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前往尋見蔣鳴鳳（5）

第九十五章在家鄉勞動的三年裏（十三）（5）

前往尋見蔣鳴鳳

正當我離開了立石鋪以後，便往左邊的一條較為寬闊的小路上走去。過不了多久后，便已經走到了立石大隊學校的門口了。

此時，我看見在學校門前，便有一個簡陋的籃球場，幾張用水泥做成的簡易乒乓球枱和一些跳高、跳遠用的沙坑的那個運動場上，正聚集著一大幫學生，正在那裏進行鬧哄哄的。

並且，更加使到我感到十分奇怪和迷惑不解的，竟然在運動場的旁邊和四周，甚至連一個老師的影子，都沒有能夠看到。這簡直就好像在「放羊式」地在上體育課么……

此時，我便走到一棵大桉樹根底下，隨便從一幫正在樹旁蔭涼的人群里，從中找了一個學生，便和氣地開口問道：

「你這個小同學呀，你們學校是否有個叫做蔣鳴鳳的老師？我正想要見見她。麻煩你帶我進學校去找她好嗎……」

這個小同學剛剛聽到了我這麼客氣地說了之後，頓時之間，便很聽話地馬上帶着我一塊，進到了學校裏面去……

我們進到了一間，看起來似乎有點像是學校辦公室的房子裏，便發現有兩個沒有上課的老師。此時，他們正在細心地閱看着今天剛送來到的一些報紙、雜誌。

他們當看見我進來以後，便全都忙着站了起來，熱情地招呼起我來。

此時，這位帶我進來的小同學，便對其中一位身體較高大、年紀快二十多歲的老師說：

「蔣運天老師，這位同志是來找蔣鳴鳳老師的……」

說了一聲以後，他便走了出去……

「噢，你不正是鳳山高中王志昉老師的王飛嗎，請坐，請坐……」

這個叫做蔣運天的老師見了我之後，異常熱情地一邊說着；一邊就從旁邊拿過一張凳子讓我坐下。

此時，蔣運天老師看了一眼手上正戴着的手錶，便對我說道：

「只要再過幾分鐘以後，蔣鳴鳳老師便要下課了……」

然後，他又仔細地打量了我一下，便又再一次地告訴我知道：

「蔣鳴鳳正在給學生上音樂課，你就再耐心地等等吧……」

接着，他又隨便地與我聊談起，其它有關鳳山高中我父母親的一些事情上去。此時，我實在沒有多大的心思和興趣，去跟他進行閑聊。總是希望想快一點見到蔣鳴鳳。但是，出於禮貌的原因，我也只好一邊應付式地回答着他。

到過不多時，我便看見蔣鳴鳳一個手上拿着一條教鞭；另一隻手中拿着用白紙抄寫的一首教唱的歌曲，正在從外面走進到房間里來。在她的口中，還一邊在不停地哼著幾句課堂上，她所教學生學唱的曲調。

當她剛剛踏進到了屋內，馬上便認出眼前的來客正好是我。頓時之間，似乎是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於是，便滿面春風一般地對我說道：

「啊，亞飛呀，今天究竟是刮什麼風，竟然會把你給吹到我這裏啊……」

此時，當我看見她的臉部上那歡喜若狂的表情，的確真的是給了她一個從來也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剛剛看見到了她，尤其是，聽聞到她那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的時候，頓時之間，讓我簡直不大相信起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並且，內心便暗地裏在想：

「難道，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婷婷玉立，且漂亮又大方的姑娘，就真的是七年前在鳳山初中學校里，我就曾經十分熟悉的那個當年還是嬌生慣養，且又帶點見了生面人都還感到害臊的鳴鳳么？要與以往相比，簡直扮若兩人。現在，怎麼會產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啊……」

此時，在場的其他兩個老師，頓時之間，看見眼前我們倆人的這種表現，臉上也在流露出有一種疑惑不解的表情，似乎他們心裏正在暗地裏在想：

「他一定是我們學校蔣老師的男朋友……」

隨後，鳴鳳她又大大方方地，把我帶到旁邊的一間準是她的房子裏去……

「亞飛呀，請坐……」

她說完以後，便從台上的開水瓶中，倒了兩杯開水。並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了我，自己在喝着另外的一杯。

於是，就趁著這個短暫的機會，我便迅速地用雙眼，掃視了房間四周一眼。頓時之間，便覺得房間內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在房間放置的一張大床，一張辦公用的桌椅，一個放衣物的木箱之外，便是在坭牆壁上，張貼了一幅偉大領袖和他那個親密戰友，站在天安門城樓上，一起接見紅衛兵的宣傳畫。

