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高一年級紀事〔上〕（2）

貞武老師劃了派

一直到了後來，我曾經聽別人說起過，當年在容縣所進行的反右的那場突而其來的運動當中，全縣的幾間中學大約就有二十多個老師，是被批判和鬥爭過的。其中，聽說博中為最多，傳說有名有姓的，就已經有八、九個之多。

我還聽到我們學校的人說過，鳳山初中學校就有王貞武老師等兩個。其中，還有一個是剛剛被分配來的大學生叫詹中正，就是因為在大學的時候，已經被劃為「右分子」的了。至於其它龍中、沙中、四中、五中、六中等學校，也同樣都有一些，具體是誰，數目多少，情況如何，全都不詳。

後來，又只是聽人說了以後，我才初步地逐漸知道一些關於開展這場運動的簡單情況。

我還聽人說到，就是在這場運動當中，竟然有一些遭受到了批判鬥爭的人，幾乎害怕到了驚恐萬狀，惶惶不安，甚至走到了畏罪上吊自殺的這樣一種悲慘境地上去。

你可要知道，當年在批判鬥爭會上，被劃定為資產階級右分子的老師，聽所傳說，主是根據中央所有關文件規定的精神，按照各間學校的教職員工總人數比例的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的這個範圍，去進行機械地劃定人數的。根本上來說，就連半點的「討價還價」的餘地也沒有。

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曾經流傳過一個這樣的笑話，就是在評定誰該劃為右分子的關鍵的時候，誰也不想首先提出具體名單的。一次，有個去小便剛剛回來的老師，聽說自己已經被定性為「右分子」了，便忙亂地想從中進行申辯。

但是，已經為期已晚，因為正好是差一個。要是他評不上的話，又該輪到誰的頭上那就難說了。畢竟，按照當時的規定，一定得要揍夠數目，評上了是誰倒並不重要啊。難怪，後來人們便說，在評定「右分子」的關鍵時刻，就連尿出，也不能離開啊……

當然，要是按照現在的眼光看起來，如果是嚴格按照這個政策的規定去貫徹執行的話，真可算得上是人世間上，一種極其荒謬絕倫，且又十分錯誤的做法了。

試問，難道在一個單位當中，真正地按照所謂划右分子的那個「標準」去划，一個也夠不上的話，也非得要按政策規定的比例標準去划夠它嗎？這那裏還算得上是，按照「實事求是」的那種傳統習慣去進行辦事呢？

但是，從當年的實踐當中，就充分證明，現實就果然真是如此的。聽人說，王貞武老師就是鳳山初中學校被劃定為「右分子」的老師之一。

你可要知道，他原先就只是一個在解放前，從印度尼西亞歸國的華僑。在博中讀初中的時候，還跟我其貞大姐曾經是同班的同學呢。

可不知究竟是為什麼，有些事情的突然出現，往往總是令人難以置信和費解的。我還能夠清楚地記得，就是在鳳山初中學校讀書的時候，貞武老師他對於我們同學，簡直就像是父母關愛自己所親生的子女一樣。

在思想上，他總是諄諄教導我們，要我們好好學習，聽黨的話，將來長大了，做一個對人民、對國家有用的人；在學習上，他是教我們班的漢語課程的老師，總是循循善誘地引導我們，去掌握好最基礎的知識，使我們慢慢地在克服困難當中，不斷得到進步；在生活上，他總是處處無微不至地關懷着我們，使我們處處感到，好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家裏一般溫暖。

當我們第一次剛剛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不幸消息的時候，我們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就是真的。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是否給聽錯了呢。

「我真是想不明白，王貞武老師這樣一個好老師，他怎麼能會是一個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壞人呢？」

頓時之間，當時我們大家都覺得，真是有點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有人便在偏僻無人看見的地方，就悄悄地議論起來，甚至還公然為他打抱不平。

似乎，我也聽到有人說過，王貞武老師被劃定為「右分子」，進行批判鬥爭，在很大程度上來說，可能是跟他對學校的「一些領導」，在平時工作中的某些做法有些另外的看法，常常總是愛提一些不同的意見；或者是，在大鳴大放當中，曾經講過頭一些不大合符當時潮流的話，也許與此不無關係吧。

除此之外，也許恐怕還與他的家庭出身，或者歸國華僑的這個所謂的「海外關係」，有一定的影響所至有關吧……

正是：

貞武老師劃了派，頓時茫然感奇怪；

昨日還是好老師，何為今天又變壞？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往下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