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夏如歌喉嚨一緊,心口密密麻麻的痛似乎把她整個人都吞噬。

她僵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澀然道:「你跟媽和奶奶說一聲,我身體不舒服,今晚就不回去了。」

「不行!」傅奕銘想也不想便拒絕,隨即沉聲道:「今晚是很重要的家宴,只有你不回,是想讓那個女人看笑話嗎?」

「……好,我知道了。」

「佳悅懷孕是喜事,奶奶本打算在奧林國際辦宴會,但顧及你的面子,改在了老宅,還特地請了奧林的主廚,你表現得高興些,別掃了大家的興!」

這句話儼然一把刀,將她原本就支離破碎的心扎得鮮血淋漓,她用儘力氣怒吼:「傅奕銘,這麼殘忍的話,你怎麼能說出口?!」

她「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於佳悅懷孕是喜事,那是對傅家而言,對她來說卻是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他竟然還要求她表現出高興?!

夏如歌痛苦的捂著臉,用力的按住眼睛,不讓淚水繼續肆虐。

她深吸一口氣,去浴室洗了個澡,之後換了衣服回去老宅。

剛一進門,二媽韓霜就趕緊迎上來,一臉心疼的說:「哎呦如歌,我可憐的孩子,快讓二媽看看。」

「嘖嘖,瞧瞧你瘦的,這才幾天啊,小臉就剩下巴掌大了。」

「如歌,聽二媽的,別太難過了,孩子沒了還會再有的呀。」

「你看我們家孟潔,她剛生了老大才多久啊,這老二就又要生了。」

韓霜笑臉盈盈,聽起來是在安慰如歌,可任誰都知道她是在幸災樂禍,是在落井下石。

夏如歌心口狠狠一刺,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可不等她說話,婆婆就冷喝一聲:「如歌,你還杵在那做什麼,還不趕緊進來?!」

夏如歌趕緊跟二媽點點頭,把東西都拿進客廳裏面。

韓霜跟在後面冷冷一笑,「大姐這是跟誰發脾氣呢,我跟如歌說句話都不行嗎?」

江辛月一臉不屑,「我江辛月是有涵養的人,從來不和登不了枱面的人發脾氣。」

「呦,姐姐這是在寒磣我呢,還是寒磣老爺沒眼光呢?」

「說誰就是誰。」江辛月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現在的世道真是,小三永遠都敢這麼猖狂,也不知道誰給你的勇氣。」

韓霜冷笑,「江辛月,別給我在這冷嘲熱諷,你瞧不起小三又怎麼樣?你兒子還不是在外面找了一個?你本事就別讓那小三上位,否則我瞧不起你。」

江辛月臉色難看,沒再反駁,只是拉着夏如歌進了廚房。

「跟你說過多少次,別跟那個女人接觸,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韓霜不是個省油的燈,聽說你流產就趕緊來落井下石,你如果示弱,她只會更加得寸進尺。」

「相反,你越是看不起她,就越能顯出自己高貴,聽到沒有?!」

夏如歌木訥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媽。」

看着婆婆離開廚房,她無力靠在冰箱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婆婆懷着傅奕銘的時候,公公傅寬生就出軌,而且還讓韓霜懷孕,所以婆婆對二媽恨之入骨,如果不是沖着傅逸榮,只怕她會撕碎韓霜。

韓霜也恨婆婆始終不讓位,害得她背負一輩子「小三」的罵名,可她鬥不過婆婆,所以就把怨氣撒在她投上。

從小到大,夏如歌沒少被二媽欺負,她其實都已經習慣了。

更何況在傅家,說的好聽點,她是大少奶奶,可其實只是一個買來的童養媳,她又什麼資格去看不起誰?!

夏如歌獨自在廚房忙了將近一個小時,忽然聽到韓霜的聲音揚起:「哎呀,是奕銘回來了啊,好久不見。」

她下意識的走到廚房門口,正看到於佳悅挽著傅奕銘的手臂從進來。

她的丈夫,無論什麼時候都完美得無懈可擊,哪怕是面對最痛恨的二媽。

傅奕銘臉色冰冷,招呼都沒打就越過韓霜走進廚房,沉聲問:「冰沙準備好了嗎?」

「好了。」夏如歌趕緊開了冰箱,把之前準備的藍莓冰沙端給他,又遞給他一個勺子。

這是傅奕銘的習慣,一旦韓霜來老宅,他就需要吃點冰沙來消火。

他的動作很優雅,看他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可傅奕銘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打破了所有的美好。

「待會兒吃飯,記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夏如歌只覺得空氣瞬間稀薄,她苦笑問:「你指的是於佳悅下藥害我的事?」

「如果不想委屈自己,就簽了離婚協……」「休想!」

夏如歌猛的揚高音調,目光濕潤的瞪着他,「我不會離婚的,死也不會!這輩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她猛的衝出廚房,剛出門就迎面撞到一個人懷裏,如果不是那人扶住她的腰,她已經被撞倒。

夏如歌抬頭,對上一張和傅奕銘有幾分相似的臉,她當即有些慌了:「逸、逸榮!」

這人是傅奕銘同父異母的弟弟,她的小叔子。

夏如歌趕緊低下頭,想要退出傅逸榮的懷抱,可對方卻緊緊的摟住她的腰,笑道:「大嫂怎麼這麼怕我?」

「我……」「大嫂也未免也太熱情了,就算許久不見,也不該對小叔子投懷送抱啊。」

不等她回答,孟潔涼涼的嘲諷就打斷她,夏如歌趕緊用儘力氣推開傅逸榮,之後落荒而逃。

孟潔狠狠的瞪着傅逸榮,咬牙道:「傅逸榮,你最好給我安分點,她可不是你隨便能動的女人!」

傅逸榮一臉邪笑,一句話沒說,看了夏如歌的背影一眼,然後晃進入廚房。

「大哥,好久不見,又讓嫂子給你做藍莓冰沙了?我也最愛大嫂……做的冰沙了。」

傅逸榮故意停頓,引人誤會,傅奕銘此刻已沒了心情再吃什麼冰沙,只覺得胸腔里有一團燃燒的烈焰,燒得他難受。

他將冰沙連同玻璃碗都扔進垃圾桶,經過傅逸榮的時候,他寒聲警告:「別打夏如歌的主意。」

傅逸榮笑,「大哥可真會說笑,我不過是怕大嫂摔到而已。再者,你都已經要跟她離婚了,她的事你應該管不著吧?」

「離婚後我當然管不著,可她現在還是我老婆!」

「老婆?大哥真把她當老婆,而不是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傭人?!」

傅奕銘眼底寒光一閃,猛的抓住傅逸榮的衣領,「你想死就儘管開口,你沒資格管我跟她的事!」

說罷,他狠狠鬆開手,將傅逸榮推得一個趔趄。

傅逸榮狠狠的眯着眼睛,看着傅奕銘離開廚房,他冷笑一聲,「我想得到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夏如歌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再出來的時候,客廳里一片歡樂。

石嵐和江辛月都陪着於佳悅說笑,簡直把她當做寶貝一樣。

這樣歡樂的氣氛讓她窒息,於佳悅臉上的幸福堪比鋒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捅進她的心窩子。

憑什麼殺死她孩子的兇手可以幸福的談論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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