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期盼做社看戲的小孩童

第二章期盼做社看戲的小孩童

第二章期盼「做社」「看戲」的小孩童

當年,在社壇生長的古榕、古松,和四周群嶺生長的竹林、灌木叢,恰好似一條綠色的天然屏障,拱護著整座村莊,並飄逸著大自然那濃濃的清新韻味。

而每逢殺豬「做社」,敬拜「社皇伯公」,目的都是以求助於「社皇伯公」,能夠保佑村民,一年四季,風調雨順,人畜興旺,身體健康。

所有這一切,對於兒時的我們來說,又是何其地無限嚮往和留戀啊!

還有,當年那些引人入勝的「鬼兒戲」,雖然,是談不上什麼藝術性。

但是,它極其真實地,透視了我們兒時的那份期盼和追求……

(6)時逢「做社」喜連天

有詩嘆曰:

時逢做社喜連天,社壇景美世少見;

家居文化源遠長,注重環保我祖先。

村前社廈印象深

孩童時代看到的許多「趣事」,真使我終生都難以忘卻。尤其是,每逢想起這些「趣事」,便會活生生地浮現在我們的眼前……

解放前,在我們村門口附近,有兩個遠近聞名的社壇:水口社和橫嶺社。其中,水口社離村上很近,只有百十來步,並且正好在村門口的擔水坑旁邊。社壇生長著一棵,有近百年且遠近罕見的高大茂盛的大榕樹。

有時候,我們幾個小孩用手拉手的方法也沒能圍過它。還有幾枝榕樹枝叉一直向外伸出去很長很長。我們小孩常常爬到它上面行走。因為,離地面不算很高,有時大家還比賽誰能大膽地往地下跳呢!

大榕樹旁邊,還有幾棵參天高的大松樹,下面的主幹比大水桶還粗。在松樹上,常年都看見一個用樹枝幹構造的大鳥巢,人們比喻說大到弄下來,滿可煮沸一鍋粥。

可是,由於松樹大高,從來沒有人能爬上去掏過一回鳥蛋。也許,由於人們迷信這是『社皇伯公』的『聖樹』有關吧!

在這些大樹的附近,全都長滿了各種各樣的灌木和花草。

春天到了,在樹叢中,便淀開滿了紅、藍、黃、白、紫,各種各樣五彩繽紛奇麗顏色的花朵;

而到了夏秋的時節,這些花朵,所結的果子,便成串紅熟起來了,真是令人口饞極了。於是,我們放牛的幾個男孩子和村上的女孩子,便常常結伴一塊,在那裏興高采烈地聚精會神採摘。

特別是,有一種結滿了紅紅的長長成串果子,人們叫它做『雞爪果』的果實,它往往長在樹枝上,煞是好看。成熟時,讓我們吃起來,還帶有點甘甜甜的味道,我們特別喜歡。

待我們往往吃飽玩夠了,便把牛趕下擔水坑去。大家便一窩蜂似地在坑水處,光着庇股在洗身……

有時候,還高興地相互打起水仗來,真是痛快極了啊!

有時候,大家還爬上坑邊那些水榕樹上,採摘熟透甜酸的紅黑色榕樹果吃。

此時,往往高興忘形得如同《西遊記》中,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在花果山水廉洞時,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猴子們一樣,天真快活、無憂無慮。

橫嶺社又座落在擔水坑的另一岸,正好在蘇木堂嶺腳下。它離坑邊也遠一點,又接近『水研』,正好在村子的西邊。

可是,橫嶺社壇上就沒有大榕樹。社壇上,也只有兩棵大松樹和其他一些雜木。因此,它遠遠比不上水口社那麼堂皇和有氣魄,氣勢也差點,地盤相對也狹窄些!

