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決定權在誰?

第060章 決定權在誰?

北山四公子重新聚會,難免唏噓感嘆,撞壞激烈。起初,大家都小心翼翼,誰也不去碰那個敏感的話題,提那個禁忌的人物。而他,也就裝聾作啞,享受着片刻的清凈。

這種微妙的平衡在清風帶着太后和太癢來大鄴之後,終於被打打破了。

「呀,」傅致軒嘴快,蕭輕塵攔都沒攔住:「這兩隻活寶也帶來了啊?要是配上墜兒那丫頭,才真正的相得益彰呢,你們說是不是?」

話落,一室的安靜,另幾隻木愣愣地瞪着他,才才發現她觸了禁忌,尷尬地摸了摸頭:「咳~」

沈懷恩面無表情,只把目光轉向沉沉的暗夜。

見他沒有什麼反應,蕭輕塵忍不住了,低低地嘀咕了一句:「聽說上個月絲毫,他們把永和一個客棧鬧了個雞飛狗跳~哎,那個姓林的也不知怎麼照顧她的,居然餐刀要去搶包子吃!」

「不會吧?」韓德昆的眼睛瞪得先銅鈴:「姓林的這麼沒出息?墜兒怎麼跟了這麼個沒出息的男人?這要讓高相知道了怕不會心疼死?」

「呀~」傅致軒忙撞他一肘,

「不用看我,」沈懷恩懶洋洋地睨他一眼:「我寫了休書,她哎跟誰跟誰,與我無關。」

可,真的沒有關係嗎?

「白傲梅真夠狠的,」蕭輕塵嘆氣:「禍了才五千,死了給一萬,擺明了要斬草除根啊!」

「恩,這個月倒沒他們什麼消息了,不知是被捉了,還是受傷了?」傅致軒表情憂慮。

「嗨!」韓德昆大嗓門一嚷:「你們操那心!要我說墜兒那丫頭福大命大,根本就不是那短命的相~她肯定是跟姓林的雙宿雙棲,隱居山林了!」

沈懷恩忽地佔了起來,扔下他們幾個大踏步地回了房。

「喂,」傅致軒劈頭就是一掌砍下去:「要你滿嘴胡說!嫁過懷恩的女人哪可能再嫁別人?」

「不是你們說要刺激刺激他罵?」韓德昆擋住他的手刀,不滿地反駁。

「只怕刺激過頭了~」蕭輕塵苦笑,心底有一根弦始終緊繃着,放不下。可放不下又怎樣,墜兒與他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遙遠,輪不到他放不下,不是嗎?

房門關上,觸目所及的居然都是他曾經的身影。他曾跪在他心愛的地毯上,之位了央視她無意間犯下的錯。而那扇窗前,他曾無聊地逗弄著鸚鵡,那雙靈活又無辜的大眼,那抹狡黠靈動的笑靨,突然就穿過歲月的河流,清晰地浮現。

她現在在哪裏?他當然知道。沈白山一天一封密件,詳細地記載了她和林儉的落腳處,清晰地畫出她曾走過的主機。

「少爺~」清風怯怯地走進來,手裏捏著玉米,打算為鸚鵡,看着縈然獨立的沈懷恩,鼻間忍不住發酸。

這回死豫州之別後,他一次看到少爺。憑良心說,較之那日神采飛揚,今天的少爺的確差遠了。就像一件流傳了上千年的銅器,被碎葉侵蝕,滿身的銅銹,遮住了他本身的萬丈光芒。

「她,說了什麼?」幾經躊躇,他還是問了。

原本以為,她與他之間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放過她已是他能為她做的極限。可現在看來,人的潛能是無限的,顯然,他還想為她做更多。

「她只說太后和太癢已經喂好了~」清風垂眸,不敢看他的眼睛。

少爺好像若有所盼,他本來打算編幾句騙他,可撒謊不是他的強項,只能如實相告了。

沈懷恩沉默。

「她,好像等了少爺一晚上,也哭了一晚上~」清風心中發慌,努力回想當日的情形,忽地抬起頭,神情喜悅:「真的,我看到她的時候,他鼻頭紅紅的,眼睛也紅紅。」

她那麼膽小怕事,已有風吹着草動,跑的最快的那個一定是她。可是,她卻等了少爺一晚呢!這是不是以為着小蠻是真的很喜歡少爺,對吧?

