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縱火,墨胭脂受傷

第129章 縱火,墨胭脂受傷

跪拜了半天,顧南喬膝蓋都跪痛了,顧老太太這才對着祖先的牌位拜了拜,然後站了起來。

顧南喬和蒲香玉也跟着動作,而後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趴在地上裝狗的墨胭脂尾巴抖了抖,抬起了頭。

它張開嘴想要喚顧南喬一聲,但是在看到一旁的一對母女時,住了嘴,姐姐說過了,它要跟着出門可以,但是不能嚇到人。

墨胭脂知道自己是狼,不是狗,很多人都懼怕它,哪怕那些去墨家看病的病人,見到它也嚇得渾身冒冷汗。

墨胭脂是顧南喬養大的,自然是學會了察言觀色,所以在看到不遠處一對母女時,墨胭脂不敢叫喚出聲,只能用爪子拉了拉顧南喬的裙擺。

顧南喬看了它一眼,沒理會它,先去把手裏的香放入了香爐以後,這才回過了頭問它:「胭脂,你剛才幹什麼呢?」

墨胭脂不會說話,小爪子焦急的比劃着,咬着顧南喬的衣擺就要往外跑。

這個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說宗廟裏有危險。

只不過墨胭脂一着急就忘記偽裝成狗,剛好那對母女也拜拜完了,轉過頭看到墨胭脂,嚇得花容失色。

「天啊,這裏怎麼會有一隻狼,救命啊,救命啊。」

母女兩人驚慌失措的大聲喊叫。

顧南喬頗為頭疼的拍了拍墨胭脂,示意它趴在地上,這才轉過頭很是歉意的跟那對母女道歉:「對不起,這是我養的狼,嚇到你們了,實在是抱歉。」

「你.....你養的狼?」婦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看到墨胭脂乖巧的趴在地上,並沒有攻擊她們,饒是心裏有再多的不滿也只能憋著了,她悶聲悶氣道:「養什麼不好,非得養狼,也不怕嚇到人。」

話是這麼說,不過也沒有再抱怨什麼了。

就在此時,一股熱浪襲來,大家轉過頭,這才看到宗廟的兩扇木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關上了,還被點燃了,此時大火熊熊燃燒着。

大火吞噬了一切,直接往宗廟撲來。

顧家宗廟很小,沒有後門,進出也只能依靠這扇門,此時門都被燒了,火也已經燒到了門框上,想要從大門逃出去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宗廟裏沒有水,也沒有任何可以自救的東西。

該怎麼辦?

宗廟裏一片寂靜,顧南喬抿唇看着這一幕,墨胭脂也焦躁的叫喚著。

動物都怕火,對於火總有一種莫名的懼意。

墨胭脂搖著尾巴,站在顧南喬身邊,那雙晶藍色的狼眼,一直都盯着火苗。

剛剛那對差點被墨胭脂嚇哭的母女,此時卻是真的哭了,不是被墨胭脂嚇哭,而是她們知道逃不出去的話,那自己必死無疑。

顧南喬也頗有點緊張的四處望着,宗廟裏只有一扇小窗戶,還是常年密封著,她上前去推了推,推不開。

門口一陣風吹來,把濃煙都往宗廟裏吹,裏面的幾個人咳嗽個不停,眼淚也一直往下落。

再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不是大火燒毀了房梁,最終砸下來就是她們先被這些濃煙熏死。

最終都難逃一死。

為了保護宗廟不讓蟲蛀蝕,一般這樣的宗廟都會上一層蠟,以此來保護這些木材,現在倒好了,這些用於防止蟲子的蠟變成了大火的助燃物,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火勢旺盛了一倍多!

顧南喬還在固執的推著窗戶,蒲香玉走過來,絕望地道:「沒用的,這扇窗戶打不開,外面已經被人用木頭封死了。」

「乾娘。」顧南喬抿著唇,一臉倔強,就是不願意放棄。

「對不起,喬妹,本來是想讓你一起跟着來認祖歸宗,沒想到最後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顧老太太後悔的說道。

她一把年紀了,早就活夠本了,只是可惜了蒲香玉和顧南喬,一個正值中年,一個人生才剛剛開始。

可惜了。

顧南喬固執道:「祖母,您說什麼呢?我是顧家人,來這裏祭拜祖先是我的義務,這不過是出現了一點點小意外罷了,我們一定能活着出去。」

就算不能活着出去,顧南喬也無憾了,她唯一遺憾的則是臨走之前不能再多看墨玉珩一眼。

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喜歡的人,她真的很想再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對顧南喬而言在大齊生活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她早就不虧了,唯獨是有點不甘心罷了。

她還沒有跟墨玉珩在一起,她還沒有告訴墨玉珩,她喜歡他!