此時，我再在她的辦公桌上，看到所擺放的那一疊作文部和初中語文課本，再加上看見在那塊玻璃底下的課程表后就知道，她在學校中所擔任的功課，只是語文和音樂這兩門課程。

另外，在桌面上的那塊玻璃底下，還端正地擺放有幾張黑白照片。其中，有一張是一個年輕又帥氣的解放軍軍官的照片，特別引人注目。我再仔細地細心觀察比較一下，覺得照片上的這個軍官，又不大像他的運普哥。

反正，這都是她的個人「私隱」，我也就不便多嘴地開口詢問了。後來，還是鳴鳳她首先開口，最終才總算打破沉默了多時那沉悶的氣氛：

「就在前些日子裏，我們全體老師到公社進行集中學習。有一天，在鳳山街上，我遇到周世澤的時候，他就曾經對我說到過，你已在去年的九月份，就已經離開鳳中回到東平老家去了……」

此時，在我剛剛一聽她說了之後，便馬上接着說道：

「是呀，但這其中被清退回去的真正原因，真是一言難盡。我也就不想再去多說它了。你可要知道，『以階級鬥爭為綱』的年代，加上派性的發作，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的。因此，我之所以被清退回去的原因，你慢慢就會知道這其中的緣故的了……」

此時，她聽我這麼說了以後，也不再繼續再追問下去了。最後，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似乎又是在安慰起我來：

「其實，現在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在當今的這個世界上來說，那是一點也不足為怪的……」

接着，我便開門見山地，把這次到來的真正意圖，毫無隱瞞地告訴了她：

「你可要知道，我自從在去年九月份回到老家東平去以後，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一般來說，我都是極少外出的。整天都在埋頭苦幹地做生產隊上的工，也沒有，也不想再來鳳山了。現在，正好是剛插完了早稻，覺得有些空閑的時間，我便趁這機會來看看外婆和父母親他們。在昨天晚上，聽世澤告訴我你在這裏的時候，於是，我今天便獨自一人來了……」

當我正說到這裏的時候，便馬上把這次到來的真正目的，毫無保留地對她說了出來：

「鳴鳳呀，其實我是想要回過去給你看的那兩本日記，想把它帶回去……」

當我剛剛說到這裏的時候，便馬上看見她的臉色，徒然地變了。接着，她便顯得十分不好意思地對我低聲地說道：

「亞飛呀，實在是對不起你，在過去你對我的那片真誠好意了。我一直都沒有機會，把其中的真實情況告訴給你知道……」

正當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之間，她便稍稍地停頓了片刻。接着，便把事情的前前後後的真像和經過，全部都如實地告訴給了我知道：

「就在剛剛開始的那場『史無前例』運動的初期，我也像學校中那些被抽斗的『走資派』和『牛鬼蛇神』的老師一樣，被班中那些無法無天的『紅衛兵』把我的書桌、箱子，全部搜查了一遍。並將我不少認為『有問題』的東西，全都給搜了去。自然地也包括你的那兩本日記在內……」

當說到這裏的時候，從她那無比激動的語氣和憤憤不平的表情當中，便不難看出，她除了極其憤慨之外，還有一種感到對我十分內疚和難過的樣子……

「噢，事情原來竟然如此。鳴鳳，我並不怪責你，也不應該怪責你。畢竟當時的形勢竟然就是如此……」

當聽到她這麼說了以後，頓時之間，我倒反而在進行安慰起她來……

「蔣鳴鳳老師，校長叫你馬上到會議室參加老師的政治學習去！」

有個女學生正在光窗外面，高聲地喊了她一句。

「知道了……」

看得出，鳴鳳馬上感到十分無奈何地回答了她……

「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千里迢迢剛剛來到，現在我又要得去參加政治學習了……」

正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突然放低了聲音，輕聲地對我說道：

「你可要知道，現在這種『念語錄、讀報紙』的政治學習，令大家都煩心透了，就是不敢明說罷了。你可要知道，這是一種雷打不動的制度。誰也不能請假缺席的。亞飛呀，實在是對不起了，又讓你白白地空跑一趟……」

忽然之間，聽她這麼說了以後，我便也站起身來準備離去。此時，鳴鳳也只好無可奈何地走出房間，準備去參加教師的政治學習了。

只見她十分不情願地，將我匆匆忙忙地送出到學校大門以後，便只能目送着我漸漸地離去……

唉，就此一別以後，將近四十年以來，我對她便再也音訊全無。就是直到現在，大家彼此之間只是才有了一些電話上的聯繫之外，也從來都未曾再次見過面了……

正是：

前往尋見蔣鳴鳳，只為找回日記本；

相逢驚喜難言表，豈知瞬間又離分。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