沈懷恩的臉越發陰沉了,集抹排山倒海的襲來,而另一種比集抹更強烈的情緒,似乎是憐惜,有四十心痛,悄無聲息地伸了起來,纏繞在心上,揮之不去。

他知道,他很愛哭,一點事情就哭得稀里嘩啦。有事沒搜ueai用眼淚做武器。他的淚時而明艷。時而較弱,時而憂鬱,時而狡黠……而這回的淚,硬是驚慌失措吧?那種錐心刺骨的痛,頃刻間天塌地陷的絕望,她怎樣排解?怕事只能酷哥天昏黑地吧?

清風嘆了一口氣,餵了鸚鵡,躡手躡腳地帶上門出去了。

怎麼辦呢?小蠻走了,好像把少爺的魂也帶走了,哎,可兩家的仇擺在那裏,該如何勸?他,真的沒有主意。

「懷恩,不要走!」突兀而尖利的聲音在靜夜裏募然想起,恍如驚雷劈下來。

是小蠻,只有小萌才會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

沈懷恩倏地彈跳而起,推開窗灑落一地的月光,這才發覺自己犯了傻。他們之間早已恩斷義絕,小蠻正在安南的冰天雪地你逃亡,怎可能到大鄴來找他?

「懷恩,我愛你啊!」太后側着頭,烏黑如玉的眼睛悲悲切切地盯着他。

他惶然地抬起頭,目光穿過太后看到那個淚流滿面,痛切心扉的少女那一夜的神情而絕望的守候,吧脆弱無助的嬌顏上,哀凄而悲傷的淚眼。這一刻,他恍然驚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心口募地抽痛,想針一樣尖,想冰一樣的冷,從沒這麼害怕過失去誰,現在的他終於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他跳起來,風一般地消失在門外。

「少爺,這麼晚了,你要去哪?」一直不敢沉睡的清風,聽到動靜,驚惶地追了出來。

回答他的是大黑的長嘶和急促凌亂的馬蹄聲。

是的,他要去把她帶回來!雖然他不知道帶回她,要對她說什麼,要用什麼來挽回她?他甚至沒有想好,他為什麼一定要帶回她?他也不能肯定,他可以忘卻仇恨,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她?

可是,他聽出了她的絕望,他知道,他傷了她的心,她雖然流着淚,卻會絕然的離開,轉身投入林儉的懷抱。如果他再不去,就會永遠失去她!而他,不想失去,不知道原因,就是任性的不想吧她讓給林儉!

儘管他們行走的路線時分詭異,十分曲折,幾乎可說是雜亂無章,暗地裏卻被廢無跡可尋。他們早朝着一個方向堅定不移地前進——向北!而北面的泉州,是林儉的家鄉。

他們,是要落葉歸根,要去林儉的家鄉定居!

他必需趕在他們抵達泉州之前,攔住他們,而他,有這個句型,更有這個能力!

殺聲震天的戰場瞬間歸於沉寂,只餘風聲吹動衣衫獵獵作響。

格洛桑大叔頷頭,商隊所有倖存的人們都呼啦一下跪倒再度,虔誠的膜拜:「感謝真神,感謝佛祖~」

沈懷恩縱馬策入人群,緩緩地環視人群一遭,一睥睨天下之姿,薄唇微啟,淡淡地問:「林儉可在?」

「謝公子~」林儉心中苦澀,越眾而出。

他不遠萬里,追到這裏,單人匹馬闖入號稱死亡絕地的大草甸,撇開那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不談,單是這份勇氣和氣魄就讓他心折不已。

「我姓沈。」陳懷恩皺眉,冷冷地糾正他。

「沈工資,多謝你仗義援手。」林儉拱手致謝。

姓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救了商隊。

他可不是有意做善事,只是這些日子與狼群遭遇數次,暴風雪起,想着狼應該能把他帶到安全地帶,所以才追着這群狼而來,見到有商隊被圍,順便嚇退了狼群而已。

掃了一眼,沒見到紀小蠻,他不由心生焦躁:「小蠻呢?」

他變了,再也沒有以前那份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沉穩與從容。

「你特地來找她?」林儉神情複雜。

他最害怕的事情竟然成真,她,會怎樣選?