就在此時,一直趴在地上的墨胭脂,突然躥了起來,直奔大門而去。

「胭脂,」顧南喬看到了,連忙喊道:「你去哪裏,趕緊回來。」

墨胭脂怕火,現在往大門那裏跑它是瘋了嗎?

墨胭脂轉過頭看了顧南喬一眼,那雙晶藍色的眼眶裏濕漉漉的,像是被水洗過的碧空一樣。

裏面充滿了對顧南喬的不舍、留戀。

「嗷嗚~」墨胭脂依依不捨的沖着顧南喬喊了一聲,毫不猶豫沖向了大門。

小小的身影瞬間被火給吞沒。

「胭脂.....」顧南喬喊得撕心裂肺,往前走了幾步,卻被炙熱的浪潮被阻擋了腳步。

就在顧南喬聲音落下的一瞬間,前面一直燃燒的大門突然往外倒去。

別看看不清楚,可顧南喬站在前面看的是清清楚楚,是墨胭脂把大門推倒了,就是為了給她們爭取一線生機。

「乾娘,祖母咱們走。」燃燒得最厲害的大門倒在了外面,雖然現在出去還是有點危險,卻也遠比剛剛的情況好了很多。

幾個人依次排隊,用最快的速度從這條夾縫中逃了出來。

衣裳頭髮都被燒了些許,幾個人狼狽不已,但是好歹撿回了一條命。

顧南喬護著四人到了外面,顧不上查看自己和她們的傷勢,左顧右盼的找墨胭脂。

墨胭脂撞開大門時往外一滾,此時身上還有些火苗燃燒着,整個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顧南喬心疼得不行,看到被燒成焦炭的墨胭脂,先把墨胭脂身上的火苗給滅了,看着墨胭脂閉着眼一動不動,突然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

就連剛剛被墨胭脂嚇到的那對母女,此時也圍了過來,那位婦人拿出了一個水囊,遞給了顧南喬:「姑娘,我這裏還有點水,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謝謝你。」顧南喬感激的道謝,也沒客氣接過了水囊,倒了水在帕子上,青青的擦拭着墨胭脂的傷口。

墨胭脂全身每一個地方是好的,擦著擦著,顧南喬不爭氣的又哭了。

連帶着那對母女也哭泣了起來。

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早知道墨胭脂會為了救她們變成這樣,她剛剛一定對墨胭脂和顏悅色。

可惜人生難買早知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也沒有後悔的餘地。

墨胭脂依舊還緊閉雙眼,若不是它還有點呼吸,顧南喬都會以為它被燒死了。

但現在情況也不容樂觀,不立刻治療,墨胭脂最終也會難逃一死。

顧不上找是誰縱火,顧南喬抱起墨胭脂就往山下跑。

剛跑兩步路,就碰到了山下跑上來的一群人。

這裏離顧家村不遠,山腳下還有一個小山村,名為杏花村,來人正是杏花村的村長,一同前來的還有杏花村的村民。

大家看到顧家宗廟前的灰頭土臉的幾個人,杏花村的村長忙問道:「你們可有人受傷?裏面還有沒有人?」

「沒有了,志強,你們怎麼來了?」顧老太太在這裏生活了幾十年,即便很少外出行走,但是該認識的人都認識。

「您是顧家老太太?顧長水的母親?」賈志強對顧長水自然不陌生,他以前經常跑去顧家蹭飯吃,顧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也算是看他長大的。

顧老太太應了一聲,賈志強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誰,他忙道:「伯娘,我們是看到了山上起了大火這才過來的,兄弟們,趕緊幫着撲火。」

賈志強喊了一聲,大家立刻行動了起來。

「伯娘,這大火是怎麼燃燒起來的?是不是廟裏的香燭倒了?」除此之外,賈志強想不到別的原因。

而且香燭倒了引起火災的事情也常見,基本上隔個幾年就會發生一起。

只不過那時候都是宗廟裏沒人的時候,香燭應該是被風給吹倒下了,這才燃燒了起來。

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不是,是有人蓄意縱火。」不等顧老太太出聲,那位婦人開口道:「那時候我們正在裏面祭拜,誰知大門突然被人關上了,還放火燒了起來,要不是這位姑娘的狼,不顧自己生死,撞開了大門,我們現在已經葬身火海了。」

