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做一次
「做、做一次？」
楚晚寧沒太聽明白。
男人端坐在皮椅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淡定微笑的樣子好像自己剛才說得是什麼無關緊要的話。
「噗……咳咳咳。」
在前面開車的林深嗆到了，猛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他迅速的將升降板升了起來，將車裏的空間隔絕成兩個密閉的小空間。
楚晚寧終於慢慢回過神來。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這張英俊且道貌岸然的臉。
然後緩緩將手指從男人的掌心一點一點抽離。
她別過頭，撐著臉，看向窗外。
當做剛才什麼都沒聽到。
溫鳳眠：「……」
想都不要想。
楚晚寧想。
她完全沒有che震的愛好，也沒有溫鳳眠的厚臉皮。
詭異的平靜一路蔓延到醫院。
把車停下的時候，林深下車給他們開門。
「楚小姐，溫總，」他輕咳了一聲，「我在這邊等你們，早去早回。」
楚晚寧板着臉，應了一聲，勉強讓自己平靜的從林深面前離開。
明明是溫鳳眠在說騷話，偏偏無顏面對林深的人反倒是她。
反觀溫鳳眠從車裏下來，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身上西裝的褶皺，一臉的衣冠禽獸的模樣，舉止落落大方，當真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剛才到底毫無羞恥的說了什麼。
楚燃比他們早一步，已經到了醫院，楚晚寧瞥了身側的男人一眼，低頭道：「我去看看阿燃。」
說完，也不理會溫鳳眠的臉色，直接去找楚燃去了。
男人跟在她身後，瞥了她急匆匆的腳步一眼，輕聲哼了哼。
*
楚燃的母親在病房裏。
經過手術治療，她已經醒了過來，只是如果溫鳳眠昨天說得沒有騙她的話，她即使醒過來了，恐怕也沒辦法再活幾天。
記憶里，楚燃的母親死亡的時間，也就是在這個月了。
她死以後，止痛藥的錢花光了母子兩所有的積蓄，楚燃變成孤兒，流浪了兩年，才被楚家接了回去。
楚晚寧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楚燃的母親。
她的年紀，應該是要比聶湘雲要來得輕的，她當年生楚燃的時候，才十八歲，跟她現在一個年紀。
如今楚燃十三，面前這個女人的真實年齡，應該是三十一。
正是一個女人最燦爛的年紀。
然而楚晚寧看着面前這個蒼老，滿頭灰白頭髮，眼角都是皺紋的女人，簡直不敢置信，她才三十一歲。
她不僅看起來比聶湘雲來的老，甚至，老了二十歲。
她的父親給這個女人留下的苦難，完完整整的留在這個女人的軀殼上，她的臉早已經找不到當年讓她父親迷戀的美貌，她已經徹徹底底的被他毀掉了。
她的到來，令屋內的母子兩都是一驚。
楚燃立刻從床邊坐了起來，警惕的看向楚晚寧和她身後緩步進來的英俊男性，雖然他們昨天晚上救了他，但是從小到大的警惕性還是讓她沒辦法對他們放下戒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兩個人，一定是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才會救他。
楚晚寧不懂楚燃的想法，她走進去，對那個削瘦蒼老的女人輕聲道：「阿姨，你現在好些了嗎？」
細細看去，楚晚寧才意識到，楚燃的長相，其實是遺傳自他的母親的。
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恐怕是真的非常漂亮。
比聶湘雲漂亮多了。
她在心裏微微的嘆氣，這一對母子，是她父親造的孽，但是她想要補救的時候，已經遲了。
而後來楚燃流連花叢，沒辦法跟任何女人確定親密關係，恐怕也是家庭帶給他的傷害。
「您……您是……？」
女人匆忙的從病床上坐了起來，動作太大，她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一口血頓時噴在了掌心，駭得楚燃厲聲尖叫：「媽！」
楚晚寧也是嚇到了，趕忙找了護士過來，一番折騰以後，終於讓女人重新躺下。
「我是聶湘雲的女兒。」
她沒有跟她隱瞞身份。
女人混沌的眼眸微微的顫了顫，她雙目微微睜大，看着楚晚寧，整個人似乎都愣住了。
半晌，她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你媽媽……還好嗎？」
「她還好。」楚晚寧輕聲道。
「對不起。」女人低聲道，「我只是太愛他了……」
說到底，她也是她父母婚姻關係里的小三。
在她父親拋棄她之後選擇生下楚燃，便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了。
只是不知道這些年，被父母趕出家門以後，孤獨的撫養著孩子，她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當年的年少輕狂。
楚晚寧輕輕的道：「我不怪你。阿姨，你好好休息，阿燃我會幫忙照顧的。」
女人愣愣的看着她，良久，眼睛裏流下一行眼淚。
她對楚燃道：「小燃，你先出去，我跟你姐姐有一點話要講。」
「媽！」楚燃有些抵觸的喊了她一聲，「你們……」
「沒事的。」女人拍了拍他的手，溫柔的笑道，「有些話小孩子不能聽。乖，聽媽媽的話，好不好？」
她哄著楚燃的時候，眼底流淌著溫暖的光芒，一瞬間，這個病入膏肓的女人，浮現出一絲與眾不同的美麗。
楚晚寧看着他們，突然有些羨慕——聶湘雲是從來不會這樣看着她的。
她心裏對自己這絲羨慕感到一絲愧疚。
她錦衣玉食長大，竟然還貪戀楚燃的母親對他溫柔，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女人好說歹說，終於把兒子哄了出去。
楚晚寧看了一眼身後的溫鳳眠，道：「你也出去吧。」
男人雙手環胸，朝她挑了挑眉。
女人道：「阿燃出去就行了。」
楚晚寧聞言，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她，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低聲問道：「阿姨，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講？」
「我是不是活不久了？」她輕聲詢問道。
楚晚寧動了動唇，沒應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女人搖了搖頭，她笑的很溫和，抬起乾瘦的手，輕輕地撫了撫自己的胸口，「我活不久了……楚小姐，我對不起你，我也對不起小燃……是我太自私，強行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他這一輩子，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我想求求你，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能不能幫我瞞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