子，不是送給江大小姐的，是專門彈奏給楊修公子聽的。」林燁揚了揚眉，淡淡道。

眾人倒吸一口氣，這小子，狂得沒邊了。

林燁哪裏不知道眾人的想法，不過他絲毫不在乎，而是將古箏一把就放到了琴板上，然後閉上眼睛了眼睛，將手指輕觸在琴弦。

他並沒有立即就開始彈奏，似乎正在醞釀情緒，兩秒鐘之後古琴上邊奏出了第一個音……鐺！

像是金戈相碰的聲音，刺人耳膜。

眾人眉頭一皺，原本對於林燁這個棄少有點期待，但看樣子，還不如鋼琴呢。

只是很快，他們就改變了念頭。

因為林燁手指飛快跳動，一幅充滿肅殺之氣的畫面就浮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荒漠，狼煙，金戈，鐵馬……

滾滾而來煙塵，連綿不息的吶喊，鮮血淋淋的屍骨，無數火光中的猙獰面龐……隨着林燁的律動，一幅震撼的黃土沙場景象就緩緩鋪開。如果說剛才楊修的鋼琴曲只是讓引人入勝的話，那現在林燁這個古韻，就是讓人身臨其境，每個人都被代入進去，好像成為了那個畫面里的士兵，畫面里的一員！

殘酷，血腥！

而後，音律一轉，田園風光的景色似畫卷般徐徐盛開，解甲歸田，舉鄉歡慶。但此時壯士遲暮，父母不在，跪在妻子的床榻之前，六歲的小兒騎着木馬，眼神已變得陌生……

一曲不長，也就六七分鐘。

但帶着眾人的靈魂衝擊，卻像是需要經過了好幾個世界般漫長才能徹底回味！

「殿堂級，靈魂級的演奏者！」這個時候，李默忽然跪了下來，熱淚盈眶！

古韻之音，能讓人愉悅，也能發人深省！

隨着李默這句話，四周在經過了一陣沉默之後很快就響起了如雷貫耳的掌聲，經久不息！不管他們是什麼身份，但至少在這一刻，他們每個人都很真誠，看向林燁的眼神里，都充滿了敬佩和感激！！

這一次心靈洗禮，讓他們宛若經歷了一場靈魂旅行！

而在掌聲中，楊修的臉色越發的陰冷，他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冷冷道：「走了。」

「怎麼了，父親？」楊修一慌。

「還不嫌丟人？」

中年人冷冷道。

這一曲還未結束，中年人就撒手走去了客廳。而楊修臉色變幻之後，也只能一咬牙跟了出去。

不知不覺，眾人被林燁的琴聲牽引，無數人竟滾滾熱淚而下。

是啊，在場中，有多少是外地而來，靠着白手起家，經過了多少陰謀算計才走到了這一步，只是在這夢中，那魂牽夢縈的田園風光卻不在，只有後面的殘酷破碎的景象，狠狠地撞擊着他們的心靈。

古箏之音，像是洗滌他們心靈的細雨，讓他們在感受了一番掙扎痛苦之後，宛若在瞬間體會了人生的百態……

但很快，林燁的琴音一轉，聲音也朗朗響起，「剛才的，是我練手之作，下面才是我送給江靈兒江小姐的！」

說話間，琴聲忽然從柔情變得凌厲。

眾人的腦海中，忽然發現出一個畫面來，那個等候的女人，忽然成了一個惡婦，不僅勾結惡霸對從戎歸來的丈夫陷害，還將其謀殺！

怎麼會？

就連李默，都是臉色一變！

這個轉變，實在太陡了！關鍵是，林燁居然還依然遊刃有餘！

琴音中的那個惡婦，讓眾人感同身受，咬牙切齒，而後，林燁收音，一把砸碎了古箏。

「這一首『賤人曲』，送給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