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 你不一定是你
秦風抬起頭，吃驚地看着泥胎，可對方並無復甦痕迹，仍舊是一具人形框架，表面的泥塑很完好。
一旁，萬物藤所化的獨角獸不知何時成為一為三尺小兒，正張著霧蒙蒙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秦風意識到，說話的並非是泥胎，而是悟道茶樹所化童子，便遞出兩枚造化天丹道：「前輩，兩枚天丹是您煉出，應該歸您所有。」
一旁，丹聖和萬物藤的目光停留在玉瓶上，對內部的丹藥無比渴望，他們甚至看見三幅異象浮現出來。
「你且收著……我時間不多，傳出的意識有限，接下來務必仔細聽我說。」
秦風腦海中突然接受到這一道傳音，他能夠聽出來，那是悟道茶樹的傳音，而非泥胎。
令他吃驚的是，對方的口吻！
「讓我留下造化天丹，這樣的決定並不是悟道茶樹能做，即便他能代為決定，也不該是這樣的口吻，莫非……」
秦風打量那三尺童子，發覺其站在道九的身旁，和道九身高差不多，宛若第二座泥胎，與道九之間有若隱若現的聯繫。
他催動火眼金睛，看見了更多細節，在泥胎的眉心處，有一枚特殊符號，呈現圓形標誌，沒有光芒，卻不難猜測曾經那圖案肯定如星辰般璀璨。
在悟道茶童子的額頭，同樣有這樣一輪符號，與泥胎額頭的符號相互照應，一大一小，一強一若，如同，像極了太陽和月亮。
秦風揣測，泥胎眉心那輪符號，可能是類似於第三隻豎眼此類的神通，亦或者是天眼。
但他不確定，那枚符號看不透，真要對比起來，與自己的寶藏洞天倒有些相似。
秦風唯一可以肯定的一點，那枚符號若是武學，肯定極為強大，說不定能匹敵造化術，貧弱若是靈目神通，不會弱於火眼金睛。
畢竟，其主人是道九。
「兩枚符號共鳴，悟道茶傳遞的是道九的意識，道九真的還活着？」
他心頭突突做響，大膽猜測，正當他在這樣的猜測中打鼓時，那聲音再次於他心間響起：「兩枚造化天丹，皆盡在此地服用，你可倚仗其開闢十八座身體寶藏。」
童子抬頭，望向秦風眉心，那輪圓形符號映照進秦風腦海，與他魂海中的那枚木碑符號融合，如同流動的液體遇見沉沙，最終成為泥漿，那符號也演變成嶄新的東西。
那東西散發時間法則之力，並引起秦風魂海中四枚時間法則烙印的共鳴。
符號由整體潰散為部分，成為三個小部分。
三枚符號皆盡散發時間法則之力，待到光芒散盡，雲霧剝開，秦風驚訝的發現，那竟然是三枚時間法則烙印。
正是他苦苦尋找的時間法則！
三枚時間法則，加上本身具有的四枚時間法則，便是七枚！
而一旦掌握七成法則，便可初步掌握大道，從法則演變為大道，從元氣演變為真元，這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就是說，秦風可以掌握時間大道，可以催動時間真元！
「這……我的體內一直藏着這樣的造化？原來昔日從木碑上剜下的符號，是三枚時間法則？」
「真是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掌握七成法則，與掌握六成法則有本質區別，是一步登天。
他未曾成聖，凝聚真元或有難度，可僅初步掌握時間大道，提升的實力又何止一星半點？至少在面對大道聖的道樹碾壓時，不會再那般絕望。
若是再凝聚真元……加上七寶秒術，遇見兩位大道聖，又有何妨？
更不說服用造化天丹，開闢後續的身體寶藏，藉助山青海宴，聯手墮聖，朱元，胖九……
或許真有機會能解大道聖危機。
「前輩，您真的還活着。」
他有許多疑惑，更不明白為何要服用兩枚造化天丹，畢竟仙丹第二沒枚效果大打折扣，修士會產生抗藥性，這很好理解。
他更不相信，服用兩枚造化天丹，能夠直接開闢後續的九座身體寶藏……
若造化天丹真能如此逆天，助秦風開闢後續九座身體寶藏，達成十八座身體寶藏皆盡開發的目標，那得有多強？
恐怕，不需要斬識便可為聖，不需要成聖便可踏上仙路。
後續的九座身體寶藏牽扯六識，一度被鍍體境修士視為雞肋，在鍍體境做斬識境的事，就是天方夜譚，根本不可為。
神話人物都邁不出這一步，道九都不曾聽說開闢了第十座身體寶藏。
秦風很想發問，可對方有言在先，時間不多，讓他只聽不問，故此他只好作罷。
只聽道九道：「藉助七枚時間法則烙印，加上十八座身體寶藏，勉強能夠十地無敵，但這還不夠，你需要前往上官禁地一趟，那裏有我留下的最後三枚時間烙印。」
「時間大道，加上十八座身體寶藏，如此方可有希望。」
