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老司機

透過車窗，絡腮鬍看見外面只有幾隻中槍的狼躺在地上，除此之外，其他狼都不見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兩個馬仔也不見了。

絡腮鬍推開車門，端著長槍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痴痴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很明顯，狼群把他兩個馬仔給拖走了。

被狼群拖走那肯定是必死無疑了，一想到自己的手下慘死狼口，絡腮鬍氣得朝地上幾隻沒死透的惡狼又開了幾槍。

何少坤倒坐在牧馬人車內，同時又被安全氣囊卡著，十分之難受。他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知道絡腮鬍此時正傷心難耐。

何少坤卡在車內非常痛苦，但又掙脫不出來。這個時候絡腮鬍正傷心着，又不好開口讓他來救自己。更何況人家本來就是來追殺自己的，要是開口說話惹怒了他，難保不會被他一把火燒死，跟他的馬仔一起陪葬。

過了許久，何少坤的牧馬人越野車的車門被拉開了，隨後卡住他的安全氣囊也被刺破。

解除束縛后的何少坤緩緩從翻轉的汽車內爬了出來，長時間的束縛讓他全身麻痹，身體不受控制。他索性呈大字狀癱睡在雪地上，讓全身的血液自由流動。

「剛才你是聽到狼群的腳步聲，還是真的感應到狼群在靠近？」絡腮鬍踢了他一腳問道。

何少坤頭也不抬地回答道：「狼走路有聲音嗎？再說了，就算我能聽見，我能分辨得出具體有十八隻？」

絡腮鬍點了點頭，算是認同。隨後，他又說道：「我常聽人說，能被神明附身之人，一定是靈體之身，智慧超長之人，能知曉過去，能看到未來。」

「是的，此地常有猛獸出沒，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緊離開為妙。」

何少坤不想跟他廢話，只想快點離開。絡腮鬍對他的態度也好轉了許多，不再敵視他，甚至把他當成朋友一般。

兩人駕車離開了此地，往伯力城的方向駛去。安靜的車廂內，兩人都看着前方的路，默不作聲。

最終還是絡腮鬍打破了沉默：「我叫思迪諾夫巴拉斯木勞斯基，是羅斯國思迪家族的族長。」

何少坤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自我介紹。既然人家都自我介紹了，那自己也應該介紹一下自己：「我叫何少坤，是鄰國*國的商人。」

「剛才謝謝你提醒我被狼群包圍了，幸好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然我也會像他們兩個一樣葬身狼口。」

「沒事，我應該做的。」

「你真的可以不用眼睛看，便能感受周圍的一切嗎？」

何少坤點點頭道：「是的！」

絡腮鬍沒有再接話，此時車廂內又安靜得有些尷尬。為了打破沉默，何少坤主動開口挑起話題。絡腮鬍的名字很長，他記不住，只記得什麼勞斯基。好吧，那就叫你老司機吧！

「老司機，你們家族是世代居住於此嗎？」

「是的，我們家族五百多人，世世代代居於此地。」

「你們家族這麼大？有五百多人啊？」

「應該說是我們部落五百多人吧，自從我父親去年去世了之後，我就繼承了部落的族長之位。」

何少坤點點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現在居然還有部落這種東西。他想了想，覺得應該捧一下老司機，但又不知道誇什麼好。想來思去，說道：「我的印象中，族長一般都是年紀很大的人，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是的，我是我們家族史上最年輕的族長，今年二十六歲。」

「什麼！」何少坤被嚇了一跳。他以為老司機起碼有四十歲了，沒想到才二十六歲，這也太顯老了吧？

「我這個族長確實年輕了點！」

何少坤乾笑兩聲：「真是年輕有為啊，前途不可限量。」

老司機皺起眉頭，憂愁道：「其實家族裏也有些老人不服我的，覺得我太年輕，不穩重，還覺得我整天遊手好閒，不能帶領家族致富。」

「你們家族都是做什麼的？」

「我們家族人口雖然不多，但是領地卻很大。有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也有廣袤的森林，還有一小部分耕地。我們家族的成員主要靠放牧為生，還有部分伐木、打獵和種地。」

「這不是挺好的嗎？牛羊成群，吃喝不愁，生活瀟灑自在。」

「在西伯利亞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我們原住民總共有300萬人口。像我們這樣的家族部落非常多，各部落之間的競爭也大。」

何少坤不解道：「大家在各自的領地上牧羊牧牛，有什麼好競爭的？」

「你有所不知道，現在西伯利亞的人口越來越少，很多城鎮都荒廢掉了，變成了死城。」老司機頓了頓，繼續解釋道：「人口的凋敝，城鎮的衰敗，也意味着我們的牛羊不好賣了，沒那麼多人要了。」

「明白，消費市場畏縮了嘛！」

何少坤想了想，又說道：「但是這個消費市場畏縮了，跟你剛才說內部競爭大又有什麼關係？」

「牧民的牛羊大部分都是賣給城市的餐館，或者被批發商收購。養殖的牛羊越來越多，但是消費肉製品的人口卻越來也少，你說競爭是不是越來越大？」

何少坤皺眉道：「這個其實算是市場經濟的競爭，不算是你們部落之間的競爭！」

老司機搖頭道：「我們這邊爭奪客戶不是靠價格，不是靠服務，而是靠拳頭，靠槍支。拳頭不硬，火力不猛，那牛羊都賣不出去。」

「我們家族就還好，牛羊基本不愁賣。」老司機轉過頭看了一眼何少坤，繼續說道：「我們家族的牛羊都是定時定點賣給伯力城的各家餐館，銷路穩定，沒人敢來競爭。」

何少坤舔了一下嘴唇，問道：「為什麼沒人敢來？如果他們也把牛羊賣給你的客戶呢？」

「這種事其實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以前我爸還在那會，有家餐館就突然中斷與我們家族的合作，從其他家族那採購牛羊。你猜我爸怎麼做的？」

「怎麼做？」

「他帶着家族幾十個年輕人，在人家餐館門口靜坐。最後餐館的老闆沒辦法，又重新跟我們合作了。」

何少坤心想，還是挺文明的啊，雖然做法也是不合規矩，但起碼沒發生什麼暴力事件。

「那餐館老闆也是不講信用，跟你們合作得好好的，為什麼說不合作就不合作呢？」何少坤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爸沒有懲罰他，用這麼文明的方法處理好這件事，也算是寬容了。」

「當時我們生牛賣給他們是100羅斯幣一斤，而另外一個家族只賣80羅斯幣。由於其他家族的價格低，所以那家餐館的老闆便想買便宜貨了。」

何少坤頭上冒了三條黑線，還以為是餐館老闆不講信用，原來是老司機的父親在強買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