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在鳳山大隊務農的日子裏（中）（10）

第六十二章在鳳山大隊務農的日子裏（中）（10）

（242）全家歡聚苦亦甜

有詩為證：

三年困難缺糧錢，全家歡聚苦亦甜；

現今遙想往昔事，恰似昨日一瞬間。

在那1959年至1961年這三年困難的歲月里，我們全家八口人曾經在一起，飽嘗和渡過了當年那缺食少穿的艱苦年代……

雖然，一時還難於訴說清其中那些難熬的日子，究竟是如何地度過來的。但是，全都熬渡過來了，全家個個都還總算活得個平安無大事。

在下面，我用鍵盤敲打出來的一大堆文字，便是在五十多年年前，我所記憶中的一些難以忘懷掉的樁樁往事……

一心為公當傻佬

在當年，父親就是家裏的頂樑柱。全家大小八張口以及各人的工作、學習和衣食住行等，可全部都得讓他操碎了心。

在那個時候，在鳳山初中學校所有的教職員工中，父親他已經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教師了。在學校里他所負責的工作任務，就是全校體育課的教學和課外體育活動。

並且，幾乎都是全由他去獨擋一面。從這便可想而知，其所肩負的工作量又是何等的繁重和複雜。

可是，卻從來都沒有看見與聽到他說過一句辛苦的話。難怪，師生們都一致稱讚他是以校為家的一個少見的「好管家」……

我常常看見，他忙碌到連吃晚飯都還來不及吃完，便就得要馬上又要到組織晚飯後，學校內外的體育比賽時間了。

於是，便不得不立即丟下碗筷走了出去。簡直是忙碌到了廢寢忘餐的地步。但對於他來說，這些都是司空見慣了的平常事情。

原來，父親一貫身體都是最棒的。也是從此以後，由於飲食起居特別是，吃飯全無規律的原因，便得了胃病。至使得他在後半生，就一直被胃病的痛苦在無情地折磨着他，使到他沒能過上一天安寧的日子，可真夠悲慘的了……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年國家把體育老師以重體力勞動者對待，每月定量供應的糧食指標就達到45斤，這在當年來說，是相當高的了。

就是在1960年的下半年，國家減少城鎮居民的糧油供應指標以後，他還是能得到每月定量供應的35斤。可見，國家從來對體育工作都是高度重視的。

父親一貫以來，都是一個閑不住的人。許多本來都不該是他所管的份外事，他都喜歡攬起來做。真是有點像人們所說的，是一位典型的「狗逮老鼠，多管閑事」者。

那個時候，父親給我印象特別深刻的一些事，便是在營養缺乏、飢餓難忍的三年困難歲月里，他總是積極主動牽頭，四處去尋找，給學校教職員工買回當時價廉物美的狗肉煲吃，從而達到增加教職員工的營養。

為此，曾經有一些人，便在暗地裏給他起了個綽號「狗客」。這是褒還是貶，便不得而知了。

於是，就從而使到在那三年困難時期里，學校很少有老師是由於營養缺乏，飢餓難忍而傷害了自己的身體的。這些全都是與父親的無私奉獻不無關係。

在此，我便情不禁自然而然便回想到，小時候在家鄉時，父親還曾經多次不信邪地進行殺狗過年的哩。就每逢在吃狗肉的時候，我們全家人個個都是會高興異常地奔走相告的。

我還清楚地記得，我和小伊妹她們可都還不大懂事，還常常地會拿着剛煲好，且又香噴噴的「狗爪」，趾高氣揚，四處奔走，邊玩邊吃呢！

你可要知道，當年的農村，由於受到封建迷信影響，特別是，逄年過節都得要燒香紙，拜「亞公」，敬祖宗。這些舊的鄉村傳統習俗，對於「狗肉」是十分忌諱的。

由於「狗肉」不但不能上『亞公台』，就連食用過的碗筷也一樣是不能近場的。

可是，父親從小一貫以來，都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他從來都是不信神鬼的。

我曾經聽老年人們說過，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父親他還親自帶領過一幫良村肚內的年青人，拆除文昌廟，用所得到的磚瓦行條等材料，全部都運到雞關嶺上進行建築良村學校。這些全然都便是父親他不信神鬼的一個典型例子。

另外，我卻也從來都未見過他去到祖宗的墓地，和到村子上的「廳廈」祭拜過祖先的……

「人都死了，你用大魚大肉供奉，又能讓他吃到了嗎？生時多孝敬才是真的。死後這樣去做的話，全然都是做給別人看看而已……」

他所說的這些話語，全然都是父親經常對我們說的那幾句話兒。

在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會天真無邪地並有所懷疑起來：

「狗都是食屎的，怎麼能夠吃它的肉呢……」

後來，每次吃上那些讓人在頓時之間，唾延三尺且香噴噴的狗肉的時候，父親還總在我們面前，宣揚食用狗肉的好處。什麼營養豐富、可以「滋陰補腎」之類，甚至還給我們大講民間流傳的「當『大被』，吃狗肉」的典故……

在每次買狗肉回到學校以後，總都是在上了晚自修的時候，由他親自下廚房與工友們一起做好和分好，以便讓下了自修以後，老師便能進行按時食用。

每一次，他往往都會帶上兩、三份回到家裏去，也讓全家人一起吃，一塊分享。當然，這其中也總是少不了我的份兒。

由於有時候在工作上的疏忽，至使份數與賬目不符合的時候，所缺的款項他便自掏腰包進行填補清楚，從來不讓人到處「講閑話」。

可見，父親他真正做到了「毫釐不沾」，這也是他一貫為人處世的一個準則。

「王老師，這次所少的款項下次補上便可，那能由你一人去填補之理。」

有一些好心腸的老師看見過意不去，便當場對他說道。

後來，每年凡是有荔枝、龍眼、菠蘿等水果成熟上市的季節，不少遠近的賣主便會準時上門來找到他。於是，他便總是苦口婆心地與賣主討價還價，最後，討得個便宜的價錢買回來，馬上分給老師們進行享用。

最近，我看了鳳山初中61屆同學聚會所編輯的《崢嶸歲月》紀念冊中，范才林同學所寫的《恩深情重話不完》，就有一段文字生動地進行這樣的描述：

「……在三年困難時期，同學們缺衣少食，還大辦農業，經常勞動，身體吃不消了。特別是，女同學很多都變成男性了。學校領導朱光富支書非常關心，叫馮宗景校醫給女同學看病，還讓王志昉老師到鄉村去買狗、買羊回來，專門給女同學增加營養、補身子；學校又組織發動同學們種瓜、種菜、養豬、養鵝、養小球藻等，進一步解決吃菜和營養問題；很多女同學都自己做鞋、做衣服……」

以上文章所提及的這些往事，便是當年父親經常為大家搞「批發」，從而減少師生在經濟上的負擔，所做過的一樁樁的大好事情。

但是，到了1966年那場「史無前例」的運動當中，紅衛兵在進行批鬥他的時候，便居然誣陷他所做的這些事情，全然是企圖「從中撈一把」。

儘管，當時父親曾經進行多方解釋，但在那個「紅色恐怖」的年代裏，你申辯解釋又有何作用？

後來，家裏人都在埋怨起他來，說到他是以前盡做「傻事」的結果。結果到頭以來，真的是應驗了那句老話：「好心無好報，好柴燒爛灶」的話語。

唉，父親他真是到頭來，便落了個「啞佬吃黃連，有苦說不清。」的可悲境地……

正是：

狗逮老鼠管閑事，賬目不符自填補；

一心為公當傻佬，運動反批其謀私。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