秦風終於忍不住：「前輩，有什麼希望，還望明示，若前輩有什麼麻煩，晚輩能夠有所幫助，斷然在所不辭。」
道九與他有太深的牽扯，現在又賦予他造化天丹，時間法則烙印等造化，這是大恩，不可不報。
另外，同為真言道統之眾的墮聖，於他有救命之恩。
秦風見到的真言道統，都是破敗的遺跡，只在折返過去時見過鼎盛景象。
他已經將自己當成了半個真言道統弟子。
那聲音繼續在他心間響起：「我的記憶很零碎，應該是受到創傷……給你的指導並不明確。」
「但你要清楚，已經被那人盯上，務必早日成仙，方可自保。」
「那人，成仙才能自保？」秦風震驚，隱隱約約覺得，童子轉述的話中，所謂的那人，應當指的是雷劫中的存在。
「若是成仙仍舊不敵，可去尋我昔日從幽都帶回的聖物，以之為器，立足十地，或能對抗。」
秦風感覺很莫名其妙，突然多出這樣的敵人，並不能令他感到恐怖，反而令他感到荒唐。
自己連聖人都還不是，為何會被能斬仙的存在盯上，這面子未免也太大了。
接下來的話轉述了秦風的疑惑：「你能引得那人現身，便說明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你，應該是某位仙的轉世身，待你再成仙時，上一世的記憶自然會蘇醒。」
「你和我算是同一陣營，都面對那個人的威脅。」
「我是仙？」秦風嗤笑，幾乎笑出聲。
他不相信有這樣的事，也不希望有這樣的事。
他是自己，是獨立完整的自己，上一世是誰，究竟是否存在那樣的上一世，都與他無關。
他就是那個庇護族人，報恩墮聖，對道九心懷感激的秦風。
他不希望變成任何人，即便那個人是仙，能夠活出第二世。
道九未曾在這方面多言，繼續道：「你的體質，熵變嚴重，倒與我一樣，如此一來，只有成仙方可阻止惡化。」
「昔日，我探尋幽都與人間真密，發現人族古路被仙域利用，便坐鎮古路，血染星空，合兩世修為，怎奈最後時刻仍舊失敗，空餘一場恨。」
「人間的最大敵人，不是幽都，而是仙域，人間和幽都，應該聯合起來，共同對抗仙域。」
「雷池存在，便來自於仙域。」
秦風很迷茫，沒有接話，從道九的講述中，他已經看見了昔日隱藏在迷霧中的事實。
道九繼續講述：「我活出兩世，第一世於幽都成就天尊果位，被人算計，得到幽都聖物來世碑，投胎人間，以道九身份再活一世，創造牧仙體神話。」
「第二世依舊遭人算計，為弄清真相，我走上人族古路，進入幽都，帶回自己的前世身，兩世修為融合，空前強大，修為與肉身皆盡成仙，但仍舊落得如此下場。」
「仙域的人還要更強，我認為，紀元末大清算，很可能與他們有關，人間禁地皆儘是臣服於仙域腳下的奴僕，仙域存在為了削減熵，製造紀元更替，洗牌眾生，返源遏熵。」
「紀元末大清算？」秦風姑且不去考慮其中利弊，只想得到更多真相。
「仙，近乎於永恆，可卻並不能真正長生，只有五萬年壽命，若是能得到一株仙藥，證得大道之果，能借仙藥再活出五萬年，擁有兩個紀元壽命。」
聽到這裏，秦風覺得自己的認知塌陷，一直以來努力修鍊的動力化為泡影。
成仙便能永恆，這騙了多少人，讓不計其數的修士迎頭趕上，努力修鍊。
「十萬年……能活十萬年足矣，是什麼導致仙隕？」秦風問。
「熵！」
「熵，代表着萬物的寂滅，自世界誕生之時便存在，修士修行不斷變強，提升自身實力，便是提升對抗熵的過程，抵禦這種寂滅。」
「成就仙人道果，修士路便已斷，卻仍無法徹底拋卻熵，只不過將這場寂滅的時間拉長到五萬年。」
「我有兩世道果，肉身和元氣修為皆盡到達頂峰，再輔之以仙藥，能活出第三世。」
「你之所以被盯上，一方面是恐怖天賦，一方面是仙域存在都無法看透的來歷……就來我，都看不透。」
童子逐漸成為獨角獸，二人眉心的圓形記號先後消散，道九的最後話語傳出。
「距離第十紀元末大清算，已經不足萬年，若想活下來，守護最親的人，這萬年，務必儘可能提升修為。」
「你只能依靠自己。」
童子接連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自己的拳頭才是硬道理，連我的話，都不一定可信。」
「你，不一定是你。」語罷，童子成為悟道茶樹模樣，跌落了出來。
周圍的人都在呼喊秦風，秦風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呢喃道：「我不是我？那我又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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