婦人說着指了指顧南喬懷裏黑乎乎一團的墨胭脂。

賈志強一聽是有人蓄意縱火,連忙讓人去四周尋找可疑人員,接着又安排她們幾人去山下稍做休息。

至於墨胭脂,傷得實在是太厲害了,顧南喬壓根沒有心情留在這裏,賈志強也理解,連忙安排了人送顧南喬回蒲家村。

就在顧南喬抱着墨胭脂走後不久,離宗廟稍微有點遠的地方,傳來了驚呼聲,等大家循聲過去的時候,就看見王如雪捂着腳倒在地上。

她的腳邊還散落着火石和一個水囊,賈志強打開水囊聞了聞,皺起了眉頭,這裏面裝着的是燈油。

燈油有助燃的作用,賈志強看了王如雪一眼,讓人把她壓着送去衙門。

王如雪是逃跑的時候被獵人裝的陷阱給夾傷的,這裏時常會有野豬出沒,大家為了保護田裏農作物,所以一般都會在附近的山上設下陷阱。

王如雪做賊心虛,在墨胭脂撞開了大門后,她就倉促逃離,可那時候濃煙滾滾,山下的人們早已經看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幕,有很多人從山下跑了上來。

她不敢光明正大的從大路跑,生怕被人給抓住。

其實是她自己多慮了,如果她從大路走,頂多也就是被人詢問兩句,大家也不知道宗廟裏情況如何,只要她應對得當,完全可以逃離這裏。

只可惜她心虛,她不敢走大路,看到山下烏泱泱的人群,她下意識的覺得這些人是來抓她的。

所以只能倉促的往別的地方跑去,山裏沒有路,她隨意亂踩,最後受傷了,也是咎由自取。

王如雪腳上受傷了,被獵物夾夾傷,一路上走的是踉踉蹌蹌,小臉上一片慘白,眼淚更是撲簌簌的往下落。

看着好不可憐。

只可惜在場的人對她都生不起半點憐惜。

要知道她一把火不僅僅燒毀了一座將近三十年的宗廟,更重要的是,差點燒死了五個人!

即使現在五人已經從宗廟裏安全出來了,但是大家不會忘記,她們是怎麼跑出來的,如果沒有墨胭脂,沒有它犧牲了自己去救她們,怕是裏面的五個人,都沒有生還的機會。

蒲香玉看到縱火人是王如雪時,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直接給了她一耳光。

王如雪這段時間可謂是過得生不如死,刀疤臉和葉繁榮因為、玷、污、她,被判了刑,而她因為是自作自受,所以縣令大人放了她一馬。

可回了家,父母的怒斥,姐姐的抱怨,村人的嘲笑,無孔不入。

她活的憋屈,特別是村裏人看她的眼神,都讓她羞愧難當,就像她是一塊骯髒的抹布,眾人嫌棄。

此時她被蒲香玉扇了一巴掌,王如雪也發了狂,她一把推開了蒲香玉,厲聲道:「你憑什麼打我,憑什麼?要不是當初因為你的承諾,我們家怎麼會這樣,我姐姐也不會借給刀疤臉。」而她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蒲香玉踉蹌倒地,顧老太太連忙扶起了她,看向王如雪的眼神多了幾分惋惜:「姑娘,明明事情是你自己做的,怎麼到最後面你卻把事情推到別人頭上?」

敢作敢當懂不懂?

王如雪笑了,那慘白的小臉配上她那詭異的笑容,讓大家心裏都發毛:「要不是她當初答應跟我們王家結親,我怎麼會為了嫁入王家費盡心思?我跟我姐姐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別人不知道,可王如雪心裏一清二楚。

這些年來,她為了嫁入顧家,費了多少心思。

每次蒲香玉來王家,她都熱情禮貌的招待,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就是希望能夠給她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甚至為了搶奪這門親事,她處處陷害自己的姐姐,讓她在蒲香玉面前丟臉。

她做了這麼多,無非是想要嫁入顧家。

可是這一切,她的所有努力都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這讓她心裏怎能不怨?怎能甘心?