正是:

村前社廈印象深,榕松高大又涼陰;

樹叢花開秋打果,放牛採摘又洗身。

社粥甜來社肉香

我記得,在附近一帶的村上人,每年逢農曆四月初八和農曆八月初二,便分別在水口社這裏「做社」,殺豬拜「社皇伯公」。以求助於「社皇伯公」能保佑村民,一年四季,風調雨順,人畜興旺,身體健康。

每逢「做社」時,便由上次推選出的「社頭」首先籌劃,找好「幫手」。天一大早,便在社壇附近挖灶頭、擔水、劈柴、燒火等工作,隨後便屠豬殺雞……

每當聽聞豬叫聲時,我們這群小孩,便從家裏飛奔而至,全都興趣勃勃地站在一旁觀看。

有時,不免妨礙大人們那繁忙緊張的工作,也難免被大人們無意地「訓斥」一番。但是,我們個個都裝得嘻皮笑臉,他們也就全不在乎。

到了將近中午時分,四方鄉里便挑着能盛裝食物的餐具,興高采烈地攜男帶女,先後湧進社壇來。他們個個臉上全都笑逐顏開地像去辦喜事一般,相互招呼問好。並把盛裝食物的餐具擺放到社壇前面的草坪上。隨後,向「社頭」報名登記所擔社的份數。

另外,還把已殺好的幾頭大肥豬和幾個大肥鵪雞,全擺放在社壇前。點香、點蠟竹,燒紙,拜『社皇伯公』。到最後,還燃放起鞭炮。「劈劈拍拍」的炮竹聲把「做社」的這種活動,頓時,便推上了新的熱鬧場景。此時整個場面,十分熱鬧。

當鞭炮聲剛響,我們這幫小孩子便蜂擁而上,忙碌搶劫那未燒響的鞭炮竹。儘管濃煙滾滾,也全然滿不在乎。

隨後,大人們便忙忙碌碌地劈豬、煮豬肉,熬社肉粥地忙個不休。不多時,那香噴噴的豬肉、社粥便撲鼻而來,讓我垂涎三尺。

當年,我總是感到奇怪:不知為什麼社粥、社肉在社壇那裏吃,就是比擔回來在家裏吃的香甜可口?其中,究竟是為何原因,我也就說不清楚了。所以,父親每次都要報擔兩份。全家在那裏吃飽后,剩下的才擔回家裏來。

正是:

時逢做社喜連天,老少同聚社壇前;

社粥甜來社肉香,風調雨順祈豐年。

人與自然正交融

據傳,橫嶺社和水口社這兩個社壇,在石湖坡未建村場時,都是還沒有的。

那時候,全良村的「社王」,都是在上高屋志佳的房舍附近處。要知道,當時那個地方如果要成社壇,都得從這裏「請」「社王」去。否則,便成不了「社壇」,就是成了也不「靈」。後來,為了建村場,便叫「師傅佬」把「社王」分別「請」到水口社和橫嶺社兩處去。

聽傳說,雖然當天把「香爐碗」移到兩處了。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香爐碗」便又不翅而歸,在原處再次發現了它。於是,人們就傳說,「社王」不願意離開它的故居的緣故,又自動回來的……

當年,在社壇生長的古榕、古松,和四周群嶺生長的竹林、灌木叢,似一條綠色的天然屏障拱護整座村莊,飄逸著大自然那濃濃的清新韻味。

在解放前,村邊的社壇的社樹是任何人都不敢砍伐的,也無人敢動社樹一塊皮,一枝樹杈。這不僅得益於代代相傳,先輩精心呵護的結果。

更有些神乎其神的傳說故事,它的確對保護樹木叢林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後來,據說在村莊上,曾有人因私自砍伐社壇的社樹枝而斷了手;有人因上社樹掏鳥窩而成瘸子的故事。於是,這些活生生的事例,令後人毛骨悚然,汗毛倒豎。

記得,在小時候,村子上老人曾對我們說過,有一回,鄰近村有人偷偷到社壇旁的坑邊,偷拔了幾根春竹筍。結果,半個多月後,腿肚子上便長了一個疔瘡,痛得他直叫喚……

有人說,這是受到「社王伯公」的懲罰。於是,他只好虔誠地在社壇邊,整整燒了七天香,贖罪。待疔瘡癒合后,他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認為「社王」的確「神」。

其實,以今天的角度看,當年村上人,是想在藉助神的力量,來保護村莊四周的環境,使祖祖輩輩在此賴以生存居住的村莊,能構成自然與人的和諧交融,形成「天人合一」的良性生命系統。於是,使人擇居此處,適宜生命哺育繁衍,從而形成了讓人們神思輕鬆、恬靜安寧的人間仙境。

從而也說明,我們的先輩是何等的睿智聰慧,更加體現了先輩注重環保、講究山清水秀的家居文化能源遠流長。

那個年代,在村子上不但按時殺豬做社,還有比這個更熱鬧的事情呢……

正是:

榕松竹木灌木叢,飄逸清新味正濃;

神靈保佑眾呵護,人與自然正交融。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

(7)土生土長「鬼兒戲」

有詩嘆曰:

土生土長鬼兒戲,客家愛看人皆知;

民間藝術要弘揚,代代流傳莫丟棄。

童叟婦孺看入迷

逢年過節或有喜慶的事情時,上高屋城肚中的有錢人家,總會為鄉親們做做善事,積點陰功。尤其是,志佳的母親大伯姆最為迷信,常常喜歡「起福還願」,以求上天保佑全家人財兩旺,身體健康,平安無事。因此,每年他們都要慷慨大方地出錢、出谷、待米飯,特地從外地請人來村子上唱「鬼兒戲」,也就是現代人所稱做的「木偶戲」。

在我的記憶中,曾請過東平塘龍村的阿傅二、鳳山鴨爐村的「高佬」朱十四、馬田闕之華與劉二倆等木偶戲團到來唱過多次。

解放前,文化生活十分匱乏的農村,能夠看唱這些客家人特有的民間藝術——「鬼兒戲」【1】,便已經是當年鄉民們,貧乏的鄉村文化生活中,最高品位、最高檔次的藝術享受了。

每年唱「鬼兒戲」,都是無論那個月份都有人唱。要是逢到過年後唱,往往便從大年初二就開始,一直唱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白天唱了晚上再繼續。

有時候,一直唱到下半夜「雞啼」兩三點鐘時,當我在床上醒來了,還能清晰地聽聞到,那獨特節奏的鑼鼓聲,以及「唱戲佬」那已沙啞但還頗有情調的唱腔聲。戲場上整個場面十分熱鬧,簡直就像東平墟日。

我記得,在社壇的四周,到處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熟食攤:有賣「卷粉籺」(念【at】)的,有賣「蝦公籺」(念【at】)」的,有賣自製的軟、硬「糖糕」的,有賣甘蔗的,還有賣給小孩可食玩的「油炸籺」(念【at】)玩具之類小食品等等。真是五花八門,琳琅滿目,那嘈雜和吆喝之聲,四處可聞。

有些人並不是專心在看戲,而是趁機在附近聚眾「賭博」,也有「搖色買注」的,也有打骨牌的。

到場的觀眾和揍熱鬧的人也很多,多時三兩百,少時也有一百幾十以上。白天小孩子較多,到了晚上就是大人和老人們的天下了。

有不少人還日夜不斷地從兩三十裏外的地方,陸陸續續踴躍趕來觀看呢。

有的看完后,由於深夜路途遠就不再回去。乾脆就在村上的親戚家過夜了;沒有親戚在村上的,便在戲場的草坪上躺下來便睡著了。到第二天醒來碰上開場時,又可以接着往下觀看。

那時候,所演唱的「鬼兒戲」,就像當代電視上的電視連續劇。唱一個戲本往往就要十天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

在觀看「鬼兒戲」中,令我最為討厭的是每說唱一句戲詞后就放停,還要等待連續地敲打近一兩分鐘的鑼鼓后,才慢條斯里、裝模作樣地接着往下繼續在說唱。

但是,我漸漸地也習慣了。於是,我也和大人們一樣,學會用心計去慢悠悠去品味起故事中,那些感人肺腑的動人情節。始終如一地看得很專註和入迷。

因為,特別那些從未聽講過的,並且複雜而又曲折的故事情節,再加上「唱戲佬」慣常使用一些不適當的誇張手段,及通俗易懂的客家方言,使到的確演唱得確實夠生動和精彩。甚至,有時使到我們有時捧腹大笑,有時雙眼流淚,有時無限感到異常地恐慌和害怕……

正是:

土生土長鬼兒戲,塘龍名師亞傅二;

戲唱一本再一本,童叟婦孺看入迷。

封神狄岳薛家戲

在我印象中,當年唱過的「鬼兒戲」本細細回想起來就有:

《薛仁貴徵東》、《薛丁山征西》、《薛剛反唐》等著名唐朝的「薛家戲」。還有《羅通掃北》、《狄青征南蠻》、《五虎平西南》、《楊家將》、《岳家軍》、《西遊記》、《封神榜》等等以及一些家喻戶曉、老少喜愛的民間傳奇故事。