沈懷恩表情冷厲:「你把她藏在哪裏?」

剛才他若晚來半分,誰知是個什麼後果?在如此危險的境地,他竟沒有把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地保護?是在讓他無名火起!

「我在這裏~」聲音清脆,微帶着些顫音,穿過人叢如天籟之間傳入他的耳膜。

她一直躲在帳里凝神傾聽外面的動靜,直到外面忽然安靜下來,才走出來,卻往往沒有想到,會看到懷恩!更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暴風雪的夜晚,他會單騎闖入冰原,且力挽狂瀾,救了大家。

她苦笑:這就是他,不是嗎?他一直就像個神,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人群默默分開,於是,沈懷恩看到了她。

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幾個月不見,她好像長高了寫,也瘦了很多,那纖細的腰肢,似乎風一吹就會折斷,幾時在火光的映襯下,她俏麗的容顏上也沒有添上幾分血色。

她就呢么靜靜地看着他,衣袂飄飛,彷彿隨時會羽化成仙,從他眼前消失。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他們之間雖然只隔着一堆火,卻像是隔着千山萬水。而跨過這個距離,意味着要跨過一千年的時光。

她就站在那裏,眼裏並沒有他預見的喜悅,更不似他想像中的那樣,熱淚盈眶地飛奔著撲入他的懷抱。

「我,又話跟你說~」沈懷恩抿了抿唇,因為事情出於意料,所以變得有些慌亂,連帶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可以嗎?」紀小蠻把目光轉向林儉。

林儉沒有說話,只把自己身上那件大氅解下來,默默地批到她的身上。

都已經追到這裏,已不似他說不能,就可以阻止得了的,不是嗎?

其實,他心裏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他怕說了,會顯得氣弱,顯得心虛,顯得他以退為進地挽留她。

可,那真的是他的心裏話:「只要你幸福,即使你選擇重新回到他的身邊,我也不會怪你!我,有這幾個月的回憶,已足夠了!」

紀小蠻沒有說話,只伸出手,緊緊地握了握他。

她當然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他從來都不會為難他,從來都是以她為重,在心裏低低地嘆了口氣。

他,果然是天生的領袖氣質,那不可一世的王者霸氣自然流露,讓人心折。

即便是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即使是經過了長途跋涉,卻卻依然是那麼乾淨,那麼精緻,漂亮得不似真人。冷冷高貴的氣質,像世間最珍貴,最華麗的瓷器,更像那西北的天氣,高遠,空曠,清冷,剔透,美得那麼冷,那麼硬,那麼尖銳,獨獨缺了人最需要的溫暖。

「上來~」謝懷恩彎腰,超紀小蠻伸出了手,示意她上馬。

紀小蠻搖搖頭:「就在這裏談吧。」

離得太遠,林儉會不安,而她不想他為了她陷進痛苦的境地,哪怕只有幾分鐘,至少這是她目前僅能為他做的。

「怎麼,怕我拿你回去祭天?」沈懷恩冷然嘲諷。

他若真要出手,現場有誰能阻止?沈懷恩冷然嘲諷。

「隨便,」紀小蠻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反正,決定權在你的手裏。」

談與不談,殺與不殺,能不能放下,不都是他一句話?她幾時左右過他?

沈懷恩蹙了蹙眉,默默地與她較著勁,良久,看到她少有的決心與淡定,終於不情願地翻身下了馬,筆直朝林子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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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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