「這也不是你傷害別人的理由。」賈志強怒斥道:「別把自己摘得這麼乾淨,你要真是一個好姑娘,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火燒宗廟,罪不容赦。」

王如雪大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能拉她們一起死,也是我賺到了。」

說着,大聲笑了起來,笑到後面,卻又啜泣不已。

她這一生,就是一個笑話,這一齣戲,她感動了自己,噁心了別人。

賈志強讓村裏人送去了縣衙,縱火可是大罪,不管王如雪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必死無疑。

又讓人去聯繫了顧家村的村長和長老,畢竟這杯燒毀的宗廟可是顧家村的。

後面的事情處理,顧南喬一概都沒有理會,此時的她,滿心滿眼都是懷裏這隻氣若遊絲的墨胭脂。

眼前飛快的掠過墨胭脂所有的成長畫面。

當初墨哥哥撿它回來的時候,墨胭脂還是一隻狼崽子,還很小,只能吃一些南瓜粥,連牙齒都沒有長出來。

她養着它,給它取了名字,看着它從一個連路都走不穩的狼崽子到成年狼。

也不過區區一年半的時間,墨胭脂長大了,從年後開始,顧南喬就很少陪着墨胭脂,覺得它有了頭狼的陪伴,她應該可以適當的放手。

可墨胭脂對她依舊很是依戀,她去哪裏,墨胭脂都得跟着,不願意讓它跟着也不行,墨胭脂就會開始叫喚,有時候生氣了,依舊跑去撓牆。

「墨胭脂,你一定要好好的。」顧南喬抱着它,泣不成聲:「等你的傷好了,家裏的圍牆隨便你撓,姐姐都不阻止你了,以後我也天天給你做好吃的,陪你玩,不會再冷着你。」

到了蒲家村,顧南喬跳下驢車,飛快的跑到了藥房裏,讓秀香燒了熱水,她備好了所有的藥物,就等著給墨胭脂清理消毒后使用。

顧明凡聽到秀香說顧南喬回來了,懷裏抱着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進門,就跑去了藥房。

顧明凡好奇不已,連忙來了藥房,看到顧南喬正在給手術刀消毒,他還以為顧南喬這是要接診病人,沒在意。

看到手術台上放着的那一團黑乎乎燒焦的東西,顧明凡問道:「妹妹,你這去祭祖怎麼抱了個黑木頭回來?這不會也是藥材吧?味道也太難聞了。」

說着,顧明凡嫌棄的捏了捏鼻子。

顧南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涼涼道:「它是墨胭脂,你要是再胡說,我就把你的嘴給縫上。」

揮了揮手裏的剪刀,明晃晃的威脅。

顧明凡先是被顧南喬的舉動嚇了一跳,隨後聽到她的話,頓時愣了:「你說什麼?這是胭脂?你餓了,把它烤著吃?」

「吃你的大頭鬼,要麼就幫我一個忙,要麼你就別廢話,滾出去。」顧南喬心情不好,脾氣暴躁。

顧明凡理解,他現在也着急了,看着黑乎乎的一團,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你說,要我幫忙什麼,先跟你說了,我醫術不太好,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二哥,你幫我去抓四十隻蠍子好不好?我知道數量有點多,可這是唯一能救活墨胭脂的辦法。」顧南喬淚眼汪汪的看着顧明凡,懇求道:「好不好?」

「行,交給你二哥,別的事情我不敢保證,但是我一定在半個時辰內,把蠍子抓回來。」顧明凡保證道。

看到顧南喬淚眼汪汪的模樣,他心疼不已,自己的妹妹,從來都那麼強悍,不管面對什麼,都面不改色,可今天,她哭了。

顧明凡的心亂了、疼了。

「一定要活蠍子。」顧南喬叮囑:「死了的沒用。」

「放心吧,我知道了,你在這裏守着墨胭脂,我很快就回來,別哭了,墨胭脂現在可就靠你了,我醫術不精,救不了它。」顧明凡拿出帕子擦了擦顧南喬的眼淚,寬慰她道:「有我在,你放心。」

