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孫小萍扶着我，回到了我在701的房子裏。到家后，她還把我扶上了床，幫我倒好一杯水。順便剝了一個橙子遞給我。然後安靜的坐在我床邊，看着我。別說，以前小時候，她跟着我屁股後面，老是「小飛哥哥」、「小飛哥哥」亂叫的時候，還覺得她是一個麻煩精。沒想到，這幾年來，她變了：變得文靜了，也變得善解人意了。嗯，不過，長大了、懂事了，也說明了警校的教育，果然是能改變一個人的。

她坐在床邊，那樣怔怔的看着我，頓時這個氛圍就很尷尬了。我開了頭，主動和她想辦法聊天。問問她一些問題，比如說：警校生活怎麼樣啊？畢業了去哪裏實習啊？也是想藉助這些問題，擺脫尷尬嘛。

沒想到，孫小萍突然撲向了床上的我，還伏在我身上哭了起來。我頓時非常的慌亂，兩隻手舉在空中，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放哪裏。孫小萍一邊哭，一邊對我說：「小飛哥哥，你只是一個社區民警，為什麼要那麼危險？今天我聽我爸爸說你受傷了，馬上就求着我爸爸帶我一起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擔心你！就是你害怕你出事！」

我從警校畢業到現在，已經六年了。這六年，其實我也嘗試過接觸女孩子。但是每次，都感覺好像擦不出感情的火花。再加上做警察后，總是特別忙，根本沒太多時間陪女孩子。導致現在快30歲了，還是單身一個人。之前也沒覺得啥，但是，今天突然有一個女孩子伏在你身上，還傾訴對你的擔心和關心，別說，感覺還真的挺不錯。至少，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女孩願意為你擔心，願意在乎自己的安危，還是感覺挺好的。我心裏也有了一絲異樣的感動。

我只有訕訕的一笑，對孫小萍說道：「小事情而已，做警察，總有可能面對危險。我這不是沒事么。」沒想到，孫小萍又繼續抱緊着我，說道：「小飛哥哥，從小到大，我總是把你當自己的親哥哥。我從小媽媽去世了，我爸爸一個人把我拉扯大。我爸爸經常帶着我來你家裏。每一次，你媽媽做的飯菜都很好吃。而每一次，都是你陪着我玩。我心裏，早已經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了！因為只有這裏，我才能感覺到家庭的溫暖！」

說到這裏，她抬起了頭，用淚眼婆娑的眼睛看着我，對我說道：「那時候，有一次，我讀小學你讀初中，我們在外面玩。我扭傷了腳，是你背着我回到家。我爸爸和你爸爸在喝酒，喝得醉醺醺的，根本顧不了我。是你主動買棒冰給我吃，最後還哄我開心，讓我不再哭。就是這一次，我突然覺得，有你在我身邊，真的很開心，很安心。」

說到這裏，她臉有些紅了：「我後來就開始喜歡你了。但是不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所以不敢告訴你。只是，今天聽到我爸爸說你受傷了，我突然心好痛，好痛好痛！你知道嗎？我此刻發現，我真的非常在乎你！我離不開你！小飛哥哥！我喜歡你！」

我很尷尬，對她的突然表白，感覺不知道何去何從，只有說道：「可是，我一開始只是把你當我妹妹。而且你知道嗎？我做警察的，以後肯定是很忙的。你也是警校的學生，應該知道。各種執勤、備勤、值晚班。基本上是顧不了家，註定沒多少時間陪伴你啊！」

沒想到，孫小萍又哭了，又俯在我身上。然後又哭哭啼啼的說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反正就是喜歡你！我今天終於知道，我喜歡的就是你！我放下女孩子的矜持，主動表白，就是說明想清楚了！小飛哥哥，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女朋友！以後，還要做你老婆！」

孫小萍越說，聲音就越輕。把這些話說完后，她也停止了哭泣。只不過，臉紅的像個大蘋果。別說，她咬着嘴唇臉紅的樣子，還真的挺可愛呢！再想想她的溫柔善良，這幾年相貌也長得越來越可愛了。別說，就這幾點，還真的讓我很心動呢！

我咽了一口口水，慢慢說道：「你，真的是喜歡我？想清楚了？不是一時衝動？」

我說完了這個，孫小萍一下子又哭了起來，而且這次是哇哇大哭：「我都說那麼多了！放下了大姑娘的矜持，都這樣對你表白了！你還不明白？還在懷疑我？」她越說越傷心，哭得更加大聲了。

我馬上慌亂了。此刻已經晚上下班時間了，隔壁鄰居差不多都應該到家做晚飯了。她哭得那麼傷心，隔壁鄰居說不定還以為我欺負她呢！萬一以後流傳出去各種版本，我跳黃河也說不清啊！

