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史無前例」運動初期在鳳中的歲月里（三）（14）

相聚一塊憶當年

你可要知道，自從那天晚上在食堂經過首次批鬥父親以後，於是，後來在學校當中，便接二連三的掀起一浪高過一浪的批鬥大會。

當時他們所鬥爭的主要對象，大多都是對於那些因為「出身成份」問題、或「歷史」問題、或平時在教學上散佈過一些「有爭議」的觀點、或生活作風，言行舉措上有這樣或那樣「問題」的老師為主要的批判對象。

對於上述這類人員，他們便居然統統地被指控成為「牛鬼蛇神」。從而大肆張貼大字報，進行指名道姓地揭發批判……

可是，學生們他們哪裏會知道，當年父親和老師們的那些所謂的「歷史上的問題」。且大都已經在解放以後的歷次政治運動當中，早就已經多次交代過了，並且還在他們所寫的檔案的自傳里多次寫過交代了。而且，也早就已經放進了組織部門的人事檔案中去。

後來，隨着運動的繼續不斷深入開展，學生們整天都在高喊：「革命無罪，造反有理！」口號的激發下。於是，學校這場「史無前例」運動的熊熊燃燒的烈火，也就隨即便越燒越旺起來了……

在四十多年以後，有一次，我到南寧和當年在鳳山初中四十四班就讀、1977年恢復高考後考上北京大學法律系、現在已成為南寧市著名律師張志強他們在一塊進行聊天的時候。當時，大家在一起共同回憶當年在鳳山初中這場「史無前例」運動初期，所發生批鬥老師的那些難忘的事件中，對於那種盲從愚昧的舉動，心中感到有一種難以訴說的別樣的滋味。

同時，大家似乎還在對當前這場「史無前例」運動中的矇昧無知的行動，還流露出一種懺悔之情。

我還清楚地記得，他在回憶描述當年首次進行批鬥我父親的情況的時候，這樣地說道：

「……有一天吃了晚飯以後，我在內操場看見有幾個氣勢洶洶的紅衛兵小將，正在從家屬宿舍廚房當中，把還沒有吃飽飯的你父親押了出來。

「那幾個紅衛兵小將，在走在你父親的兩旁。只見你父親在用雙手護著身體下身的兩側，可能是以防備他們進行行兇施暴。

「隨後，就有不少在宿舍、教室，甚至在籃球球上打球的學生，便聞風而動，迅速地跟在這幾個紅衛兵小將後面，聚集到學生膳廳里，進行首次對學校的『牛鬼蛇神』的批判鬥爭大會……」

後來，當他說到鬥爭的整個過程，就跟我在前面所回憶當年在親臨現場所看見的基本上一樣。

「……對你父親的批判鬥爭會結束回來以後，一些紅衛兵小將撞見了正從教室出來的陳明廉。

「馬上有個學生，對幾個教室里的學生說：『捉陳明廉這個『牛鬼蛇神』去進行批鬥批鬥啊……』

「陳明廉剛一聽聞到了以後，便慌裏慌張地馬上閃進房間里去。隨後，『碰』的一聲，急忙把房門關上。於是，整個晚上他都再也不敢出來了……」

後來，他又說到鳳山初中的紅衛兵小將，曾經出現過進行批鬥學校的汽燈師傅——陳美樞的事件：

「……就是在批鬥了你父親之後，有一天，吃了晚飯要回宿舍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一些學生，正在學生食堂的洗飯盅池旁邊，把陳美樞圍了起來。一會兒，還聽到一片喧鬧聲，像是在對他進行批鬥過程中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其中，批鬥他的原因，可能是認為陳美樞平時在日常的工作中，常常跟一些學生關係處理不好，肯以氣勢凌人，肯欺壓學生。

「於是，有一些學生對他滿肚意見，便想通過利用這場「史無前例」運動的風潮，剎一剎他那囂張的氣焰……

「後來，在旁邊觀看的學校革籌小組成員楊名輝，就站出來揭露了陳美樞的一些學生並不知道的社會背景之後，學生們正如火上加油，越來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其中，在批判辯論中，雙方可能產生有一些推推搡搡的小動作。

「你可要知道，陳美樞也是一個性格很倔的烈性漢子。一氣之下，第二天他便跑回家裏去了，一直都不再回來。因為，他當時也只是學校自請的一個臨時工而已……」

「唉，這場『史無前例』運動難怪這樣一搞，最終釀成為一場『群眾斗群眾』的可悲結局，這以我們偉大領袖對當初開展這場『史無前例』運動的設想，已經截然不同了……」

此時，聽了他們詳詳細細訴說以後，我當即無限感慨地說了一句：

「真是誰會想到在瞬息之間，竟然會變成為現在的這種局面……」

正是：

相聚一塊憶當年，同情懺悔油然生；

反思運動多感慨，三天兩頭說不完。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