顧南喬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后,這才繼續手下的工作。

秀香端來了熱水,顧南喬先拿着剪子把墨胭脂燒焦的毛髮給剪了。

然後才用熱水給它清洗傷口、消毒。

傷勢嚴重,顧南喬給墨胭脂上了極好的藥粉,又給墨胭脂餵了藥丸,等做完這一切,顧南喬才鬆了口氣。

她現在的處理也只是能暫時吊住墨胭脂的命罷了,如果十二個時辰之內,顧明凡無法收集到那麼多隻蠍子,那墨胭脂也就危險了。

顧南喬望着墨胭脂,看着它氣若遊絲的模樣,回想起剛才墨胭脂不顧一切沖向了火海里的場景,眼眶又蓄滿了淚。

老天爺,求求你了,一定要放過墨胭脂,別把它這條命收回去。

從來不求人的顧南喬,第一次在心裏求老天爺,希望它能高抬貴手,給墨胭脂一次重生的機會。

「姑娘,你身上的傷是不是也該處理了?」秀香看到顧南喬手臂上的燒傷,雖然沒有墨胭脂的嚴重,但是也讓人觸目驚心。

顧南喬這才察覺到手臂上鑽心的疼,但是她卻不在意,她不過是被火碰到了一下罷了,一小片傷口,沒什麼大不了,反倒是墨胭脂,全身都燒傷了,現在一定更難受。

秀香見顧南喬不為所動,沒有要清理傷口的意思,她便去端了一盆乾淨的水進來:「姑娘,你擔心墨胭脂這我們都知道,但是你也要保重身體,你要是自己都累垮了,還怎麼為墨胭脂看病?來先把這手臂周圍的布料都剪了。」

秀香拿了把剪刀過來,小心翼翼的幫着顧南喬處理傷口。

桌上放着的都是治療燒傷的藥材,但是也都是很普通的藥材,沒什麼作用,秀香也幫着給顧南喬手臂上了一些。

等到她收拾好藥瓶子,端著木盆出去時,顧南喬才輕聲道:「秀香,謝謝你。」

「姑娘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我的主子,做這些事情都是我應該做的。」秀香不好意思道:「我先下去了,有事情再喊我。」

顧南喬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墨胭脂,在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墨胭脂能趕快康復。

秀香端著木盆出了藥房,姚冰迎面走來,她看着木盆里的血水,問道:「出什麼事了?可是有人過來看病?」

秀香嘆氣:「不是,是姑娘回來了,她受傷了,墨胭脂也受傷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們倆,都燒傷了。」

一聽到顧南喬受傷了,姚冰面色一變,立刻跑去了藥房,再看到變成了焦炭的墨胭脂和顧南喬手上的傷以後,姚冰很是自責,少主吩咐她來這裏保護姑娘,可她倒好,姑娘說不需要她跟着,她就真的沒跟着,還跑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誰知道現在姑娘就遇到了危險,墨胭脂也為此受了重傷。

「姚冰,你回來了。」顧南喬抬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溢滿著悲傷:「我要你幫我去辦一件事。」

「姑娘,你說。」姚冰道。

「你去幫我查探一下,是誰在顧家宗廟縱火,找到了人,也讓她嘗嘗被火燒的滋味。」

顧南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一般來講,她是不提倡這種報復辦法的,可這次是被逼急了。

那個人分明就是要她的性命,要不是墨胭脂挺身而出,怕是此時她早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墨胭脂的傷,還有她們五人的傷和驚懼,都要那個人一一償還!

「是。」姚冰點頭,出了門,這次她沒有親自前往,而是招來了華風和華天。

三人一見面,姚冰就發了怒:「你們兩個今天跑哪裏去了?姑娘受傷了,你們知不知道?」

這些天來,華風和華天在蒲家村可謂是如魚得水,顧南喬沒事情找他們,有事情也都是姚冰一個人就能搞定。

所以華風和華天,有事沒事就出門去打獵,或者是回了他們的老巢。

反正在這個小小的蒲家村,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誰知道這次還真是出了事。

顧南喬在宗廟差點被一把火給燒死了。

華風和華天自知犯了錯,也不敢跟姚冰頂嘴,姚冰不便離開,直接讓他們兩人去查探消息。

這年頭,縱火是大罪,更何況是燒了人家的宗廟,還是蓄意縱火。

王如雪被押送到了衙門,顧家村的村長也跟着去了,一同去的還有賈志強和顧老太太、蒲香玉和那對母女。

畢竟顧老太太幾人既是見證者也是受害者,她們需要到場闡述事實。

顧老太太和蒲香玉幾人也受了點傷,但是比起顧南喬和墨胭脂,倒是不太嚴重,頂多就是腳上有點灼傷,還有頭髮被燒了一部分。

只要沒有危急性命,這麼點小傷,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行人到了衙門,縣令大人升了堂,賈志強先是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闡述了一遍,最後道:「大人,這些火石、燈油皆是在她身上找出來的,由此可見,這件事就是她蓄意而為。」

縣令大人先是讓師爺一一檢查過了證據,隨後才看向了王如雪,再看到她這張臉的時候,縣令大人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怎麼又是她?