我只有好好的哄她，對她不停的說對不起，然後說不該質疑她。沒想到，不但這番安慰沒有讓她停下哭泣，反而哭得更加傷心，甚至還用手捶打我，不斷罵我：「混蛋！」

額，咋辦！咋辦！現在如果一個持槍歹徒拿着AK47向我掃射，我也知道該如何應對。可是這個小妮子這樣哇哇大哭，我真的該不知道怎麼辦了。不好！萬一被孫隊聽到了，還以為我怎麼欺負她女兒了！衝上來打我怎麼辦！對了，他今天萬一配槍了怎麼辦？我家裏沒防彈衣啊！

此刻，胡思亂想是無用的。我必須馬上想到辦法，阻止孫小萍的哭泣。電光火石之間，我想到了一個辦法！

沒錯，一個非常狗血、老套的辦法！但是，我只有放手一搏了！拼了！我可不想明天成為新聞報紙的頭條：警務人員知法犯法，清純少女慘遭毒手摧殘。

我鼓起勇氣，一把扳起了孫小萍的臉，然後不顧她詫異的眼神，狠狠心，一下子吻了下去！

沒錯，這也是我從那些狗血的愛情電視劇里學來的，電視劇里的男主角，一般面對女主角這種痛哭不止的情況，都是用一個深情的吻，來止住女主角的眼淚。不知道這招對孫小萍管不管用，先用了再說！

吻上去后，我沒有閉眼。畢竟我也沒接吻的經驗，更加關鍵：這個是我的初吻。不過我沒閉眼，也發現了一件事情：孫小萍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變得更大了，眼中的表情，有疑問、有驚奇、有差異，或許，有更多其他的含義。

不過，她沒有像狗血的電視劇劇情那樣發展，例如說給男主角一個耳光這樣。她放棄了哭泣，也放棄了抵抗，反而全身發軟，順從了我。

吻了只不過十多秒，我卻感覺，像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孫小萍突然推開了我。然後我們兩個人坐在床上背對背，突然氣氛就更加尷尬了。

過了一會，我剛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沒想到孫小萍也突然開口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們異口同聲，彷彿排練好似的。

更加尷尬了！不過，孫小萍卻馬上又抱着我，然後喃喃的說：「對不起，小飛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鬧的。我真的，這些話憋在心裏面太久太久了，今天着急你受傷的事情，一下子忍不住，都說出來了。你，不會怪我吧？不會討厭我吧？」

我突然笑了，小妮子沒生氣啊。既然都這樣了，我也乾脆用兩隻手，抱住了孫小萍，在她耳邊說道：「小傻瓜，別多想了。我都吻你了，就要對你負責啊。好吧，我其實也喜歡你！」

這句話，似乎是給了她一顆定心丸。她臉更紅了，抱着我，開心的說道：「小飛哥哥，你真好！你真好！」

聽着她喜悅的表情。我也鬆了一口氣，好吧，該來的，總歸會來。我和孫小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兩家人也非常熟悉。所以，如果我們在一起，想必，兩家人也會非常滿意。再說了，孫小萍相貌漂亮，身材也棒，帶出去的話，絕對也能在兄弟們面前有面子，哈哈！

單身到現在，終於收穫了愛情，而且還是自己青梅竹馬從小長大的妹子，不錯！今天雖然挺倒霉，但是，最後時刻，卻能讓我開心一下，值得！值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不說話，只是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畢竟，我們兩個人剛剛解開心扉，表露心意。此刻的我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兩個人。我們應該好好擁抱，珍惜彼此之間的這個時刻的感覺。

不知道抱了多久，突然卧室的門開了！我媽媽的頭伸進來了，對我們說道：「小飛，小萍，飯做好了，下去吃飯吧！小飛，你有什麼衣服要洗嗎？我順便拿下去洗。」

我和孫小萍馬上推開了對方，整理身上的衣服，彼此的臉色，都紅了。彷彿一對早戀的少男少女，被家長抓了現行。

我媽媽肯定發現了！哪怕她只是看了0.1秒，也表示她看到了。我從小對我媽媽的眼光就很佩服。好歹她是市局經偵總隊的副隊長。一張假鈔，連銀行的專家都鑒定不出來，而她只需要對着太陽看一下水印，就知道是不是假鈔。這樣的眼神，當然可能在一瞬間就發現我和孫小萍擁抱在一起的畫面了。

不過我媽媽卻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人老了，果然不中用了，眼神都不好了。哎呀，你們怎麼不開燈啊，屋子裏都看不清楚了。那個，我先下去了，小萍，你也陪小飛一起下樓吃飯吧。」然後就不由分說的走了。留下了我和孫小萍在風中，不，不是，屋中凌亂。