因為這些故事,有些是曾經聽大人們講過,對自己的印象就變得尤為深刻。

好像,薛仁貴的故事裏就曾說到,在當年,由於他吃了仙人賜給他形似九條牛和兩隻虎做成的一大碗饅頭后,他便有了『九牛二虎之力』了,以此去形容他力大無窮。

又傳說,他在給地主老財家當長工,能在池塘洗行條時單獨一人,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便一口氣從池塘中,將十二條大碗口粗的長行條,三下五除二地從池塘水中,一下子全都將它們拋了上來。

當時,我剛聽起來簡直如同神靈一般。因此,地主老財家的千金小姐柳金綻,便喜歡上了他,那就不足為奇了。於是,她便不顧家人的極力反對,硬是要在家貧如洗的寒窯洞內成了親。後來,便有了人們編演的著名戲劇《平貴別窯》的故事。

可是,雖然大多數的故事,我卻未曾聽大人講過。不過,多數這些故事中的詳細情節,在唱演過程經過『唱戲佬』添油加醋的表演,就極其形象生動了。

我們這幫小孩子,尤其喜歡觀看的,就是「木頭鬼兒」「打跤」:

請看,敵對雙方的「將軍」在舞台前,施法術比武的緊張情景:

一時,突然變成一塊「石頭」;一時,又突然變成一隻「小蟲」不見了。突然,搖身一變,又變成一隻「吊睛白額虎」;一時,還會騰雲駕霧飛上半空。一時,又會鑽入地下消失掉……

有時,在木偶的手上插上雙刀或其他「武器」,就由兩個舞「鬼兒」的「唱戲佬」手持木偶,在舞台前開展激烈搏鬥。

同時,配合緊張密奏的鑼鼓聲製造出一種戰場的緊張氣氛,而顯示出戰鬥慘烈到了幾乎天昏地黑的境況。最後,有時將其中一個一刀砍於馬下,或有時用一條紅繩把「鬼兒」的頸捆住,表示已被「活捉」……

有時,「唱戲佬」唱到一些悲傷之極的場面時,便使出渾身解數,裝成一些女人特有的聲腔,去唱出一些十分悲哀的語調,使到在場觀看的一些婦女們個個都淚流滿面,悲痛萬分。

當時,我也曾被唱得感動過幾次哩。可見,當年這些「唱戲佬」,真不愧是具有一定的專業表演藝術天才的。也難怪,要是沒有一定的演技,在那個年代,那能到處混飯吃?

有時,要是在村上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傳來銅鑼鼓聲時,我們便知道,一定是在四五裏外的文江村的「二聖廟」,又開始在唱「鬼兒戲」了。

我們這幫小孩子,便馬上去找村上聞名的「鬼兒戲迷」志棋叔。因為,畢竟他比我大八九歲,人稱他是我們中的老大。並且,對戲中的故事情節比較熟悉,又肯照顧我們這幫小兄弟。因此,往往在我們苦苦的哀求下,他常常寧可放下手中活,也要與我們一起跑去觀看。

往往一看,便是一整天,連中午飯也忘記回來吃了。

有時,弄得家裏人,在整天提心弔膽,以為去河邊或池塘「洗身」出事了。於是,在晚上回來時,又得挨家人罵上一頓不可。

當年,農村所唱「鬼兒戲」,真有點像中學語文課中,魯迅先生的小說《社戲》所描寫的熱鬧場面一樣。

我這個「鬼兒戲」迷,就是到了讀鳳山初中那陣子,還千方百計從闕光琴同學村子裏,借得這些小時候看過的「鬼兒戲」有關故事的傳記。

每次得到手以後,都是從頭仔細地進行閱讀。每次閱讀起來,都是愛不釋手,總是感覺得挺新鮮、挺有趣的……

可惜,現在客家木偶戲的傳人已經慢慢地少了。但是,這種中華民族在幾千年來的傳統的民間藝術,我始終如一地認為,它還是有很旺盛的生命力的,不該讓它自長自滅。當局者,應當進行及時搶救,使它更加顯露出它的瑰麗光彩,能永遠繁榮昌盛地一代代流傳下去。

正是:

封神狄岳薛家戲,家喻戶曉人皆知;

武打變法夠精彩,解渴鄉民文化飢。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細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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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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