還沒完沒了了。

「王如雪,你說說,這件事是你做的嗎?」縣令大人問道。

王如雪早就不想活了,反正在做出這件事時,她也沒有想着推卸責任,所以很是坦然的承認道:「沒錯,這件事是我做的。」

「目的為何?你又是如何行動的?可有同夥?」縣令大人問道。

王如雪冷笑一聲,仇視的看着縣令大人:「大人,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您不是很清楚嗎?當然是為了報復她們啊!誰讓她們毀了我的一生。」

指了指顧老太太和蒲香玉兩人。

縣令大人看着她,覺得她這是瘋了,上次的事情,早已經查清楚了,刀疤臉和葉繁榮也都伏法了,沒想到他心軟,覺得王如雪雖然是設計了他人,但是最終也是自作自受,所以沒有追究她的責任。

不曾想,現在她就犯下了這樣的案子。

燒人家的宗廟,這是大逆不道,這要是她們幾個人運氣不好,直接死在了那裏,縣令大人脖子頓時涼颼颼的。

這件事要是被上峰知道了,他丟了官帽事小,就怕到時候連性命也得交代在了這裏。

後背一層冷汗冒了出來,縣令大人看向了那對母女,讓她闡述一下當時事發時的情景。

婦人是第一次上公堂,瑟瑟發抖,幾句話就能概括的事情,讓她磕磕絆絆的說了差不多一刻鐘。

這件事事情清楚明白,人證物證俱全,所以當下縣令大人就下了斬首王如雪的決定。

不過在斬首前,還需要王家人賠付顧家村修建宗廟的銀錢,還有五個受害人的醫藥費。

修建宗廟最少需要五兩銀子,給五個受害人的醫藥費也需要二兩銀子,這麼一算下來,王家這次得給七兩銀子。

此時王家村,王蒲氏還不知道她女兒犯了事,她正坐在堂屋裏,撥弄着手裏的蠶豆,看到王父坐在一旁抽旱煙,她不悅的皺起了眉頭:「我說老頭子,你能不能出去找活干?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那幾畝地今年種了水稻,眼看到了秋收時節,那稻穀也太少了點,怕是不夠咱們一家人吃。」

還得交稅,這麼一算,別說填飽肚子了,怕是連這個冬天都會過得很是艱難。

王父眼都沒抬一看,語氣不好的懟她:「我也想出去找份活干,可你看看你女兒乾的好事,把咱們家的臉都丟盡了,我現在出門找事情干,人家也不願意用我,還會嘲笑我。」

他是一個愛面子的人,被人這麼戳著脊梁骨,心裏能好受嗎?

王蒲氏不說話,這段時間她也被別人指指點點個不停,這種感受,她感同身受。

可她能如何?做錯事情的是她女兒,她心裏就算再不高興,也不能把自己女兒趕出門吧?

「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我們家的女兒就跟着了魔一樣,非顧家人不嫁了。」王蒲氏抱怨道:「這也怪蒲香玉,當初她明明就答應咱們了的,可誰知道她過了幾年就後悔了,不認賬。」

王父附和道:「可不是,這件事要怪就怪你那個手帕交,要不是她當初同意了這門親事,咱們家的如意和如雪也不會眼巴巴的想着要嫁入顧家。」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當初提這件事的時候,大家都在開玩笑,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蒲香玉自然就應了下來。

而且她當時也沒有一口咬定說會跟王家結親,不過是說,如果兩家孩子有緣分,以後能結親那也是一件好事。

誰知道就這麼個玩笑話,鬧出了這麼多的事情。

「唉,現在說這些話有什麼用?你去看看二丫頭,這都快下午了,怎麼還沒有起來,她這是不打算吃飯了?」王蒲氏道。

王父不悅道:「吃什麼飯?她不吃飯正好省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家裏,也不幹活,嫁又嫁不出去,真是愁死人了。」

王如雪失了名節,在村裏丟盡了臉面,好人家的男子自然是看不上她,會來王家說親的,不是那些混混人家,就是一些鰥夫。

都是窮人家。

王如雪看不上,王蒲氏也不滿意,雖然王如雪失了名節,但是也得找個好人家嫁了,不然她不是白養了這個女兒十幾年?