該來的，總得來。再說了，我們又不是早戀的少男少女，已經滿18歲的男女了，談戀愛也很正常。而且，他們不是就是一直希望我們在一起么，如今真的在一起了，總不能說什麼吧！

抱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理，我和孫小萍一起坐電梯下樓了。、、

一回到爸媽的屋子裏，一大家子人：爸爸和媽媽，爺爺奶奶，對了，還有孫小萍的爸爸——孫隊，都已經落座了。媽媽對着我說：「愣著幹嘛，兩個人快來坐啊。」

我和孫小萍挨着一起坐下。然後偷偷互相看了一眼。從各自的眼中，都看到了甜蜜的眼神。嗯，有個自己喜歡的妹子，用甜蜜的眼神看着自己，挺幸福的！

突然，孫小萍的爸爸——孫隊一下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打破了屋子裏的寧靜！

孫隊大笑，笑得眼淚也出來了，對我爸爸說道：「老程，聘禮就是那瓶1987年的茅台酒，可別拿別的年份糊弄我！」而我爸爸當然對他兄弟也不客氣，唇槍舌戰的回應：「你在老子家蹭一輩子的飯了，把女兒嫁到我們家來，就當是還飯錢了！知足吧你吧！」

爺爺奶奶還有媽媽，則一臉笑意的看着我。爺爺已經失去了一個小時之前的那種怒髮衝冠老黃忠的感覺，笑吟吟的樣子，只能覺得他是一個退休的老爺爺，只是期盼著快點有一個孫媳婦。

我和孫小萍已經臉紅的像兩個猴子屁股了。前面互相擁抱的場景，我媽媽果然看到了！而且下樓后馬上告訴全家了！好囧！真的好囧！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今天我遇到神秘人襲擊還受傷，大家的心情都很低落，很緊張。現在我們「無聲的宣佈」了這樣一個好消息，也可以把低落的心情與氛圍一掃而空。挺好的！

孫隊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子！我女兒跟着你也不吃虧，好好對她！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敢欺負她，我就，我就。。。。」

我爸爸馬上毫不客氣的反擊：「就怎麼樣？我兒子可是警察！襲警啊？」這句玩笑話，馬上又讓大家哄堂大笑。

孫小萍紅著臉，對我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說道：「叔叔阿姨，爺爺奶奶。你們放心，我們是認真的，而且以結婚為目的。我相信小飛哥哥會好好對我的，我也相信他會照顧好我的。」然後馬上轉頭對孫隊說：「爸爸你可不許為難小飛哥哥，否則我就哭啊！」

孫隊「寵女狂魔」的名聲，可是整個分局都知道的。他連忙說道：「不會不會，未來女婿嘛，肯定寶貝，肯定寶貝！」

連我媽媽也對着孫小萍說：「從小看着你長大，早就把你當我女兒啦。現在哪，看來不能把你當我女兒看了！」孫小萍馬上着急了：「阿姨，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媽媽馬上接着笑着說：「只能把你當兒媳婦看啦！」大家又是哄堂大笑。孫小萍徹底臉紅不好意思了。

這頓飯，在歡聲笑語中進行，留下了美好的一夜、家裏人再也沒提我今天遇襲的事情。可能，不想讓不好的事情破壞今天的美景。有些事，就等以後再說吧。

晚上，孫隊帶着孫小萍回家了，不過，她依依不捨的眼神，卻讓我非常心疼。才確定關係幾個小時，我就竟然很在乎她了。可惜，孫隊的一句話，卻讓我鬱悶：「哎呀，別依依不捨了，馬上結婚了就住一起啦！」

晚上11點，我躺床上，孫小萍給我一個甜蜜的晚安短訊后，和她說了拜拜。我因為心情激動，也沒有那麼早入睡。

剛起床倒了一杯水，突然發現了我下午順手放桌子上的紙。對了，是那本王教授送我的書裏面夾着的那張紙。書雖然被神秘人偷走了，但是紙卻還在我桌上。只因為我出門的時候，順手放在桌上的。

我對於這張紙也沒印象了，現在突然想起來，也不知道是自己什麼時候順手夾進去的。我隨手打開一看。

突然，我的眼睛睜得很大，仔細看了一下。然後思考了半分鐘，拿出了張處下午給我的名片，撥通了上面的電話。

張處接了我的電話。「喂，你好，哪一位？」電話里傳來他的聲音。他很疲憊，應該還連夜在加班調查今天的案件。

我呼吸加重了一下，對他說：「張處，我是成飛。我有重要發現，必須現在立即向你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