所以這件事就僵持在了這裏,好人家看不上王如雪,窮人她們看不上。

「嫁人又不是買白菜,你說嫁就能嫁?你也別心急,這不是事情剛剛發生嗎?大家也就說個一年半載,等這件事風聲過去了,咱們依舊能給二丫頭找個好人家。」王蒲氏信心滿滿道。

比起她的信心滿滿,王父則是理智了很多,就他們家現在的名聲,敢跟他家結親的人家還真是沒有。

再說了,村裏人又不是全都失憶了,這件事就算過去十年、二十年,都依舊會有人翻來覆去的講。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敲響了,王父不耐煩的去開門,誰知道門一開,就看到一群氣勢洶洶的衙役,王父看到衙役,臉色都變了,彎著腰討好道:「幾位官爺,不知道你們前來,所謂何事?」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的女兒王如雪涉嫌故意傷人,縱火重罪,被判了秋斬,我們來通知你。」衙役說道:「還有王如雪燒毀了顧家村的宗廟,需要你們家賠償五兩銀子,還有燒傷了五人,需要賠償二兩銀子的醫藥費。」

聞言,王父呆住了,王如雪犯了罪?還被判了秋斬?

他這是在做夢對不對?這怎麼可能呢?

不管可不可能,衙役上門了,這件事傳揚了出去,衙役們上門除了送消息,還有顧家村的村長和蒲香玉她們拜託衙役們幫着把賠償款拿回來。

畢竟王家人不講理,他們怕是不願意賠!

果然如此,王蒲氏聽到這個消息,嚇得腳都軟了。

她一個勁兒的囔囔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二丫頭她在屋裏休息呢,沒有出門啊,我今天早上沒看見她出門。」

說着就去推開了王如雪房間的門,屋裏空空如也,地上一片狼藉,房間里沒有王如雪的蹤影。

事到如今,王蒲氏這才不得不相信了。

「二丫頭怎麼這麼傻,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是要把咱們這個家給毀了啊!」一想到要賠償七兩銀子給出去,王蒲氏心如刀割。

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家裏壓根拿不出這筆錢,衙役們又都在家裏等著,王蒲氏沒辦法,最後只能低價把家裏的幾畝地給賣了。

這個時節已經快到秋收了,水田裏的水稻稻穗已經結出了稻穀,粒粒金黃。

眼看就要豐收了,可為了湊足這筆錢,王蒲氏只能咬牙把水田給賣了,稻穀她倒是想自己收割回來,可村裏人也個個都是人精。

不願意,你要是連稻穀一起賣,人家還願意出錢買,要是把田都賣給人家了,等到下個月他們還要去收割稻穀,人家可就不願意。

最後無法,王蒲氏也只能答應了下來。

湊齊了七兩銀子,這才把衙役給送走。

蒲香玉拿到屬於自己的一份錢,她也沒有要,而是給衙役們買酒喝,說是辛苦他們了。

那對母女和顧老太太也沒要,二兩銀子全都送給衙役們買酒菜,說算是她們請客。

如此一來,衙役們也高興了,畢竟二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他們這個月都能吃好酒好菜了。

鄰水縣貧瘠,這樣的縣城,他們衙門沒什麼油水可撈,加上縣令大人又還算是清明,所以衙役們更是不敢貪墨。

這次是老百姓請他們喝酒,那就不一樣了,所以大家皆大歡喜。

除了失去了女兒、丟了面子、又破了財的王家。

蒲香玉和顧老太太回到蒲家村時,已經是晚上,見到藥房裏燈火通明,蒲香玉問秀香:「秀香,喬妹是不是還在藥房?」

秀香答:「可不是么?墨胭脂燒傷嚴重,姑娘不放心,都在藥房裏待了一下午了,剛剛墨胭脂吐了,姑娘擔心得不行,想來今晚她怕是都不願意離開藥房了。」

本來按照秀香的想法,自家姑娘都受傷了,自然是要坐在一旁休息,至於墨胭脂的傷,她來伺候就行。

可偏偏顧南喬不讓,全都要親力親為,不讓她幫一點忙。

秀香只能打打下手,站在一旁看着。

聞言,蒲香玉倒是明白顧南喬的心情,墨胭脂為了救她們,不顧自己生死,沖向了大火,為她們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她腳上還隱隱作痛,但是比起墨胭脂,這都是些小傷,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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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家的小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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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縱火,墨胭脂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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